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我矜贵(23)
“没事。”庄隅扯起个笑脸道。
饭菜被服务员逐一端上来,庄隅持着筷子,一点点夹到嘴里,细细咀嚼后咽下,庄隅却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已同傅时戟的别无二致。
夏东见他用餐时优雅的举止,忍不住追忆道:“记得我们小时候吃饭可比这狼狈多了,每次都像是恶狗一样,和别人争抢,有时被罚了连米粒都不剩。说起来,那些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幼时惨淡的日子,长大后再忆起,才发现它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了。<!--
第20章 表露
庄隅何尝不是如此认为的,过去种种早已遥不可及。
就连对那些虐待过自己的护工的恨,对趋炎附势的院长的唾弃,都变淡了。
“小隅,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夏东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纠结该不该与庄隅说。
庄隅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直到结束用餐,拿起纸巾沾沾嘴边,方才追问道:“怎么了小夏哥,是遇到麻烦了吗?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不是麻烦,是……”夏东怅然道,“唉,小隅,我寻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庄隅神色一松,想为好友祝贺,可是见他提及父母时脸色不佳,便猜测到夏东的亲生父母可能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美好。
“是他们不认你吗?”
庄隅时而也会思索,自己的父母可能是因为某些苦衷才被迫抛弃了自己,也许他们一直生活在后悔中,又或者自己离开福利院后,他们也寻找过,至少……他们是爱过自己的,不然怎么会生下自己呢。
“也不是,我只是远远见了他们一眼。”夏东叹口气,失落道,“我连他们的面都不敢去见,他们各自组成了家庭,我又算是什么。”
夏东朝庄隅轻声诉说着关于父母的始末。
此前夏东靠着奖学金攒了些钱,便去委托了私家侦探。私家侦探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他父母的姓名和地址。
他这次回国后立即就奔去了父亲的和母亲的家。父亲娶了新的妻子,他们共同养育着一个儿子,母亲亦是过上了平淡幸福的日子。所以夏东远远地望了几眼便离开了,他明白自己真的只是多余的那一个,如若走到他们的面前,也许只会看到他们恐慌的神情罢了。
“小夏哥。”庄隅想要劝解他,可找不到言语。
“我没事,都过去了。”夏东摇摇头,他只是有些后悔,要是不去寻找,或许还能保持幻想。
庄隅听完他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待他们分别之时,庄隅忽然开口对夏东道:“小夏哥,你找的那个私家侦探真的靠谱吗?”
“?”夏东起身的动作一顿,道,“小隅,你也想试试吗?”
夏东讲完忍不住扶额,自己说的这话像是他们准备抓彩票似的,不过寻个父母而已。虽然令人失望的结果的可能性占了上风,他们却总是固执地想一探究竟,刮开最后的涂刮层。
庄隅苦笑道:“嗯,我只是有些好奇。”好奇什么样的父母会生下自己后又抛弃了自己。
“但是我现在手头没有钱,费用你能帮我垫付吗?”
庄隅决不能动用傅时戟给他的卡,否则他知晓自己的这般心思怕是会很生气,庄隅只能另谋他路。
夏东摆摆手道:“没关系,我奖学金剩下好多。不过寻人,尤其是没有线索地寻,怕是要花费许多时间,像我这样花了两年的算是运气好的。”可惜,这样的运气没有持续到最后。
“嗯,那就先麻烦你了。”庄隅郑重道,“我会想办法尽快还你。”
“那就祝你好运。”
“谢谢。”庄隅与夏东相视一笑,在门口道别。
庄隅回到车上时,猎二早就在那处候着了,庄隅心里藏着事情,视线闪避不敢看猎二,自然也没发现猎二换了件衣服。
过了两天,傅时戟终于处理完事务回到别院歇息。
庄隅提前收到了消息,便去门口如同以往那般迎接他。可挨到傅时戟身边时,庄隅敏感地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傅时戟身上微苦的气息中掺杂了一股子淡淡的甜腻。
庄隅揉了揉鼻尖,那甜腻的味道令他不适。
傅时戟看到了庄隅的动作,却故意招惹他不痛快,又往庄隅身边凑了凑,在他耳边低语道:“和你从前的朋友见面开心吗?”
“还行吧。”庄隅敷衍道。
他心里想着果然自己去了哪,傅时戟都知晓,自己一定要谨慎些,不能叫他发现自己委托夏东找私家侦探的事。
“等他毕业,也会在傅家集团下工作。”傅时戟伸手搭在庄隅的肩膀上,眼眸深邃,对庄隅道,“给你个公司,叫他去帮你经营。”
庄隅皱眉道:“不要,我又不是那块料。”
他知道傅时戟是在隐晦地告诫他,夏东不过就是傅家资助的学生而已,去留好坏都在傅时戟的指掌间,所以他才有机会去和夏东见面。
傅时戟不过就是把绳子松了松,却也不叫自己跑出他的圈子。
傅时戟回了屋中,首先去到浴室,清洗干净后换上舒适的睡袍,招来庄隅为他捏捏肩膀。
庄隅打到一半的游戏不得不终止,分明这局他获胜的概率很大。扔了手机,庄隅踩着拖鞋去隔壁屋,泄愤般地多加了一些手劲儿,却也不敢多用力。
傅时戟躺在床上,慵懒道:“知道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庄隅的力度对他来说正合适。
“宴会?吃饭?码头?”庄隅随意地说了几件傅时戟常做的事情。
傅时戟轻笑道:“是相亲。”
这个回答令庄隅感到诧异,他不自觉停下了动作,联想到了傅时戟进门时身上的甜腻味道,迟疑道:“人定下了吗,是谁家的小姐,我见过吗?”
庄隅回忆着自己陪同傅时戟参加宴会时见过的那些脸,可脑海里没有拼凑起一张完整的面容。
“怎么,对我未来的夫人这么好奇?”傅时戟调笑道,“你觉得谁与我合适?”
庄隅被问得噎住,心道合不合适你自己还不清楚,关我什么事呢。但是他又一转念,这个家里若是多了一个女主人,那她会容自己在这生活吗?估计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接受她的丈夫身边存在一个形影不离的人。
或者傅时戟也会像对待自己那般去照顾宠爱他的夫人了。
他会给她一张花不尽的副卡,所有任性的要求都能应允。傅时戟会为她吹干头发,然后用修长的手指穿过她蓬松干燥的发。若是女人的话,应该能留着更长的头发,甚至可以垂到腰间。
庄隅心底不知从哪泛出一阵酸意,抿着嘴巴回道:“你喜欢谁,谁就合适。等你有了妻子,也就不需要我了吧。”
最后一句话本是庄隅的心里话,可他却没拦住口,被傅时戟听了去。
傅时戟听到庄隅酸溜溜的话,转过身,轻笑着抬手拍了拍庄隅的脸颊道:“怎么会,若你是女孩,若是门当户对,我定是要娶了你。”
庄隅是他养大的,按照他所有的喜好成长成现在的模样,傅时戟虽不曾对他抱有外人看来的不堪想法,但庄隅是他唯一有欲望亲近的人。
但是这层薄脆的窗户纸,只要庄隅不捅破,傅时戟是绝不会多行一步的,这是留给庄隅的余地,是他对庄隅的怜爱。
“我是男的。”庄隅哽咽一下,强调道,“以后我也会像你一样娶妻生子。”
有些闲言碎语在傅时戟拦不住时,也会传到庄隅的耳朵里,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那些个热爱八卦的公子哥说他是傅时戟的小宠儿,可庄隅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因为傅时戟从未对他做过什么过界的举止。
但今天傅时戟所言却令庄隅后颈发凉,因为他清楚傅时戟若是有意,自己是逃不掉的。
傅时戟斜靠在软枕上,视线落在庄隅发白的唇色上,调笑道:“只是同你开个玩笑,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你不要这样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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