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攻得分(19)
陆鸣川的失望已经全部写在脸上,梁禧再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就真是块木头了。
可是,陆鸣川又凭什么指责他呢?当初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梁禧就在想,只要他的鸣川哥哥愿意来医院看看他,跟他和解,那他就拒绝父母要带他去A国的安排。
他等了陆鸣川很久,久到病床旁边的香水百合都换了一束又一束,久到梁禧关系甚浅的普通同学都来医院看过他……病房里每天都有人造访,唯独没有陆鸣川。
不等了。
梁禧当晚看着母亲订下了前往A国的机票,一言未发。
正当两个人在房间里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梁禧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刚一开门就看见了魏承毅一张脸,他吓得一愣,“你”了一声就吐不出半个字。
魏承毅对上梁禧的目光似乎也很意外,一秒的愣怔过后,他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陆鸣川,瞬间就明白姓陆的刚才为什么忽然从观众席上离开。
魏承毅现在觉得很头疼,他也没想到小时候看上去那么乖的弟弟长大之后竟然玩这么野……野也就算了,偏巧还被陆鸣川抓个正着。他了解自己的发小,陆鸣川要是知道梁禧做这种事,不说别的,发一顿臭脾气肯定是免不了。
“没事弟弟,我就是来看看情况。”他和梁禧只有过几面之缘,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只能安抚两句,“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来找陆鸣川玩,我们见过。”他想寒暄几句缓解尴尬。
进了门,顺便带上房门。
然而梁禧只是很冷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要接魏承毅话的意思。
魏承毅刚进屋就感受到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气氛,转眼看见床上地上乱七八糟一片,还以为两个人是打了起来。魏承毅用余光扫了一眼梁禧,却忽然发现对方右肩的位置,有一点猩红的痕迹。
梁禧里面穿的是一件纯白色的短袖,那一个指腹大小的血痕也看上去很明显。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魏承毅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也不敢乱猜,连忙充当起和事佬:“诶,老陆你有话好好说啊,跟你弟弟撒气不管用……”他还没说完,就看见陆鸣川忽然从床边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往房间外面走。
“陆鸣川?!”魏承毅没反应过来,在后面叫了一声。
然而那人却只是低着头沉默往外走,他拉开房门的动静很大,甩上的时候也没少用力气,梁禧看着那扇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听着“嘭”的一声巨响,整个人瑟缩地颤抖一下……不过没人看见。
魏承毅在后面追着陆鸣川离去,留下一个满地狼藉的屋子。
就在这个时候,梁禧才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捂着右肩将自己整个人以婴儿的姿态蜷缩在床上,刚才比赛受伤的地方,在和陆鸣川推搡的过程中裂开,痛意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变成了一种折磨。
血液从右肩的位置一点一点渗出,白色的短袖上,猩红的血迹逐渐扩散开来,铁锈一般的味道充斥了梁禧的鼻腔。
他的鸣川哥哥刚才离他那么近,他应该早就看到了自己右肩处的血迹,可他没有提……半句都没有。他还用手故意压在上面,真的很疼。
激烈的争吵已经停止,过于寂静的房间里,陆鸣川一句“为什么”还犹如幻听一般在他耳边循环。
为什么。
梁禧也想知道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他和陆鸣川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想,应该是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六章
凌晨,白日里拥堵的环路总算迎来寂静。
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外面橙黄色的灯光都汇成一条条流动的线。
阵雨来得突然,打在车窗玻璃上,光如墨晕开,映着陆鸣川模糊的侧脸。
魏承毅坐在副驾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别跟大马路上耗着了,你现在要么立刻掉头回去找你弟,要么就赶紧送老子回酒店,正好蒋夏娇刚还发微信问我,你怎么这么晚都没动静。”
绿灯亮了,陆鸣川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轮高速转动划开积水。
魏承毅嫌车里太安静,打开了车载电台。
深夜节目正在回顾英文老歌,沙哑的男声一遍又一遍唱着:“I?love?you?more?and?more?each?daytime?goes?by.(随着时光流逝,我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夹杂着窗外的雨声,深情动人的老歌成了雨夜里摇摇晃晃的一盏微弱灯火。
陆鸣川的叹息低不可察。
“我在想,当年让他去国外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嗯。”魏承毅诚实地点了点头,“你知道他舍不得你,如果你当时好好哄哄他,他一定就留下了。”
“就是因为他总舍不得我。”陆鸣川拧起眉头,蓦地又笑了,“你不知道他小时候多黏人,输了喊哥哥,赢了喊哥哥……可竞技毕竟是竞技,他要想成为最后站在领奖台上的人,就不能总是这么感情用事,分开一段时间是好的。”
魏承毅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从嗓子里哼了一声:“但是从结果来看,你这个‘分开一段时间’并不怎么好。你看你今天弄的,这场面,别说梁禧,就连我都被你吓着了。你有什么事好好说话不行吗?你没看到你弟身上的伤?”
雨快停了,电台换了一首吵闹的歌,陆鸣川觉得烦,伸手关了它:“我没想到他能错得这么离谱……他自己跟我说,他的选择他自己承担,还说我去剑协举报他都没事。”一句话硬生生说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
魏承毅“啧”了一声,不再多语。
他和梁禧不熟,但是和陆鸣川是多年交情。他看得出来陆鸣川很在乎他这个弟弟,要不然也不会在人家都出国多少年了,还一直惦记着。
可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了,他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能选择闭嘴。
等到了酒店都到了后半夜,魏承毅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感慨:“虽然你这个车是好车,可我真的快坐吐了。”
“滚。”陆鸣川略显烦躁,跟着魏承毅一起上楼。
这么晚回家免不了挨爸妈一通问东问西,好在,蒋夏娇和魏承毅住的是同一家酒店,楼上的套房里还有陆鸣川一个床位。
陆鸣川和魏承毅两个人并肩站在电梯里,气氛沉闷。
最终,魏承毅还是没忍住,在电梯刚一开门的时候就拉住了陆鸣川。
镜面的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上面的电子表显示时间凌晨三点二十五,陆鸣川对着反光的电梯门,看着自己的身影模糊而扭曲,像是在盯着一张被损坏的老胶片,除非时光倒流,否则那些过去的影像都不会重现。
魏承毅开口:“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儿上。”他盯着自己脚下的皮鞋,一只手搭上陆鸣川的肩膀。
“嗯。”
“……这个世上不是什么都非黑即白,你呢,哪里都挺好,就是有时候做事情太绝了,小心哪天玩脱了断掉自己的后路。”魏承毅仰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困得神志不清了,大晚上不睡觉留在电梯里给陆鸣川灌鸡汤。
他见旁边人没动静,留下一句:“你再查一下你弟到底怎么回事,我觉得他可能也有苦衷……我回屋睡觉去了,困死。”
魏承毅哈欠连天,摆摆手就进了房间,留着陆鸣川一个人站在楼道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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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禧那晚本想从Fme回家,却由于这么一折腾给耽搁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在那个休息室里凑合了一夜。
等醒来的时候感觉眼睫毛上黏黏糊糊都粘在一起,梁禧用力揉了揉眼睛,思考能力缓缓回归……自己昨天晚上这是,哭了?
操。
没多大点事哭什么,真的很没出息。
梁禧翻身下了床,走到浴室才皱起眉头——刚刚没闻见,现在忽然发现一晚上没洗澡,身上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
然而隐隐作痛的肩膀还在提醒他,未来几天可能还是不能洗个痛快澡,这实在是让人心情不怎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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