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学神以貌诱人(130)
“生、老、病、死、爱憎会、怨别离、求不得。”他在这时轻轻叹息一声,“你们都还是少年,怎能想象人生究竟有多苦。”
江川神情怔愣而又茫然,缓缓松开了攥紧衣领的双手。
“在当初你第二次因为信息素综合征住院的时候,任西洲就拿着一份契合度百分之百的检测报告找上我。”江天重新端起茶杯,用杯盖不紧不慢地撇去水面浮沫。
曾经说过的话语在此时再度回响——
“你究竟有什么底气站在这里与我谈判?”
“想用江川的生命作为要挟么?那你又有什么资格信誓旦旦地开口说爱?”
“小子,想清楚你所谓的爱究竟是困住他的牢笼还是予他自由。”
“他倒还算是个男人。”江天撑着自己下颌,也在这时回想起来什么,“知道我正在为你研发人工合成信息素,心甘情愿抽取自己腺液以供实验室研究。”
“当初你注射的压根不是什么人工合成信息素,全部都是那小子的腺液提取物。”
江川听到这话,直接一屁股栽倒在沙发上。
他惊讶到瞳孔不住颤抖,在这一瞬间豁然明悟,为什么在自己住院的那段时间,任西洲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又为什么在高考之后,任西洲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生物医学。
原来……竟然还有这般自己所不知道的隐秘……
“哪怕你们二人分隔两地,他仍然定期将自己的腺液邮寄回国。”江天在这个时候淡淡道,“茶几上这些实验数据,全部都是在你们二人的基础上进行的研究,应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如今的人工合成信息素。”
江川根本无法消化这事实,现在连牙齿都在打颤,“那结婚申请……是……”
“当时家中变故,我和你二哥都想送你出国,但是你不仅执意不出国,甚至把手机都扔海里。”江天皱了皱眉,似乎很是头痛的样子,“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小情侣之间又闹什么矛盾……但是在商言商,任西洲一直以来从不间断地提供腺液,帮助人工合成信息素的研发,我于是就允诺他一个要求。”
“他当时跟我提的是——娶你。”
江川惊诧万分地瞪大眼睛,“可、可我……根本就没有签字的印象……”
“那段时间你签什么都不走心,我只是把结婚证明混在文件里,就被你随手签掉了。”江天双手环抱胸前,在这时看向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你自己把自己卖了。”
江川就这么看着面前大哥,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
怪不得江天看见自己跟任西洲重新厮混在一起后,竟然毫不在意,合着自己一早就被他卖掉了!
但是说卖也不准确……毕竟名字是自己亲笔签的……
江川伸手扶住额头,脑子疯狂运转已经快要炸了,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混乱,可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我……”
而这个时候他们背后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江天便扬了扬下颌,“你老公来了。”
江川还没等回头,一件外套便披在了肩膀上,紧接着任西洲的嗓音于头顶响起,“你忘记拿外套了。”
江川下意识伸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熨帖了他这颗饱受惊吓的心脏。
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眼泪已经抢先一步潸潸落下,声音几乎哽咽,“任西洲……我……”
“江川,别哭。”任西洲俯下身来,双眉颦蹙地亲吻他的额头,“再哭下去,我就要心疼了。”
江川怎能不哭,他拽着任西洲的衣襟,将脸埋在他的怀抱当中,几乎是嚎啕不止,“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几乎是痛恨自己,在八年前选择了放手。
任西洲抬起指尖拭去他眼角泪水,在这时轻轻叹了一口气,“江川,你还记得我在高中毕业典礼上说过的话么?”
江川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张了张嘴还不等说什么,任西洲便用比当初更加低沉醇厚的嗓音再一次念诵起来, “愿我亲爱的少年,永远不失年少欢喜,岁月不侵,风雪不扰,怀揣着赤子之心去往……繁花满地的春天。”
“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我若成为不了春天,所能给予的爱也未免太过浅薄。”他轻声笑了笑。
“但是现在我能够堂堂正正地说出口——江川,我爱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学长,求你疼疼我吧
直到黎明的太阳渐渐升起,天将破晓,露出第一抹模糊的色彩,寂漫长夜就此消亡。
江川怔愣地看着天边曙光,似是被触动一般,在这时转头看向自己大哥,“对了,江暨他……”
“后半辈子只能在牢里度过了。”江天拿起茶杯,刮了刮浮沫,浅浅品尝一口,“你要是想去探监,我和你二哥都不会跟你抢名额。”
江川自然是没心情去探望老畜生,他更不想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那样实在是有违本心。
“商量商量婚礼吧。”江天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看着他们淡淡微笑起来,“已经迟到了许多年,是时候补上了。”
江川和任西洲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看出了期冀与深爱。
送走这一对璧人后,江天独自坐在空旷安静的宅邸当中,垂眸看向手机屏幕上最新一条消息——
【贺商】:江暨确诊前列腺癌晚期,侵袭多处脏器,已经申请保外就医。
江天不由得露出一丝哂笑,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报应。
他抬起手指,敲了几个字作以回复——
【江天】:什么时候病危,什么时候通知我。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一连串官方通告,产生数场大大小小的余震,期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大佬相继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暨作为其中的领头人,这一辈子叱咤风云,却没想到最后落了个前列腺癌这般不体面的结局。但倘若他舍得放下面子,早做手术割以永治,大概也不会拖到晚期以至于药石无医。
大抵是他命硬,竟然忍着器官衰竭、尿闭、腹痛的折磨最终扛到了七月。
就在江川与任西洲的婚礼当天,江天再次收到贺商打来电话,他直截了当地开口,“医生说,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江天此时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一身低调内敛的西装,正准备前往婚礼现场,恭祝新人。
贺商自然也知道今天是婚礼,顿了顿后开口建议,“你还是不要去了,以免沾染晦气。”
“不。”江天却淡淡一笑,“亲眼看着他咽气,这杯喜酒才能喝得畅快。”
贺商沉默片刻后又问道,“要告诉江北和小川么?”
“不需要。”江天已经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他们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
今日阳光灿烂,惠风和畅,只可惜自始至终都照不亮这间重症监护病房。
病榻之上,江暨已经瘦到皮包骨头,根本没有什么活动能力,然而他却穿着紧绷难受的束缚衣,连半点活动自由都没有,两眼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枯槁而又憔悴。
江天胸口还别着鲜花,娇艳欲滴的黑巴克玫瑰,他就这么双手抄兜地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曾经的父亲。
江暨现在只有动动眼球的力气,声音嘶哑而又难听,“你……来看老子笑话?”
“我在想你本来能活多久。”江天静静俯视着他,“如果不是为了生你那个小儿子,直接做手术割了,或许还轮不到我来送走你。”
江暨明显怔愣了一瞬,但紧接着便开始艰难吐字,“少他妈教训老子……”
“那你想要谁来给你送终呢?”江天仍然面无表情,“期望你那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