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老婆自己养(143)
姜宜想了想说:“你哪都好。”
在他心里,真真切切就是这样。
面前人哪里都好。
陆黎没忍住, 低头亲了亲姜宜的眼角, 也觉得姜宜也是哪里都好。
但姜宜总归不是姜父。
姜父确确实实是不大喜欢他的。
因为第二个月,姜宜就收到了两倍的生活费。
电话那头的姜父对姜宜苦心叮嘱道:“乖乖,想吃想玩什么就去买,钱不够了就跟爸爸说。”
“平常跟小陆也要分得清楚一点。”
他从小就是这样告诉姜宜,让姜宜尽量不要占到陆家的便宜,但是这次更盛, 好像希望姜宜能和陆黎分得更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仿佛这样能让两人看上去更生分一点。
姜宜有点无奈, 但也没说什么,只将多出来的生活费存了起来。
陆黎看出了姜父不怎么喜欢跟他聊天,于是便就着姜父爱喝茶的喜好,找了不少顶级好茶给姜父。
他特地嘱咐人将包装都撕了,将昂贵茶饼单独包装,让人收礼的时候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茶。
但姜父一次也没收过,每次都客客气气地退了回去。
就连从前陆霆偶尔给姜父的茶,姜父如今也不再收。
陆黎这才明白,姜父虽然看在姜宜的面子上看似接受了他,但实际上也只是因为姜宜而迁就他。
虽然没有刻意地阻碍,但是却对他依旧是不冷不热,并没有打从心底接受。
姜父整整退了四个多月的茶。
没一次接受。
甚至在二月份连过年时,姜父也只收了公司年终奖的礼物,没收下陆家的礼物。
并在新春前夕,火速地带着姜宜和姜宜奶奶回了老家。
老太太高兴,乐得在老家过年,能够村里的人热热闹闹地唠嗑。
姜宜摸了摸鼻子,也估摸出了点姜父的意思。
——大抵是不乐意在过年的时候看到拐走自家儿子的陆黎。
姜宜便不太好意思再当着姜父的面再给陆黎打电话。
过年的第四天。
这是谈恋爱两人头一次分开那么久。
陆黎没忍住,一天偷摸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姜宜奶奶,聊着聊着就黯然伤神跟老太太说自己现在一个人在A市,
父母去度蜜月了。
老太太哟了一声,叨叨说大过年怎么一个人在家,又问陆黎要不要跟以前一样来他们老家。
姜父听到后,反应特别大,瞪着眼睛道:“他怎么能过来呢?”
“妈,咱家的列祖列宗可都看着……”
这不相当于过了他们家的门吗?
姜宜下意识望了望他们家的列祖列宗——墙头上的几张照片。
老太太笑呵呵地挂断电话,她对着反应特别大的儿子奇怪道:“小陆又不是第一次来我们这了。”
她语重心长道:“国军啊,不能夏天要人家割麦子的时候你就给人家回来。”
“冬天过年的时候就你就把人家往外赶是吧?”
“人家小陆一个人在A市过年,父母度蜜月去了,孤孤单单的,多可怜啊是不是?”
语气满是教育,就差一句:“你这孩子怎么不那么不懂事——”
姜国军:“……”
他麻木道:“妈,现在不一样。”
老太太瞪了一眼道:“有什么不一样?”
她转头望向沙发上的姜宜,温柔道:“乖乖你说呢?”
姜宜小鸡啄米一点地点头,就差没举起手表示同意了。
老太太一锤定音:“好,就这样决定了。”
她笑眯眯扭头对着姜父道:“今天记得收拾出一间房间,人家小陆一路赶过来也不容易。”
“要收拾干净了给人家住。”
姜父沉默了一下,然后麻木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
陆黎的车就停在了姜宜院子门口,提着大包小包,穿着剪裁得体的昂贵黑色大衣,额发梳了上去,打着发蜡,喷了香水,露出深邃五官,格外庄重地在姜宜家门口等着。
姜宜穿着军大衣外头,踩着拖鞋,刚睡醒头发有点乱,他开门,懵然地望着门口外的陆黎。
陆黎舔了舔唇,显得有点紧张道:“姜叔呢?”
姜宜纠结道:“爸爸去喂鸡了。”
他有点欲言又止道:“你穿这身回来……”
陆黎郑重道:“这样姜叔应该看着顺眼了一点吧?”
姜宜纠结着没说话。
很快,陆黎就知道姜宜在纠结什么了。
因为他刚放下各种昂贵礼品后,姜父就去灌香肠了。
陆黎沉默地望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昂贵大衣,然后面不改色道:“姜叔,我来帮你——”
姜父望了他一眼,然后客气道:“那就谢谢小陆了。”
灌完香肠后,陆黎洗了十几遍手,才去问老太太姜宜在哪。
老太太笑呵呵道:“乖乖估计在厨房里头。”
厨房里头,姜宜蹲在小板凳上生火,他不太会生火,对着激起的灰尘,打了几个喷嚏,火炕旁的小狸猫绕着他喵喵叫。
似乎在催促他赶紧生火让它取暖。
姜宜嘀咕道:“好好好,等等我,马上就生好了。”
两分钟后。
陆黎拎起厨房里灰头土脸的一人一猫,把人拎到凳子上才放心下来。
姜宜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看着陆黎蹲在炕上,就这漫天的灰生着火。
姜父进了厨房,看见自家儿子坐在凳子生,抱着猫,陆家的大少爷埋着头,灰头土脸地生着火,衣服上全占满了灰。
自己的大衣却罩在姜宜身上,将外头的灰隔绝得严严实实的。
五分钟后。
陆黎和姜宜一块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姜父熟练生火,姜宜真心实意道:“爸爸真厉害。”
姜父笑呵呵。
陆黎也真心实意地道:“姜叔真厉害。”
姜父立马收起笑,冷哼了一声。
陆黎:“……
中午,吃完午饭后,姜宜才发现姜父给陆黎安排的房间跟他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了老大一段距离。
大概是早上起得太早,姜宜午觉睡得很沉。
下午两点多,姜宜奶奶住着拐杖,见到姜父出门去走亲戚,便笑眯眯地朝陆黎招手,问陆黎愿不愿意陪她去村头后山的老庙拜一拜。
陆黎过年能进门,自然是依仗了老太太,便答应了下来。
村头后山不远,走一段路就走到了,只不过看着荒凉得厉害。
“庙太破,现在没多少人信这个喽。”
“以前我要来这个庙啊,乖乖他爸总觉得我迷信。”
老太太拄着拐杖,在落满雪的台阶上叨叨絮絮说着话。
陆黎撑着伞,半弯着腰亦步亦趋地扶着老人。
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风雪中枝叶轻轻晃动。
“好多人都说庙没什么用,但我这个老太婆还是信的。”
“十几年前,乖乖一岁多那年冬天,发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高烧。”
“他爸一边打电话一边哽咽跟我说乖乖来来回回进重症室,我一个老太婆哪懂什么叫做重症室。”
“我就问他爸什么叫重症室,他爸也不敢跟我说得太明白,于是我就去问隔壁人。”
“她们跟我说重症室是吊着一口气的人才进去哩。”
陆黎下意识一怔,呼吸轻微一窒,动了动唇,没能说出话。
老太太拄着拐杖踩着积雪,呵出一口热气道:“她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我想我的乖孙才一岁多,前两天还抱着
电话咿咿呀呀叫我奶奶,怎么会进那么地方?”
“我给他爸打电话,问了好多好多遍,最后一个人坐在屋里头好久。”
那时候她一个老太婆不识字,也不认得去大城市的路,外头下的雪又大,一个人坐在屋里头坐了好久好久。
她恍惚地想她乖孙才一岁多,怎么就要吊着最后一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