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秀(51)
许江同摩挲着手里的颜料罐,缓缓道:“我记得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你问我‘人犯错之后可以弥补吗’,现在我告诉你答案。”
说完,他把这盒颜料塞进了陶希洪手里。
“白色包含了光谱中的所有颜色,在可见光中明度最高。和其他颜料混合后,可以调节色相、增加高光,修补画面上错误的地方。”
陶希洪愣愣地攥着这罐小巧的白颜料,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气话,竟然被他惦记了几个月。
许江同继续说:“没有人生来就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一直相信某些选择可以被修正。现在工具就在你手里——”
“我希望你可以成为球场上最明亮的颜色。”
最后一句话,温柔得仿佛一束尘世间包罗万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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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应该给小陶加个哭包攻的tag。看,老婆送你定情信物了!
第58章 雪泥鸿迹
两人又睡了一晚,等第二天到学校后就分开了。
许江同去教师食堂吃饭,买了一份汉堡套餐。
这几天情况好转了很多,他想尝试吃点肉,端着汉堡默念了一段餐前祷词,闭上眼睛张嘴咬了一口。
可惜熟悉的味觉还是骗不过自己。咬到肉时柔软的触感瞬间牵动他脆弱的神经。
“卡洛,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餐。”断水断粮12小时候后,费利克开始往他嘴里塞吃的,“亲爱的,你猜这是什么肉?”
在极度恐惧的干扰下,许江同根本分辨不出肉的来源,一股脑全吐出来了。
“唔!”许江同承受不住回忆里的绝望,把还没嚼烂的饭菜吐到了桌上。
他狼狈地捂着嘴吞了几口唾液,才把强烈的呕吐感压下去。
……还是不尝试了。许江同把餐盘推到一边,去买了两块水果蛋糕,又打了杯甜豆浆。
但对成年人来说,只靠蛋糕补充糖分,长期不摄入蛋白质,身体肯定吃不消。
许江同今天有两节大课,下午第二节 课结束后,过50分钟就要上晚课,是食堂最拥挤的时间段。许江同正好没胃口,随便吃了块巧克力。
晚上是他教的专业课,艺术解剖2,延续上学期的内容继续讲肌肉和骨骼。
请了两周假,教学进度慢了很多。但这门课节课后还有4个实践周,为了不影响期末考试,他只能加班补课,从下午站到晚上。
上节课刚把小腿的生理结构讲完,现在只剩最后一部分了。许江同坐在讲台边等同学们吃完饭回来,对着课件发呆。
饭点的食堂实在拥挤,很多学生都踩着点回教室。等上课铃打响后,许江同带好扩音器继续讲课。
“这节课我开始介绍脚踝,”他拿起足部骨架模型,指着中间一块圆台形的骨头说,“这是距骨,是直接连接小腿骨、身体重量的承受点。其中这一点就是我们常说的踝关节。距骨、舟状骨和根骨一起构成了人站立时的支撑……”
讲起这些知识,许江同不假思索便能侃侃而谈。
突然,一位同学举手问道:“所以老师,我们扭脚的时候会伤到哪块骨头呢?”
许江同愣了下,随即答道:“一般普通扭伤不会导致骨折,通常是韧带损伤。”
说完他把模型放回讲台上,打开课件里翻了翻,没有找到类似图片,只好拿起粉笔:“我简单画一下吧。”
“脚踝周围有两组主韧带,其中内侧韧带又可分为四部分。如果在活动过程中发生外翻,最容易扭伤内侧的副韧带。”
随着语言的描述,他熟练地画出了示意图,还顺手在那条韧带上打了个叉。
最后一笔落下时,许江同的手却顿住了。看着黑板上纵横交错的韧带,他突然想到了陶希洪的伤。
他学了这么多年解剖,都能算半个医生了。可就算他摸便了人体的每一块骨头,还是照顾不好陶希洪的身体。
黑板上的叉越看越刺眼,许江同吸气的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哭腔,飞快地拿起抹布把图擦掉了。
“这个问题我们下节课再讨论。”
可能是情绪有点激动,许江同突然头晕了一阵。他往前走几步,扶住讲台,抽出椅子缓缓坐下去:“抱歉,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没事老师,你坐着讲吧。”学生们表示理解。
许江同见还有十分钟下课,也不逞强了,坐在讲台前讲完了剩余部分。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纷纷整理东西离开。许江同还是觉得头晕,靠在讲台上休息了一会。
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意识好像出现了时断时续的空白。
该不会是低血糖吧?许江同心慌了一下,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他摸了摸口袋,发现糖已经吃完了。
“……”许江同任凭身体瘫软在座椅上,又走神了几分钟,赶紧拿起手机给陶希洪打电话。
球队的训练刚结束,高勋正在发表长篇大论,点评今晚的比赛。陶希洪给许江同的来电设置了特别提醒,用的就是那天在许江同家,他拉的《Merry Christmas,Mr.Borodin》。
听到铃声后,陶希洪赶紧跑过去接电话。
“你现在方便吗?”
“怎么了?”
“我好像低血糖了……帮我买点甜的东西吧。我在教室,你应该知道是那个吧?”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很重。
“我知道,等我!马上就来。”陶希洪飞快地抄起书包,往门口跑去。
“你去哪儿?!”高勋喊住他,“训练还没结束,有什么事比打球还重要?”
“老高,我回头再来找你道歉,今晚对不起了!”陶希洪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谭新凯扯了下章成的衣服:“在希洪哥眼里,真的有比打球更重要的事?”
“老婆呗。”章成扭头,看谭新凯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顺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谭新凯半知半解地摸了摸脑门。
晚课结束后,咖啡厅挤满了人。陶希洪担心现做的太慢,跑到附近超市买瓶罐装奶茶,还抓了一大把巧克力,火急火燎地赶过去。
教室里很安静,许江同双手托着额头,歪歪扭扭地靠在讲台上。
陶希洪丢下书包,提着塑料袋跑过去,把许江同的身体拨过来靠到自己身上。
他拧开奶茶的瓶盖,挑起下巴往他嘴里灌了一小口。
许江同半闭着眼,轻啜着把奶茶吞下去。
陶希洪又掰了块巧克力塞进他嘴里:“有没有舒服一点?”
许江同把巧克力含化,终于有力气说话了:“好多了,谢谢。”
“没吃晚饭吗?”
“没胃口。”许江同无奈垂眸。
陶希洪见他焉了吧唧的样子,心疼地责备起来:“我就说你身体没好全吧?”
“只是暂时没食欲,又不是第一次了,多吃点甜的就行。”恍惚间,许江同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不是第一次?陶希洪一下就听懂了:“你喜欢喝奶茶,不会是因为……要依靠它维持身体的能量吧?”
“啊?我……”许江同后知后觉地抬头,小声吞吐道,“没办法,以前出了点意外。”
“算了,别去回忆那些事。”陶希洪用巧克力堵住了他的嘴,把剩下的一袋糖放进他的口袋里。
第一次看他喝全糖奶茶时,陶希洪还感慨它热量高,却从未往深处想。
他不知道许江同的过去和食欲不振的原因,就像回到鸿雁飞书的时代,好不容易等到爱人的消息,展开却是一纸空白的信笺;可许江同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还一心想陪他去看医生。
整天让他为自己操心,真是太没用了。
“对不起老婆,周末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别来看我比赛了。”
“别总说对不起,多生分。”许江同眯眼笑了下,“我答应会陪你的,坐在观众席上又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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