虚饰玫瑰(41)
“我吃吧。”他道。
凌娇装死不动弹。
郑泊羽站起来:“我给你出去买。”
“叫外卖就行了。”凌娇闷闷地说。
郑泊羽说:“没事,外卖的盒子不太好。”
片刻后他果然回来了,拎了隔壁店的一碗小馄饨。不锈钢保温桶盛的,他扶着凌娇坐起来,这回保温桶的盖子上是只大白猫。
凌娇手顿了顿。
郑泊羽已经回客厅了,屋子实在太小,凌娇看到他在吃他剩了的饭菜还有那碗咸了的鸡汤。
凌娇看着他的背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然后他说:“你别吃了吧,真的咸。”
郑泊羽怔了两秒,然后道:“没事。”
“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不浪费了。”他道。
这话听着稀奇,说到外面去听别人都要怀疑是在编故事,郑泊羽平常住的酒店一晚上都要四位数五位数,怎么可能吃别人的剩饭剩菜,还说不要浪费。但凌娇知道郑泊羽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不是不讲究,是随心。江枫说他看得很开,他确实看得很开。郑泊羽做什么是因为他想。而不是因为别的任何人和事。物质上是这样,感情上也是这样。
……曾经。
凌娇低下头,却突然觉得不怎么饿了。
郑泊羽察觉到了他的情绪,问他:
“怎么了?”
凌娇说:“还想喝鸡汤。”
郑泊羽:“……”
他思考了一瞬:“我去买?”
凌娇说:“你锻炼一下技术行不行。”
郑泊羽:。
“行吧。”他说。
郑泊羽的鸡汤技术在第三顿饭的时候终于堪堪练到了能喝的程度。
凌娇感叹到底是高材生,学得快。一边默默喝汤。鸡腿肉软烂,所有好的部分都在他碗里。
郑泊羽这两天吃的都是自己做的饭,他嘴上矜持没说什么,但凌娇乐意吃了之后他秒放弃,开始自己出去买饭。
买的当然是他住的那家酒店的餐。
餐带回来,凌娇从他碗里抢牛排抢鹅肝抢鳗鱼,郑泊羽带回来就是让他抢的,只是抢多了他也会拦住凌娇的筷子。
“清淡饮食。”他无奈又不容置疑地说。
凌娇说他虐待。
他开始一边假哭一边吃绿油油的蔬菜,郑泊羽看得一愣一愣。
他说:“……宝贝,你真该去表演系科班练几年,说不定就红了。”
凌娇说:“不要。”
“我要活出真我活出风采,才不要演别人。”
郑泊羽先是笑,然后想到了什么,愣了几秒。
凌娇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默默扒饭,然后又偷了块炙烤小牛排。
这两天的碗和家里卫生都是郑泊羽收拾的。
略显笨拙,但还是那句话,刚开始生疏,多几次就会了。
他收拾完,凌娇说:“要洗澡。”
郑泊羽顿了顿。
第35章 035
洗澡是凌娇最需要郑泊羽的事。
准确地说,他其实也只有这件事真的需要他。
毕竟吃饭能外卖,收拾屋子也不用天天收拾。但现在天气热,洗澡还是得每天都洗。凌娇伤了右胳膊,浑身还都痛。所以只能求助他人。
出租屋的条件没那么好,没有浴缸只有花洒。
凌娇坐在床上,郑泊羽给他脱了裤子,让他踩着拖鞋歪歪扭扭站起来,又给他脱身上套着的睡衣。像照顾小孩。
都脱完之后凌娇就变得光溜溜的了。
他白,皮肤细腻,身材也好,站在那儿就活色生香。
郑泊羽眼观鼻鼻观心,小心把他弄到浴室,然后开了花洒。
凌娇被他又冲又擦,像是在洗猪肉,他说:
“诶郑泊羽。”
郑泊羽:“嗯?”
“一直想问你。”凌娇眯着眼冲热水,“你到底喜不喜欢和我上/床啊。”
郑泊羽:“……”
他抬头,凌娇漂亮艳丽的脸庞隐在氤氲的雾气中。像是妖精。
他口干舌燥,叫他:“凌娇。”
他一手还扶着凌娇的肩膀,掌心的皮肉温软细腻。凌娇看着他,眼底是郑泊羽看不懂的情绪。
片刻后,他的视线下移,然后笑了。
“好像是喜欢的哦。”他这么说。
郑泊羽闭了闭眼,想把热水冲到他脸上。
郑泊羽当然不会这么干。但是接下去的时间,他都没说话。
他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凌娇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当然,还有憋的。
洗完澡,他用一张大浴巾把凌娇劈头盖脸地罩住,凌娇在里面哼歌。
郑泊羽替他穿好衣服,憋着的火无处发泄,忍不住开始迁怒:“这什么歌听着鬼迷日眼的。”
凌娇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说:“小枫新出的solo啊。”
郑泊羽:?
“不好意思啊。”凌娇爽朗地说,“我有点唱歌跑调。”
“……”郑泊羽道,“你没跑调我也听不出来。我没听他solo。”
凌娇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道:“还挺好听的。”
“我还买了他的实体专。”他说,“抽到了他造型最好看的一张卡。”
郑泊羽:“……”
“你不会还收藏了吧。”他道。
凌娇:“嗯嗯!”
郑泊羽简直无语。凌娇想要,江枫能送他一屋子专辑。更别说什么劳什子造型卡。
但是他没这么说,他只是道:“不清楚,没怎么关注。”
这是真的。
他的音乐品味不太流行,比起现在的热歌更喜欢古典乐,更不用说现在小爱豆们鬼迷……色彩缤纷的舞台。
江枫发歌的时候他礼节性地点了个赞。
这就是对江枫发歌这件事全部的回应了。
两人回到了床上,郑泊羽那点儿火被凌娇硬是唱下去了。
凌娇躺在床上,他就坐在床沿。
他这两天都是打的地铺,怕凌娇半夜有什么事。地铺是酒店运来的床品,看上去跟这个破烂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郑泊羽跟这间出租屋格格不入,凌娇看着他,眼神很专注。
郑泊羽正在低头处理前两天积压的工作,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他回过头:“怎么了?”
语气很温柔。
凌娇摇头。
郑泊羽说:“睡吧。我出去跟他们说。”
凌娇说:“晚安。”
郑泊羽笑了笑:“晚安。”
就这样,凌娇在床上度过了咸鱼的一周。
拆绷带的前一天凌娇前所未有地兴奋。他现在已经能走能活动了,就差手上的这道口子。
他挺高兴地对郑泊羽说:“我能去上班了。”
郑泊羽也很配合,说:“恭喜。”
他看上去是由衷地为凌娇的健康而感到高兴。但是神情却藏着谨慎。
他住到凌娇家,是因为要照顾凌娇。虽然后来没有结护工费,但他不确定凌娇会不会继续默认一般留下他,还是开口让他走。
他生平第一次生出忐忑。决定权在别人手里,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然后他想,凌娇这么多年好像一直是这样。
事到如今他明白了江枫的那句话,暗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凌娇好像并不知道郑泊羽的心思,他又开始哼歌,这回换了江枫专辑里的一首收录曲。他确实唱歌跑调,但音色很漂亮,郑泊羽听得入神,然后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郑泊羽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看到郑泊羽,眼底明显惊讶了一瞬。
郑泊羽说:“找凌娇的话,他在里面。”
傅晓雅默然。
她换鞋进了门,有些拘谨地接过了郑泊羽递过来的水。
凌娇就坐在她的对面,问她:“老板你怎么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