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残疾学霸的秘密后(96)
只见俞烬若有所思的点头,拿出平板电脑连上网络,飞速在屏幕上打着字。
“你在查什么?”薄浔不明所以的凑过去。
俞烬回答的简短,“在查你爷爷可能在的医院。”
“这也能查到吗?”
“应该可以推断出来。你妈妈估计不会花高昂的价格让你爷爷住私立医院,只会把他安置在医保能覆盖的定点公立医院。按照你爷爷年轻时的职业,医保应该不错,待的公立医院不会太差,”俞烬说着,拿出笔在纸上记了两笔,“加上收治晚期癌症,以临终关怀为主的公立医院更加有限,范围一下就缩小了。”
薄浔看着俞烬思路清晰的分析着医院。
喉咙里有点哽。
如果只有他自己,大概只能在原地疯狂拨打父母的电话,无能狂怒,在路人眼里像个精神失常的怪物。
还好有俞烬。
“应该就在这两家医院的其一。”最终,俞烬划划写写,留下了两家医院的名字。
“我更倾向于这个附属医院,它的肿瘤科更出名一点,据说很多退休的都会去这儿定期疗养。先去这儿看看?”
“好。”
“我联系阿壮,让他往我们这边来。都快一点了,你饿不饿?”
薄浔点点头。
点完头,又道:“今天原本是出来约会的,没想到会突发这种事情。你会不会觉得扫兴?”
按照计划,下午他们会去逛街,尤其是逛家居店。新的一年,给他们的家添置新东西。
晚上吃过晚饭,会在酒店里过夜。
会度过美好的一天。
但是现在计划全乱了。
“当然不会。为什么会觉得扫兴?”俞烬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不想,而且计划原本就是用来打乱的,别想太多。”
薄浔没说话,只是趴在俞烬肩头。
俞烬顿了一下,随即伸出手,在柔软的黑发中来回抚摸着,像安慰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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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抵达医院,住院部地板是老旧的水磨石。
门框刷着掉皮的白漆,窗户还是推拉式靠闩固定的样式,风一吹,哐哐作响。
薄浔推着俞烬一个一个房间的看着上面的名字,生怕看漏。
“哈哈,胡了胡了,多谢多谢,多谢各位给我这个老头子送钱!”
“又赢了呀,今天手气真好!”
突然,薄浔好像听见熟悉的声音。
“左左左,左边第二个病房。”俞烬也反应过来声音耳熟,立刻指出音源位置。
薄浔推着俞烬倒退回来。
到了病房门前,生怕打草惊蛇,先趴在门口听了听。
“呼啦呼啦”的洗牌声,完全掩盖过去医疗机器冰冷的声音。
“……老薄,是不是护士来了?外面有人吧?”
“……多少年了,你耳朵还这么灵光。”
薄浔听见是爷爷的声音,敲了敲门。
得到应允后,他才推门,推着俞烬一起进了病房。
进了病房,薄浔倒吸了一口凉气。
窗外的院落里,枯树上挂着脆黄的叶子,摇摇欲坠。
爷爷比上次在老家时,瘦了很多很多。
眼窝凹陷的像骷髅。
身上的管子很多,手臂完全抬不起来。
可即便如此,还要护工帮着他出牌打麻将。
薄浔看见的时候,甚至有些不敢认,这声“爷爷”卡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房间里还有三个和爷爷差不多大的老人,见到他和俞烬,纷纷回头。
“小浔?”薄国庆眯了眯眼睛,又摇了摇头,似乎再三确认不是幻觉,“是小浔吧?”
“是你大孙,没错的,”旁边有个老人提醒道,“你不是说不想让他知道嘛,他估计是自己摸过来看你的。”
薄国庆一下子慌了,挣扎着要坐直。
旁边的护工赶忙帮他调整病床。
“你怎么来了呀,你怎么来了呀……”薄国庆瞬间没了赢牌的愉悦,低头,不断喃喃念叨着,“爷爷现在变得好丑的,好难看的,不想让你看见的,你怎么来了呀?”
“我……”薄浔想说什么,声音像是卡壳的磁带一样,一个音节也没发出来。
泪水却先声音一步,顺着眼角滑落。
听见麻将洗牌的声音的时候,其实薄浔一瞬间欣慰了一下。
觉得爷爷还能打麻将,肯定是没什么事的。
“既然来了,来爷爷身边坐坐,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元旦放假应该和朋友开开心心出去玩,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是不是彭娟告诉你的?”
薄浔放下轮椅把手,小心翼翼的坐在病床边缘,生怕碰到那些管子。
摇了摇头,“她顺口提了一句医院,我们自己摸过来的。”
“为什么告诉我妈,却不告诉我?”
“她是巴不得我早点走,知道我在医院也懒得来看,更不会伤心。但是小浔不一样,小浔知道我在医院肯定会过来看,也肯定会难过,我不想看见小浔伤心的样子。”
声音很沙哑,说话时已经开始出现重复性语句,但逻辑还没完全错乱,吐字也清晰。
薄浔抿了抿唇。
看见爷爷这幅样子,真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薄国庆似乎是意识到薄浔一直忍着哭腔,话锋一转,“这个小男生,就是上次你带回老家的那个,他是你对象吧?”
“啊?”听到对象这两个字,薄浔愣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俞烬。
俞烬明显也顿住。
“来来来,孩子,过来过来,让我看看你,”薄国庆目光转向俞烬,“是叫俞烬对吧?”
说完,他又转向房间里另外三个老头,“看看,我大孙眼光多好,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对象。”
单人病房不算宽敞,俞烬挪轮椅面向的动作有些艰难。
“小浔,你去帮帮人家,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挪轮椅。”
薄浔赶紧从病床边爬起来,把俞烬推到病床前。
俞烬回头,看了一眼薄浔,惊讶的用唇语问道:你告诉家里人了?
薄浔皱着眉摇头。
“我自己看出来的,还没老糊涂呢。”薄国庆抢先一步回答道。
俞烬表情凝固的转过头,看着爷爷。
“小浔带你回老家那次就看出来了,你特喜欢小浔,目光恨不得粘着他。主要我这大孙脑子不灵光,从小光长个子长力气了,估计那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脑子不灵光的薄浔一时间又想哭又想笑,用袖子蹭了蹭眼角。
“这回你不装小浔的丈人了?”薄国庆见俞烬的表情十分精彩,又接着打趣道。
俞烬:……
表情更凝固了。
“哈哈哈哈哈哈。”薄国庆见俞烬说不上来话,先一步爽朗的笑道。
又看向薄浔,“来都来了,带上我这个老头子一起拍张照吧。到时候我下去见了你奶奶,就和她讲,小浔不是一个人了。”
薄浔刚生出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但还是顺从的拿出手机,打开前置镜头,把自己俞烬还有爷爷三个人框进去。
这次俞烬在照片里的局促不安感稍微好了一点,至少知道拍照的时候要笑一笑。
“其实你第一次带他回老家,我就在想:完了,怎么带了个坐轮椅的男孩子回来呀?后来又想了想,小浔喜欢的人就是好的,不管喜欢什么样的人,小浔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这半生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事情。人和人之间能心意相通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情了,别的都是小问题。”
薄国庆说着,浑浊的眼神有点失焦。
“小浔,今天来看过我,往后就别来了。别天天往医院跑,这地方不干净。”
“本来是打算和朋友打打麻将,等你爸回国了,见他一面和他说两句话。当时他吵着要和你妈妈结婚的时候,我就和他闹过矛盾,后来也想开了,他喜欢你妈妈就喜欢呗,他们两个开心就行……但是后来一直没机会道歉,他又要赚钱养家常年驻扎再国外,电话也不常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