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妈到底是谁(128)

　　这间地下室的面积不算宽阔，有两张桌子, 一张床, 就像在都市打拼青年的租屋。
　　沈浪霆被这间密室刷新了三观, 诧异程度上升到历史新高度，他不自觉地往里走，扫一眼收纳架上摆放的物品，有一些东西他还存留印象，有些东西他完全不记得。
　　比如他穿过的泳裤泳镜，他随手扔掉的半盒烟, 还有他抽过的烟头，使用过的杯子, 以及去海外旅游时用过的一次性牙刷之类的生活用品, 还有他穿过的内裤。
　　最让他为之惊讶的是，满强都贴满了他的照片,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 各种颜色层出不穷。
　　沈浪霆被视觉刺激到了, 转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指着照片墙, 皱眉问：“为什么？”
　　他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种很极端的举动, 就算喜欢他也没必要收藏他的私人用品。
　　阮京默一直都很忐忑, 察觉出他的反应有些异常，胸腔瞬间蓄积一股郁气, 感到惭愧地低下头：“你就当我有收藏癖好了。”
　　此时的沈浪霆已经顾不上阮京默的情绪, 回过头继续盯着照片墙看, 越看越觉得惊奇，眼前的一切给他一种奇特的感官刺激。
　　他在照片中看到了自己，却觉得很陌生，从小到大没有拍照的习惯，家里属于他的照片屈指可数，没想到是阮京默代替了他的父亲，帮他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种感觉，即新奇又让他深感不自在。
　　来之前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当面对的时候，他还是产生了生理性的反应，他被人常年监视、窥探私生活，就算这个人是阮京默，他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身后的男人一直没有说话，沈浪霆猜测，阮京默是不敢说话。
　　这就对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不然他真的有可能揪住阮京默的衣领，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跟踪他，为什么要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知不知道这种行为会令人心生不适。
　　幸好当初没被他发现，不然阮京默这个人在他的世界里会永久拉黑。
　　观察了好半晌，沈浪霆的心境慢慢发生转变。这确实是不正常的行为，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阮京默本就是特殊的存在。
　　阮京默敢把这一面摊开给他看，就足以证明了对方的诚意。
　　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好多了。
　　他伸出修长骨感的手指，沿着照片的边缘慢慢移动，最终定格在一张海滩照。照片里的他侧躺在躺椅上，脸上架着一副墨镜，嘴里咬着吸管喝饮料，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短裤，而上身....
　　沈浪霆凑近一点看，有些意外地“噗嗤”笑出声，头也不回地说：“这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为什么会穿粉色的衬衫？”
　　他的态度对比方才有明显的转变，这让身后出了一身冷汗等待审问的阮京默微微放松了些，煞白的脸庞逐渐恢复血色。
　　阮京默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是在泰国，你刚刚毕业，校友组织的毕业旅行。”
　　经这么一提醒，沈浪霆的记忆瞬间回笼，他一拍脑门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他把那张照片从墙上摘下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察一番，然后用照片拍打自己的掌心，笑着调侃自己，“我看上去好年轻，去泰国穿粉色，啊！我想起来了，我第二天穿的是黄色，最后一天好像是绿色，哈哈哈哈我怎么想的！我以前有那么浪吗？”
　　他笑弯了腰，被一张照片勾起了许多美好回忆，想起在学校和泰国发生的趣事。他的笑容真诚爽朗，引得阮京默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不错，”他拍打着照片，意味不明地点头，“真不错，我还是挺帅的，各种颜色都可以驾驭。”
　　“那是当然。”阮京默附和着，表情很认真，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沈浪霆缓缓转过身，站在一屋子属于他私人用品的房间中央，背着灯光看向身后的男人，他的额头和眼睛陷入朦胧的黑暗，令旁人看到他的眼睛，一时间无法接收到他的情绪。
　　这一刻的对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沈浪霆暗暗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升出一股异样感，阮京默给他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眼里的阮京默，穿着没有褶皱的白衬衣，纽扣一直扣到脖子，说不出的禁欲。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高级性.冷淡的男人，私下里竟然会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违和的莫名性感。
　　他们互相凝视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谁也舍不得错过对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自从沈浪霆昨晚前来对峙以后，阮京默心里就十分清楚，沈浪霆嘴上说没关系，其实内心是很不舒服的，没有一个人会喜欢被另一个人跟踪记录，尤其是沈浪霆这样向往自由的人。
　　阮京默眼底一片黯淡，暗暗攥紧了拳头，吸了口凉气，率先打破沉寂：“浪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从沈浪霆的视角出发，他可以清楚看到阮京默颤抖的身体，苍白的面颊，以及不断攥紧甚至发出“咯咯”响声的拳头。
　　他转移视线，又扫视一圈屋里的东西，眼底情绪掀澜，无数念头直冲脑海，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的理智向情感妥协了，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想过今后该如何去解决这件事，他此时跟随自己的心愿朝阮京默靠近。
　　“不会，”他轻声说，抬手去抚摸阮京默的鬓角处，露出那种带着微微腹黑气息轻佻的笑容，“不会让我觉得你是变态，只会让我觉得你太爱我了。”
　　最后这句话触动了阮京默柔软的心脏，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莫名湿了眼眶，在心里重复一遍：是的，我太爱你了。
　　沈浪霆不忍心去看那双晶亮湿润的眼眸，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贴在对方耳畔说：“我不讨厌，当我知道这一切是你做的，我就不会讨厌。”
　　他确实不讨厌，只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不理解拥有这种性.癖的人的心理状态，但是为了照顾阮京默的情绪，他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口。
　　阮京默为他做了很多，他愿意为对方妥协，牺牲自己本该坚持的原则。
　　阮京默回抱他，纤长的五指扣在他的脊背，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清凉又沙哑：“谢谢你。”
　　“京默，你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为我拍照，这间屋子可以拥有阳光，”沈浪霆轻语气极为认真专注，“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心中高不可攀的偶像，我不讨厌你过去的行为，是因为我被你今天的坦诚所感动。”
　　闻言，阮京默微微睁开了湿润的眼睛，耳根蔓上一丝红意。
　　沈浪霆继续往下说：“只要我们相互坦诚，相互信任，任何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的声音低沉，阮京默感觉自己的耳朵被非礼了，抱着他的双手更加用力，轻微地点头：“我知道这种行为是错的，我是一个明知故犯的人，我不后悔，就算你今天拒绝，我也不会后悔。”
　　“好，就凭你这句不后悔，我就无话可说了。”沈浪霆失笑，脸上流连露出无可奈何又夹杂着溺宠的笑意。
　　他放开了阮京默的腰身，稍稍往后退半步，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冲着人露齿微笑，然后把那张照片贴在墙壁的空位。
　　阮京默顿感意外地睁大了眼眸，定眼一看，认出是两人最初确定关系在餐厅用餐时的合照，一位侍者帮忙拍的纪念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共同举起高脚杯庆祝，他们都在微笑，笑容诚挚清晰，周身萦绕着幸福的气息。
　　沈浪霆笑着说：“只有我的照片怎么行，有我就必须有你。”
　　声音沙哑中带了几分温柔，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传进阮京默的耳朵里。
　　阮京默鼻子竟然有些发热，他再也压抑不住，掰过沈浪霆的脸颊，踮起脚尖够着男人的肩膀，五指扣进对方浓密的黑发，开始接吻。
　　这样青涩的亲吻就像会传染一般，让两个人都逐渐沦陷。
　　*
　　在C市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沈浪霆独自先回S市。凌奥集团总部座落在C市，又是阮京默的家乡，会多留几天处理家事和业务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