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腻的白莲花/糟蹋白莲花什么的最喜欢了!(30)
打理干净以后叶荣秋又犯了难。这床他到底是上不上呢?那么窄一张床,还两个大男人,肩并肩平躺着都睡不下,肯定得要肉贴肉。可这床他不睡还能睡哪去?要有床多的铺子打个地铺也就将就了,这春天的晚上怪冻人的,没被子真受不住。那要是上床,得跟黑狗睡一条被子,他这内裤穿是不穿?想到这满是泥和血的东西要再贴到身上他每根寒毛都被恶心的立起来了,可想到要跟黑狗光溜溜地挤一个被窝他每根头发都要竖起来!
叶荣秋站在床边开始哀叹自己生不逢时命不济世。他自比韩愈王勃,想当年韩文公冒死谏迎佛骨却遭贬黜时的凄凉心境他此时此刻终有体会;王子安一篇《檄周王鸡》仕途尽毁的无奈沧桑他亦感同身受……
叶荣秋心想:眼下虽说什么都没了,可读了万卷书,君子到底是应该有点骨气的!
然后叶荣秋因为着凉而打了个喷嚏,他就立刻停止了胡思乱想,撩开被子钻进去了。
黑狗和叶荣秋经历了这一场变故,人累了,心更累,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黑狗先醒,他伸了个懒腰,手脚舒展得开了些,就把叶荣秋给弄醒了。
叶荣秋被黑狗热乎乎汗腻腻的身子贴着,又被他伸展的手脚压住,又羞又恼,没想到自己竟就这样和一个行为不检的混混挤了一晚的被窝。这种羞恼又转化成了愤怒,使他板起脸推开黑狗的胳膊腿脚:“规矩点!”
黑狗一下乐了。睡都睡了,现在开始装正经,不嫌太晚了?叶荣秋这家伙真是头一号白眼狼,用得上自己的时候就低眉顺眼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用完了又开始摆他大少爷的阔气,真叫人不把他欺负的老老实实这心里就不舒坦。
于是黑狗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掌捞了把叶荣秋浑圆的屁股,啧啧道:“有啥了不起,屁股谁没有啊?”
叶荣秋的身体顿时像一张弓一样紧紧绷住了,下一秒他就发疯了,挥舞手脚如狂风骤雨般拼命击向黑狗,大有跟他拼命的架势。
黑狗倒是觉得他那些花拳绣腿不中用,挨几下打也不痛不痒的,他正准备惬意地在调侃叶荣秋两句,刚一张嘴,一个字没吐出来,顿时化成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变得煞白,从床上滚了下去——这床原本就小,叶荣秋疯子一样的一通乱打,一膝盖击中了他的要害,这下可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了!
黑狗痛苦地捂着胯缩成一团,脏话还没骂出口,叶荣秋先从床上坐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日你先人!”
黑狗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阵,终于缓过劲来。他气得想把叶荣秋扯下来狠狠揍一顿,抬起头,却发现叶荣秋双眼通红,身体正发着抖,眼神里射出来的恨意简直能把人刺死。黑狗先被他吓着了,怒气消了一大半。叶荣秋那样子,不像被人摸了下屁股,倒像被人杀了亲爹似的。
黑狗揉了揉自己的鸟,发现那东西还站得起来。他自认倒霉,不该触叶荣秋逆鳞,于是举起双手投降:“好嘛大侄子,我错了,表叔叔跟你开个玩笑嘛,咱不至于。”
叶荣秋恶狠狠地把被子拉上,蒙头又睡了下去。
黑狗披上大衣出去洗衣服,他刚才差点被叶荣秋把他男子的威风都给打煞了,心里还记恨着,所以只洗了自己的衣服,叶荣秋的丢在一旁置之不理。黑狗洗完衣服回到屋里,叶荣秋还闷在床上,于是他走到窗边发呆。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淅淅沥沥的。好在那些雨,让人感觉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沉静寂寥。
过了一会儿,叶荣秋从床上坐了起来。可他们谁也没说话,一个站在窗边看雨,一个抱着膝盖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狗转身出门去了,不一会儿,捧了两碗面回来。他把一碗面搁在床头,自己坐到椅子上吃了起来。他吃了一阵,见叶荣秋不动,纳闷道:“还生气呢?得了吧二少爷,我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摸你一下少不了一块肉。”
叶荣秋吸了吸鼻子。他其实早就饿了,可是他的教养是不能在床上吃东西的,而他不下床是因为……他没有衣服可以穿。就连内裤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叶荣秋饿的肚子咕咕叫,就暂且把教养抛诸脑后,端起碗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我想回重庆了……咯。”叶荣秋吃碗面以后捧着碗小声说道。他吃的太快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嗝,于是他迅速地捂住了嘴巴,偷偷看了眼黑狗。好在黑狗没有笑话他。
黑狗吸溜着最后一根面条,含糊不清地说:“回去过你从前的生活,继续做叶家二少爷?”
叶荣秋把头低的更低:“你想去哪里呢?”
黑狗用手抹抹嘴,把碗搁到一边,耸肩:“不知道,本来想送你去武汉。”
叶荣秋小声说:“我去武汉也没用了,我把钱都弄丢了。”不过这其实只是个借口,钱他可以问周家借,叶华春让他去武汉,只是先让他探探路罢了。
黑狗说:“你这趟出来,什么也没办成,丢了车和钱还有一个仆人,就这么回去了?”
叶荣秋委屈道:“那又能怎么办?”
黑狗轻轻叹了口气:“那我送你回重庆吧。”
过了一会儿,叶荣秋问他:“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黑狗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想以后的事儿。”
叶荣秋犹豫了一阵,还是把他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要不……你到我家来帮工吧。阿飞死了,我家原本就缺少人手……毕竟我们也算亲属。”
黑狗好笑地看着他:“咋,不怕我再摸你屁股?”
叶荣秋脸一黑,剜了黑狗一眼,把碗重重搁到一边,又钻进被子里去了。
过了几天,叶荣秋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两人就要赶紧回重庆去。这几天叶荣秋都和黑狗挤一个被窝,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衣食住行样样需要人伺候,离了人就不知道怎么活,因此生活上都是黑狗照顾着他,虽说也没少挖苦挤兑他,但是不得不承认,叶荣秋已经很依赖黑狗了。
这回两个人一起下楼,看起来不像少爷和佣人了,看着都是普通老百姓。叶荣秋虽然穿的还是衬衫西裤,但黑狗不帮他洗,他只能自己洗,可他哪里会洗衣服,洗完的衣服灰灰黄黄的,看着倒比黑狗还邋遢些。
两人到旅店结账,旅店的老板娘问他们:“走啦?往哪走啊?”
叶荣秋说:“去重庆。”
“哟。”旅店的老板娘数完铜板丢进抽屉里,直摇头:“那可不巧,这几天总下大雨,西边的山路塌了,要去重庆必须得走那条路。咱镇上去送货的商队去了都又回来了,估计两位走不过去。”
叶荣秋一愣,连忙问道:“那还有别的什么路可以走?”
老板娘说:“那绕的可远了,都是山路,不好走。”
叶荣秋皱皱眉头,又问:“那啥时候能有人把路修好?”
老板娘苦笑:“谁去修啊,能干活的都被抓去当兵啦,政府说钱都舀去打仗了,没钱修路,还得老百姓自己想办法。啥时候能通,谁知道呢。”
第25章
叶荣秋不甘心,还是拉着黑狗去塌方的地方看了。一条山路断了十几米,周围的山路又太陡了,行人确实通不过去,想爬山绕过去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因此他们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长乐坪镇。
黑狗问叶荣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等人把路修好?”
叶荣秋不想等。他们没有盘缠,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每天只能吃咸菜过黑馍馍,这还是黑狗前两天白天出去帮人搬东西挣了钱才有咸菜可以吃。吃不饱还是小事,要命的事情是叶荣秋的洁癖。他每天都只能跟黑狗挤在一张潮湿阴冷的床上,那旅店的人连被子都不给他们换,住了三四天,三四天睡的都是同一床被子,还没有洗澡堂子,叶荣秋觉得自己身上都有跳蚤了,而且再这么下去连这独床也睡不了了,要去和一群臭汗淋漓的脚夫挤通铺。他以前在重庆的时候少做两件新衣服都觉得家世没落体会了人间疾苦,这种日子根本是想都没想过的。叶少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但也熬下来了,可是不能再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