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57)
男人点了点头,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去换一件衣服。”
旁边的宁柏川松了一口气。大多素人其实都对上电视节目有所抵触,他们虽征得了小主人的同意,但还是会担心大主人的态度,所幸父子俩的性格都很随和,不然他们可能还会闹出一个节目播出至今最大的笑话。
几分钟后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换了一件灰色的毛衣,袖口微微起了球,但却很衬他的肤色,整个人都像是从小职员一跃成了公司高管。
他邀请三人到饭桌上坐下,本来还招呼了两位摄影大哥,不过被他们婉拒了。摄影师十分敬业地找好了角度,一动不动地捧着摄影机站着,男人开始还有些拘谨,目光飘忽地不知道要看向哪里。
宁柏川弯着眼睛,说道:“我们就简单地吃顿饭,随便聊聊天,叔……大哥别紧张。”
男人愣愣地点了头,手上却没有动作。
宁柏川又道:“那我们开始吧,一、二、三,a!”
他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一个打板的手势。
谢然倒是十分自然,或许是先前和宁柏川待得时间多了,已经习惯。他碰了碰男人的手臂,轻悄悄地说:“那边的两碗菜是谢哥和林哥做的。”
男人“啊”了一声,对谢延和林舒遇道了谢:“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动手。”
“没事,就是看他半大的小孩一个人在家,还要多准备我们的份心里过意不去。”林舒遇说道,“而且之前我们节目的嘉宾也会帮助主人家一起做饭的。”
“大哥是做什么工作的?”宁柏川主动揽过了查户口的工作,问出了准备好的第一个问题。
他毕竟是参加过第一季节目的嘉宾,对节目组想要的效果早就了如指掌。不过和人搭话还是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先问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然后慢慢引入,才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然而第一个问题男人就犹豫了。
不是那种难以启齿的犹豫,他似乎是在思考要用哪一个形容更加妥当。
但就在他沉默的几秒内,谢然抢先开了口:“我爸做物流的。”“那一定很累吧。”宁柏川感慨道。
“也还好。”男人说道。
问问题的工作落在了宁柏川的头上,林舒遇和谢延则在一边安心地吃着饭。
饭桌不大,另一边抵着墙,刚刚好,再多一个可能就有些勉强。不过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是有意为之还是不经意,两个人的大腿在桌下撞在了一块,即使冬天的裤子加了厚,也能感觉到皮肉相贴的触感。
林舒遇的左手挪下了桌,趁着没人注意,轻轻地在谢延的腿上挠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是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了谢延面前,说道:“师父,检查一下徒儿的第一次作业?”
谢延用筷子把鱼肉从他的手里夹了过来,二话不说地塞进嘴里,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敷衍又淡定地说了声:“好吃。”
林舒遇撇了撇嘴,大腿在桌下撞了撞谢延的,而后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对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谢然笑了笑。
谢然的父亲叫谢梁安,一年前和老婆离了婚,带着儿子生活。他没有说具体的离婚原因,只是简单地把过错往自己身上一揽,在场的三人也没有多问。他的工作似乎很忙,很少会在家陪伴谢然,但后者乖巧听话,让他省了不少心思。
他提到谢然时,语气总是会温柔几分,脸上也会流露出一点微末的笑意。
这样的经历是林舒遇完全没有体验过的。
在他的故事里,父母离婚后他是一个多余的附带品,即使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双方都不想带着他。林舒遇跟着爷爷生活,老人的严厉逼得他不能有任何的软弱,甚至连寻常的撒娇都不能有,因为没有人会理会。他曾经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人来接他,等待他的却是一年只有两三次的见面与多年的了无音讯。
但在谢然的故事里,一切又截然不同。他的母亲虽然也抛下他出了国,但作为父亲的谢梁安却给了完整的关怀,他会尽力为谢然提供他想要的一切。
林舒遇羡慕他。
但是他已经不会去肖想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没有缺席,自己会是怎么样的。
过去的事终究都是过去了。
至少现在他拥有了许多人无法触碰的景色,这就足够了。
“然然喜欢音乐,谢延的歌他没少听,基本每一首都会弹。”谢梁安拍了拍谢然的脑袋,“今天你们能来这,我们都很开心,做梦也不敢想象,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了。”
“我们明年的演唱会应该会办在B市,到时候来听吧。”宁柏川撑着脑袋,笑着说道,“我记着地址,到时候偷偷藏一张票给你寄过来。”
谢然愣了一下,像是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宁哥。”
谢延说:“我刚才在你房间里看到了海报,喜欢流浪者?”
谢然摸了摸脑袋:“嗯。但我其实比较喜欢他们早期的作品,比如《风走了》和《长干行》。”
宁柏川:“他们最近不是在那个什么游乐园办音乐节吗!我还打算等节目录制完去看看,说不定还没结束。”
林舒遇顿时想申请退出群聊。他在音乐方面插不上半句话,如果要聊起破音心得可能还能掰扯几句,乐队啊音乐风格之类的,他真的一窍不通。
谢延偏过头,看向垂着眼往嘴里扒饭的少年:“我也更喜欢他们早期的风格。但现在的这些是再创造,维持现状不一定能符合市场需要。”
谢然抬了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延的脸,像是不太同意他的话:“可是写音乐难道是为了自己开心吗,我有了灵感,想写这样的歌,所以就动笔了。如果只是为了迎合,不就成了流水线上的作品吗?”
“然然。”谢梁安小声提醒道,但谢然还是固执地看着谢延,等待着他的答案。
“有时候执着原样不一定是好的。”谢延说。
“音乐人也是要吃饭的嘛,而且迎合大众不代表写出来的歌就不好听,这是水平的问题。”宁柏川也插了话,“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看你想要什么,享受过程就随心所欲,想要好的结果,要么迎合大众审美,要么就得有能够爆冷门的实力……”
“你们有没有觉得画风好像不对劲?”林舒遇打断道,“再这样说下去我觉得这档节目得从生活类搬到音乐类了。”
谢然软软地说:“我不懂。”
林舒遇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个事,他总有预感节目要是这样播出了观众可能都会以为谢延和宁柏川两个在欺负小孩。
“那个流浪者乐队,明天还在B市吗?”
宁柏川说:“办三天,应该还在吧。”
“可以弄到票吗?”
谢延看了林舒遇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己本来就有这个想法,提到那张海报也是认为谢然或许会喜欢,只是没有想到会突然讨论起了这个话题,把最开始想要表达的东西都遗忘得差不多了。
“可以。”
“那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明天你们两个带着谢然到现场找人争论去。”林舒遇说着,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摄影师,“拍完今天应该就行了吧,明天我们自己去,不需要你们加班。”
摄影师:“……”
白送的素材,我们还能不要吗?
第50章
导演组听说了三人的“自作主张”,没有多讲什么,反而还报销了四人的门票。事实上节目本身就会给蹭饭的家庭准备一个彩蛋,内容完全取决于现场录制的情况。上一季的彩蛋五花八门,有带着素人潜水冲浪,也有帮助素人进行求婚环节的设计,大部分还是以被蹭饭的素人的意愿为主。
于是这一组的彩蛋环节就这么被敲定了下来。
三人与谢然约定了时间,饭后没多久就告别离开了。
宁柏川跳着楼梯往下走,堵得后面并排而行的两人都被逼迫着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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