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竹马开窍了(19)
“筱筱。”顾烆唤他。
“嗯?”
“田诗瑶这么好,你都不稍微考虑下?”
“现在不是该思考这种事的时候。”
顾烆话头卡住了会儿,好像对他的这个回答有些不满,高兴劲淡了点,“哦”了声,抱起胳膊问:“那你以后还给她讲题吗?”
“不了。以后,我会和她保持距离。”
顾烆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我不该给她讲题的。”沈筱说到这个,低低吁了口气,“是我之前迟钝了,误以为她喜欢你。以后减少和她的交集,她会忘掉的。”
顾烆歪头,看了会儿沈筱:“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什么这样想?”
“为什么觉得离远点就能忘掉啊?”顾烆叹,“如果,一直一直都没有忘呢?”
沈筱不以为意,淡淡地回:“有谁会傻到喜欢一个人那么久?”
顾烆不说话了,低着头盯了沈筱很久,眸色在夜幕下显得深了几分。
沈筱有些莫名,正想问顾烆怎么了,顾烆突然抬手揉了把他的头。
沈筱懵住了。
顾烆以前再黏着他,再爱给自己抬辈,其实还是会因为他大几个月,性格也更早熟稳重,敬着他一点的,从来没对他做过这种像是关爱小孩一样的动作。
就连眼神,都好像因为这个动作透出股前所未有的温柔宠溺。
“你,干什么?”沈筱微凝起眉,僵着喉咙问。
顾烆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出格,抬起手,作投降状,笑了笑:“就是突然觉得,你的头发很软。”
沈筱理了下自己被揉得微乱的头发,连带着身上的蓝白校服领口都顺便理了下,尽力面无表情地说:“别有下次。”
顾烆自从来的第一天晚上想让沈筱试试自己的腹肌被踹了一脚之后,就规矩了很多。
但今晚,顾烆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虽然也没多过分,只是笑着不停盯着他看,以及时不时借着臂展长,抬手勾下他的睡衣衣角……好像在偷偷撸一只假寐的猫一样。
沈筱正看着书,被这货几不可察的小动作弄得没法集中注意力,有些不耐烦地轻声斥他:“又抽什么风?”
顾烆把手缩了回去,躺好了。
沈筱以为顾烆这货消停了。
他看过书,关了灯,闭着眼睛准备睡觉。
挺久之后,他感觉到一旁传来动静,僵住了。
顾烆居然躺了上来,还挨近了他,只是大概知道他睡觉浅,没碰他。
沈筱将眼睛微睁开一条缝,往顾烆的方向睨过去。
黑暗中,看不清顾烆的表情,但能看出顾烆是用朝着他方向的姿势侧卧着的。
沈筱想让顾烆下去,但顾烆躺在一旁抬手给他理了下被子。
沈筱眼睫轻轻颤动了下,明明知道不该这样,还是任由顾烆躺在一边,继续装睡了。
第16章
沈筱以为顾烆过会儿会和小时候一样钻进被窝,浑身有些紧绷,但顾烆躺了一会儿就默默下去睡地铺了。
沈筱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放了会儿空。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青春期到来后的某天晚上,他因为那个盛夏相拥的燥热的梦第一次推开又想把他往床上带的顾烆,拒绝以后再和顾烆一起睡。
顾烆不服气,缠上来又被他推开,不断缠上不断被推开,最后少年坐在床边露出失望委屈的表情,像是被丢弃的大狗……
现在的顾烆其实基本不会怎么闹了,但他却莫名觉得自己更加难以推开他了。
沈筱周五中午和顾烆一起吃过午饭回学校时,校门口出现了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口罩,穿着风衣,衣着打扮很低调,躬着背低着头生怕被人注意到似的。
但出众的眉眼和高挑优越的身形会让他哪怕戴个口罩都能在人群里一眼就被看到。
路过的学生都频频看过去。
沈筱微眯起眼,装作没看见。
顾烆看了眼校门口的方向,应该是也注意到了那人,揽住了沈筱的肩膀,护着他往学校走。
两人一起进学校时,中年男人还是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同样十分吸睛的沈筱,大步跟了过来。
顾烆把拐杖一挪,调换位置隔开了那人,眼神透着点压迫感盯过去。
顾烆明明还瘸着条腿,但个头太高,一对眉眼也太过锋锐富有攻击性,那人对上顾烆的视线就停住了,隔了一点距离,讪笑着冲沈筱唤了声。
“筱筱。”
沈筱冷着脸,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示意顾烆继续走。
两人走出一段后,那人咬了咬牙,终于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下颤声喊:“我可是你爸!三好学生不认我这个爸了?”
沈筱终于停下脚步,他斜睨向沈涟。
沈涟对上沈筱毫无温度的目光,有些慌乱,头垂下去了些。
“筱筱,爸,爸就是想和你单独聊聊。”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沈筱语气淡漠,仿佛他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沈涟眼见着沈筱又要和顾烆离开,他带着哭腔喊了声,“我实在没办法了,筱筱!”
他稍微走近了点,压低声音,“筱筱!我只能找你了,我病了,是,是……”
沈涟没能把病的名称说出来,只是红着眼懊悔至极地说,“我他妈真的不该一时鬼迷心窍!”
沈筱停住了。
他微眯起眼审视着沈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沈筱轻推开顾烆:“你先回去。”
顾烆没有动,深深盯着沈筱。
“回去。”沈筱重复了一遍,“我刚看到鲍弘健了,你让他扶你。”
顾烆看着沈筱强作淡定时眼底隐忍着的浓烈的情绪,最终说:“那你小心点。我回去帮你给老马说一声。”
校门口的学生议论纷纷,被顾校霸一个眼神慑得没人敢多看了。
沈筱带着沈涟去了距离学校远一些的巷子里。
沈涟和他隔着一段距离,蹲在地上,颤巍巍打开烟盒摸出了根烟。
沈筱皱起眉。
沈涟看了眼沈筱的表情,没抽了,把烟塞回烟盒里攥着,低头抹了把泪,“筱筱,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沈筱面无表情,看向别处。
“筱筱,你看看我,你一定要帮我。”沈涟摘下口罩,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沈筱。
“我只有你了。你一直是最懂事的,帮我求求你妈。我,我知道我不配当一个父亲,可我在你小的时候起码对你还不错的吧?不然你那时候怎么还会偷偷跑来看我?”
沈筱没什么反应,直截了当地问:“你生得什么病?”
沈涟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说话。”沈筱语气少有地在顾烆以外的人面前起伏起来,染了一丝薄戾。
沈涟头低得更低,终于在沈筱冷厉的逼问下嗫嚅着交代,“是,是……艾滋。”
他把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沈筱沉默很久,垂下眼睫,看着沈涟。
中年男人整张脸惨白,两颊凹陷,下颚露出一丁点红色的斑疮,领口处从上俯视过去也能隐约看到一点。
像是一尊从内里锈蚀的玉石雕塑,完美的表皮终于逐渐掉漆剥落。
沈涟说出病名后眼中更加绝望,涌出大颗大颗悔恨的泪,当着沈筱的面直接抱着头哭了起来。
巷子外有人路过,有些奇怪。
巷子里的人长得很像,像是对父子,但看起来穿着校服冷冷立在墙边的那个少年神态更像父亲,而这个抱头痛哭的父亲则更像个孩子一样。
沈涟的幼稚和顾烆的幼稚是很不同的。
顾烆的幼稚只是少年人大都有的中二,而沈涟却完全可以说是巨婴一样的存在。
沈涟年轻时看起来是很有迷惑性的那种人,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很会撩人的高富帅,对沈雅箐展开攻势后很快让沈雅箐沦陷了。
只是沈涟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