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152)
那人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头套摘了下来。
不是程誉,但也是是个亚洲人。薛宥卡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用英语道歉:“抱歉,我朋友和你穿得一样。”
男人也用英语答没关系。
这时,那边电话通了。
程誉着急的声音传出来:“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一家叫TheCambridgeFlowerShop的花店外面。”
“电话别挂,原地等我。”
这时,那男人又问:“中国人?”
因为听见他用中文讲电话了。
“你也是呀?”薛宥卡笑道,“好巧啊,你是哪儿人?”这算是在国外碰见同胞的下意识问话。
男人说澳门,看向这个扮成小恶魔的男孩。
薛宥卡“咦”了一声,又抬头看他。
“怎么?你也是?”
“不是,我朋友是,因为很少见所以听见愣了一下。”
男人拿出手机:“你在剑桥上学吗?”
“不是,来这边玩的。”他没说太多,看见花店的花,顺手拿起白色满天星和白玫瑰的花束。
因为外面人多,他怕钱丢了,只带了一些零钱,薛宥卡问店老板花束多少钱,一束花要20磅,他掏了一会儿,摸出十几磅的零钱,男人直接摸出钱包,拿了一张百元英镑:“我送你吧。”
“不不不不用,”薛宥卡放下花束,“我也可以不买的。”他转而看向旁边更小一些的花束,老板说十五磅。
薛宥卡这里有14,想着等程誉来了再给,结果旁边的男人摸出一英镑的硬币:“借你总可以吧?”
薛宥卡还是说不用:“没关系我朋友马上就来了。”
他能听见程誉在电话里问:“你跟谁聊天?”
“遇到一个中国人,好巧啊他跟你是老乡哎!”
程誉却感觉他是被缠上了:“你注意安全,站在花店里别出来。”
薛宥卡确实是被缠上了,但不是那种缠上,而是拐弯抹角地问他一些信息,问他几个人来剑桥的,怎么会走散了,问他读大几……
薛宥卡心眼多,都回答了,但都是牛头不对马嘴,说自己是曼彻斯特大学的留学生,做了几年高管来读研究生的:“你看不出来吧,我有三十了呢。”
男人自以为和他聊得非常好,笑道:“你骗我的吧?”
薛宥卡问他怎么还不走,是不是没事干,男人说:“等你朋友过来吧,我在这里陪你等,好吧?”
“其实不用这样的……”
“你这么小一个男生,长得这么好看,挺危险的。”
那边的程誉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耳熟,几乎是跑着来的,剑桥有好几家花店都叫“TheCambridgeFlowerShop”,程誉一开始跑错了,□□的人在其他街去了,程誉叫了个车,根据他的定位打车过来,终于找对了位置。
一下车,程誉就在花店门口看见了他家米米,旁边还有个穿黑袍的男性,定睛一看,不是程子巍是谁。
程子巍这人什么德行程誉太知道了,大步过去,直接一把将他推开,攥住了薛宥卡的手腕。
“傻逼离他远点。”
程子巍恼怒地扭头看着这个戴鬼面具的人,一听声音和语气太耳熟了,又不能确信,觉得不太可能:“你谁啊?!”
“你说我谁?”程誉摘下头套,眉眼透出不羁的匪气,“老子是你爹。”
作者有话要说: 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了!请老天保佑小芒!
第85章
程子巍是程誉的堂哥。但堂兄弟二人关系一直称不上好,连不说兄弟友谊,连普通同学关系都比不上,一年顶多在家宴上见一两面。
没想到会在这儿突然遇上。
程誉的语气一点没有客气,掩饰不住的厌恶:“我的人你也想泡,滚。”
虽说两人关系疏远,但程子巍那点破事儿程誉是有耳闻的,今年还跟林时茂的妹妹相过亲,程子巍长得不错,也很会讨人欢心,林小姐挺喜欢他,结果没多久程子巍就被抓包劈腿,私生活乱七八糟。
程子巍显然也没想过会在剑桥碰上他,愣了有一会儿,愤怒缓和下来,但眼神仍带着不可思议:“程誉你也来这儿玩儿啊,这……男朋友?你误会了哈哈,我是异性恋。就是偶遇了,他走丢了,都是中国人聊一聊嘛。你男朋友跟我聊得挺好的,我们挺投缘。”
程誉说投缘个屁:“你没有自知之明?”
程子巍平日见谁都笑,但再爱笑,这下也笑不出来,看向这个“跟自己聊的真的不错”的、化着哥特妆也掩盖不住浑身上下少年气的小男生。他是完全没想到,程誉是同性恋,而且口味……跟自己还很像。更没想过,程誉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就不怕自己跟爷爷说么?
可惜了,跟了程誉这样的狗脾气。
“那你们好好玩。”程子巍看向这个扮成小恶魔的男孩,说,“下次见面聊啊,如果他未来带你回家的话,我们也能再相遇。”
程誉说神经病——程子巍显然以为自己不敢跟家里出柜,故意这么讲。
薛宥卡没吱声,也没理这个跟程誉认识的、好像程誉很不喜欢的男人。心里多少有点好奇他们什么关系,但也没有问,自顾自地从程誉包里拿出钱包,摸了一个硬币,把花买了下来。
程誉也没有解释,更没有掩饰,不再搭理程子巍,牵着米米离开花店。
“送你了。”上车后,薛宥卡把花塞给他,“那人是谁啊。”
“我孙子。”
薛宥卡:“……”
“刚刚不还是你儿子吗?”他问,“是不是你远房亲戚什么的。”
“一个堂兄。”程誉刚才发现他不见,扭头一看周围全是妖魔鬼怪,心脏差点停了。一直给他拨电话。两人大概是一直在互相拨,所以一直没接通,现在衣服都被汗打湿了,心跳堪堪平静下来。
“以前你还见过,他这个人很恶心。”
其实在那次前,程誉还没觉得程子巍多恶心,就觉得这个堂兄很烦。两人也不怎么见面,所以也还好。但少年时的自己跟随姥爷去到山陵县静养,程子巍的母亲一心想要儿子跟他打好关系,同时也是为了让程子巍在爷爷面前表现一下兄友弟恭的画面,于是程誉刚到没几天,程子巍就坐飞机来了。
“什么时候见的,”薛宥卡好像也没有印象,“是不是以前遇见你的时候。”
“你又记得了?”
“嗯……不太记得,”薛宥卡说,“不过他确实有点不太像什么好人。”
搭讪的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但程誉这个堂兄就属于过度自信了,当然了,也不能说多坏:“是发生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你对他态度这么差。”
“差吗?”程誉冷笑,“没打他就不错了。”
程誉看他的表情,只好解释:“小时候你不是动手术,穿裙子,扮成女生来我们家玩的时候,碰见他。”动手术这件事薛宥卡是后来想起来的,跟他讲是因为割包-皮才穿的裙子。
程誉对当时的记忆非常清晰,这一段完全让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程子巍交好的回忆,尤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