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岛屿(78)
周祎说着说着就乐了,偏过头喷了口烟:“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是基佬呢。”
余风斜着眼看他:“这么久也没见你找个女朋友啊。”
“志不在此。”周祎笑了笑说,“我可不想吃爱情的苦,像你这样。一个人多自在,我啊,现在就觉得自由才应该摆在人生的首位。”
“你最近怎么抽上烟了?”
周祎当了老师之后就把烟给戒了,余风已经很多年没见他抽过烟了,最近不知怎么又抽上了。
“因为我忧愁。”
“说点人话。”
周祎往一次性纸杯里掸了掸烟灰,叹了口气:“跟家里吵架了……一个月能给我安排七八次相亲,恨不得我立刻找个女的就结婚了,搁谁谁受得了。”
周祎对他父母一直挺迁就的,又孝顺又心软,当初也是听了他们的话才选择当的老师。
周祎看着余风笑笑:“我到这岁数才想起来叛逆了。”
“时机刚好,经济稳定,三观成熟。”余风看了他一眼,“这年纪叛逆最有资本。”
周祎朝他挑了挑眉:“懂我。”
“主要是不想草率地陷入婚姻关系。”周祎抽了口烟,“没办法对不喜欢的人负责。”
周祎把烟头塞进纸杯里,杯子里装了水,“呲”的一声烟头灭了。
“对了,这次去霜叶渚我要带我一个同事。”周祎说,“乐来他们不去,就咱们仨太冷清了。”
本来他们想喊乐来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去玩的,但他们至少得在霜叶渚待四天,书店请不了那么长的假。
余风点点头:“嗯。”
“回头让小谢给咱做个攻略。”
余风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自己不做。”
周祎啧了一声:“一头吃空气的牛还摆个家属的架势。别太溺爱孩子了我说。”
“那里对他来说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又不是旅游景点,而且他家都被拆了,你要他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给你写攻略。”
周祎一阵沉默,皱眉道:“哎……我……哎,你非说这个,本来我今天心情还挺好的。”
听余风再一次陈述谢安屿的遭遇,他心情瞬间就降到谷底了,仿佛这些事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临走的时候谢安屿那杯奶茶还没喝完,来的时候剩多少,走的时候还是剩多少,偏偏他还不舍得扔,毕竟是郭田阳女朋友特意给他买的,就这么扔掉挺不合适的。
谢安屿捧着那杯奶茶跟余风一起往巷子外走,余风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奶茶,问:“这奶茶救过你的命吗。”
谢安屿脚步顿了顿,余风的话让他有点想笑。
“不想喝就扔了。”余风说,“一直拿着不嫌累么。”
谢安屿对奶茶不感冒,这是丁盈在他们来奶茶店之前就点了的,最原始的珍珠奶茶,人家都点了,他总不能当面拒绝对方的好意。当时硬着头皮喝了一口,之后就喝不下去了。
不是奶茶不好喝,是他喝不惯。
他看了看手里的奶茶。
算了,一口闷吧。
谢安屿低头猛吸了一口,一口下去嘴里全是珍珠,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你朋友给你买的?”余风问。
谢安屿嚼了几口,把珍珠咽了进去,说:“他女朋友买的。”
余风眉毛一挑:“他有女朋友?”
谢安屿点点头:“你来之前我们就在一块儿聊天。”
“你这一杯下去,今天晚上该睡不着了。”
谢安屿心道睡不着最好,可别又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他不想再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湿内裤了。
一想到喝奶茶今天晚上可能会失眠,谢安屿忽然来劲了,吨吨吨吸了好大一口,这一口堪比暴风吸入,杯子里一半的奶茶没了。
余风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被他的脑回路逗得笑出了声。
这一声低沉的笑好似冲散了一直弥漫在他们之间的微妙气息,给谢安屿带来一种一切都回归正常了的错觉。
谢安屿的心绪短暂地平静了一下,把剩下半杯奶茶喝掉了。
回家后余风给谢安屿的伤口重新涂了一点碘伏,主要是涂那些比较深的伤口。昨天晚上因为手包着纱布不方便,谢安屿就没洗头,就简单冲了个澡。今天不能再不洗了,再不洗该有味儿了。
余风知道谢安屿昨天没洗头,他把药箱放回书房,回来时对谢安屿说:“先去冲个澡,冲完澡我给你洗头。别忘了把手包起来。”
谢安屿愣了愣,一下子没吭声。
余风边往厨房走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表现得这么不坦然,或许会失去得更快。
嗯,他应该表现得坦然一点,正常一点。
谢安屿点头说了一声“好”。
谢安屿在浴室待了七八分钟里面的水声就停了,余风在门外问了一声:“好了?”
谢安屿套上睡衣应了一声。
余风推门进去,扑面而来一阵水汽,伴随着沐浴露的清香。
谢安屿挺爱干净的,别看他平时着装朴素好像不怎么讲究,但衣服上永远是香香的。
这不,手都半残了冲个澡还要抹沐浴露。
谢安屿的睡衣就是他穿烂了的T恤,领口跟被虫蛀过的一样,一圈都是破的。
“等会儿,我去客厅搬张板凳。”余风说着走出了浴室。
余风去客厅搬了张小椅子,让谢安屿坐在浴缸前边。谢安屿低下头去,余风把花洒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开始帮谢安屿冲头。
他以前也这么帮程晟洗过头,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他年纪还没谢安屿大,程晟还在念小学。
谢安屿坐在小板凳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他穿着凉拖,因为腿弓着,裤脚缩了上去,脚踝露了出来。他刚洗过澡,脚踝凸起的部位还微微透着点红。
谢安屿的脚踝很瘦,平时穿着袜子脚踝骨也很明显。
他喜欢穿白色的运动袜,半长不短的那种,遮到脚踝上方五六公分的地方。谢安屿的小腿结实但精瘦,这阵子天热了,他经常穿运动短裤,白色的运动袜搭配上运动板鞋,两条修长的腿就在跟前打晃,每次余风都得不动声色地多看几眼。
说他色迷心窍也好,他承认。
因为谢安屿本来就长得好看,而且哪哪都很吸引人,五官,嗓音,皮肤,骨骼。
食色性也,无可厚非。
余风轻轻搓着谢安屿的头发,眼神是专注的,人却是心猿意马。
谢安屿的脖子僵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咔”的一声断掉了。
不是因为姿势保持太久,而是因为余风穿插在他发间的手。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硬着头皮让余风帮自己洗头。
现在这情况有比昨天余风帮他涂药换纱布的时候更好一点吗?
并没有。
温热的水流从谢安屿耳后滑到了他的脸颊上,他闭着眼睛,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了起来。
第49章
洗头的过程很短, 但对谢安屿来说很煎熬,短短几分钟像半个世纪一样漫长。
余风关掉花洒, 从毛巾架上扯了一条干净的干毛巾盖在谢安屿的头上, 用毛巾包住他的头发吸了吸水,随后他拿掉了毛巾,刚直起身子还没站定, 谢安屿就站了起来,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 一个转身差点跟他迎面撞上。
余风往后退了半步,谢安屿搬起地上的小板凳,低声说了句“谢谢哥”, 转身要走。
“头发还没擦干呢。”余风站在他身后说。
刚才余风只是拿毛巾随便给他擦了一下,谢安屿的发梢还在滴水,衣领后面都湿了。
余风走过去, 从后面用毛巾盖住他的脑袋轻轻搓着, 谢安屿背对着余风,手里还拿着板凳。谢安屿的眼睛被毛巾挡住了,视线看向地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刚才掩饰了那么久,现在要是撒腿再跑, 不就都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