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脸(10)
沈涛有些迷茫,他转头看着唐安尧,这些话中传达出来的感情太重,重到他不觉得高兴,反而恐慌,他避开唐安尧的视线,动了动身子,忽而从腰椎处传来一阵酸痛,令他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昨晚受到的粗暴对待蓦地浮上来,沈涛冷了脸,说:“你果然很喜欢我,喜欢到想上就上,完全不管我的死活……”
唐安尧猛然吻住他,让他接下来的狠话说不出,亲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再次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沈涛瞪了他一眼,问:“昨晚为什么,为什么那样?”
唐安尧有些羞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说:“昨天,投资方撤资,我心情不好,很想见你,却看到你跟一帮朋友去泡吧。”
他抬起头,轻声说:“撤资我并不生气,我是看到你的男同事扶你出酒吧,帮你打的,你们看起来,很亲密。”
沈涛脑子迟钝,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从酒吧出来,李森是扶了他一段,后面似乎也是他帮忙叫到车,想不到唐安尧一直跟在身后,他以为这是什么?拍谍战片么?
“你疯了乱想什么?那是我们栏目组的导演,再说我喝了不少当时,还有,你就这么开车跟着?万一被记者看到就死定了你……”
唐安尧含着笑意看他,一下一下吻他的手。
沈涛有些赧颜,想把手抽回去没成功,只得没好气地说:“我是怕你连累我。”
“对不起,别担心,大不了我就公开承认好了,”唐安尧毫不在意地说,“我不是靠脸吃饭的,我性向如何,公众热一段就过去。没准还能给新电影造势。”
“那人家投资方还撤资?”
唐安尧眼睛微眯,说:“那不过是借着这次的风波打击我,投资方想用那个费文博,我瞧不上那种光有人气没点演技的小子,他们就拿撤资威胁我,哪知道我手脚快一步,将主演名单公开出去,那边就炸锅了,借着这次的事闹撤资。”
沈涛忍不住问:“那怎么办?”
“宝贝别担心,”唐安尧低头吻他,“我的事业并不在香港,跟他们谈投资,一开始就是给面子领我入行的前辈而已,他们不要这块肥猪肉正好,我过两天北上,跟大陆的电影公司谈,我在这个圈到今时今日,不是几个有钱人左右得了的。”
沈涛这才有了笑容,说:“是啊,谁叫你是唐安尧呢。”
唐安尧受到爱人的肯定,心下高兴,微笑问:“宝贝你这是夸我吗?”
沈涛笑而不语,唐安尧低头端详他的脸,看进他眼底,目光专注而深沉,宛若世间再无他人可看,再无他事可想一般。沈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勉强笑了笑,问:“怎么啦?”
“涛涛,若我不是唐安尧,你会答应我么?”
沈涛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睑,似乎思考了下,随后道;“可你已然是唐安尧。”
唐安尧哑然失笑,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对,我是唐安尧,这个问题有些无谓。”
“但是宝贝,”他盯着沈涛的眼睛,认真地道,“无论我是不是唐安尧,而你是不是沈涛,我都会跟你在一起,这一点怎么样都不会变。”
沈涛心里狂跳起来,他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掉转视线,起身摸上床头的柜子,打开来,摸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唐安尧诧异地看他。
“我,我的积蓄不多,拍电影肯定不够,我知道。”沈涛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这个给你。”
唐安尧的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随后,渐渐转换成一种狂喜。
“钱不够多,”沈涛垂下头,嗫嚅道,“但多少是个心意,早知道我就少花点,不买那么贵的表和衬衣,多花了许多无谓钱……”
唐安尧张开手臂,一把将他牢牢揉入怀中,抱得那么久,久到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可爱,呵呵,”唐安尧低笑了起来,“我很感动,真的,我很感动。”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哑,随即俯身亲了下来,沈涛顺从地闭上眼,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沉溺到唐安尧独有的激情和癫狂中。
第9章
那张银行卡唐安尧当然不可能真的拿。
但他像收获了极珍贵的礼物一般,走的时候踌躇满足,容光焕发,就连当年拿柏林金熊奖,他也未见得如此喜颜于色。
他对沈涛说,哪怕是为了他,这部新片也一定会开拍,并一定会制作成为他的代表作之一。
“为什么?”
“因为它是献给你的,”唐安尧笑着说,“这是我为你拍的故事。”
世上动人的情话千千万,然而像这样的却极为少见,便是沈涛向来清醒自持,闻言也忍不住动容,这可是唐安尧说的话,这个华裔电影圈在外国的标志性人物对他说,他是为了自己才拍的这部电影。
沈涛心情很复杂,他忍不住好好打量唐安尧,初见时那种锐利如刀的面部轮廓在满腔柔情作用下竟有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这一刻,沈涛能确定,唐安尧是爱他的,这是一个成熟男性经过沉淀和历练后所能给与的爱,惟其难得,所以愈加珍贵,也宛若陈酿令人迷醉。
令人不忍拒绝,只想沉潜到底,一醉不醒。
可人生在世,哪来的沉醉不醒?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靠上去,第一次真心实意抱上了唐安尧的腰。
“怎么?舍不得我?”唐安尧心满意足地回抱他,拍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乖啦,很快我就回来了。”
“我,”沈涛抬起头看他,再度问,“我是你第一个这么对待的人?”
“是啊,”唐安尧翘起嘴角,“不然你以为?我时间那么紧,拍戏那么忙,哪有空去给别人拍戏?”
沈涛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以为你拍一部就献给一个人,下一部戏又换一个这样。”
唐安尧笑出了声,摸着他的脸说;“你以为电影是什么?是做梦工具么?错了,拍电影就像谈恋爱,你若只是当它赚钱工具,那它就回赠你十倍的鄙夷,相反,你若当它毕生爱侣,它才会回馈你一点点尊重和爱慕。”
“对我来说,我拍的所有电影,都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每一部电影都是我对自己想说的东西,但现在情况有点不同了,”他含笑着看沈涛,温柔地说,“现在我的电影有了明确想对他说话的人,涛涛,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你要对我说什么?”沈涛好奇起来,“我不能现在听吗?”
唐安尧吻了吻他的额头道;“不一样的宝贝,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不是要对你说几句话,也不是示爱,我是想给你造一个世界。”
沈涛闭上眼,心里对这个不一样在哪其实并无太大好奇心,对他来说,这段关系就是有一刻是一刻,惟其如此,才全无期待。
可是人就是这么矛盾,全无期待原本是为了避免将来受伤害,可却忘记了,全无期待本身亦是一种伤害。
但唐安尧没料到,他还来不及北上,便再次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上。
头天晚上,他把沈涛做得太过分,令他起不了身,到了第二天情况没有好转,反而伴随发烧头晕等症状。沈涛一摸下面,才发现穴口也红肿发炎,唐安尧穿了衣服是亲和谦虚的顶级导演,脱了衣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沈涛比他小了这么多,身体也不错,但仍然让他折腾得吃不消,他之前又没有相应性经验,下面使用过度也不懂的保养,而唐安尧又来去如风,向来的伴都是经验丰富的人,这等事全然轮不到他操心,因此也没留意到沈涛的不适。沈涛又好面子,便是不舒服,也羞于启齿。
一来二去,那处的伤便耽误了。
幸亏这段时间唐安尧因同性恋传闻而取消了不少工作,沈涛发烧的时候他巧合在身边,直把他吓了一跳。沈涛烧得迷迷糊糊,却知道死活不肯脱裤子让他检查,唐安尧没法,只得安排助理联系了相熟的私人医院,将沈涛穿好衣服送到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