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金丝雀飞走了(17)
但这不是多么真心的笑,只是觉得如坐针毡、想要离开。
商羽说:“不说这些了。”
柯一梦也赞同:“好。”她转而说起餐厅的菜色。
关诚听到这里,开始有了一丝倦意。
他觉得自己应该关掉录音、去床上睡觉。但兴许是因为前面情绪起伏太过,这个时候,关诚靠在沙发上,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舒服的,并不想要起来。
他允许自己再坐一会儿。
柯一梦为商羽介绍餐厅的几个特色菜,笑着说,其实自己也是现学现卖。她刚来海城这边不久,就这家餐厅,还是前两天吃过,觉得不错,所以才在这里请商羽。
关诚听着,心想:倒是可以把这位柯小姐对餐厅的点评发给老周。
录音里的两人又说了几句,柯一梦忽然问:“商羽,你好像还是有话要说?”
商羽犹豫一下,“是,学姐,之前你一个人在那里喝酒……”
“哦,当时和我男朋友吵架了。”柯一梦说,“他比较年轻吧,有些事情呢,总是弄得很理想主义。”
商羽笑了下,“学姐,你来说别人‘理想主义’,有点奇怪。”
“是吗?”柯一梦也笑了。
商羽:“不过第一次知道你还有男友。”
“很正常吧。”柯一梦说,“我又不是你,大学那会儿一场一场演出地跑,有人在告白墙上找你,对你喊话,你从来不回应。”
商羽:“当时啊,我不太想再让爸妈给我掏钱出学费了,而且在学校里花销本身也挺大的。那么多音乐会,其他地方有了演出也会给咱们送票,一次不听两次不听可以,但次次都不听也说不过去。能不能参与其他人的话题倒是其次,主要自己心里也痒痒。”
柯一梦听着,说:“没记错的话,你那会儿一周能跑三次商演?”
“最多的一周跑了六次,其中两次是同一天。”商羽笑道,“当时每次接到邀约都要担心演出时间和课表重复。”
“那到底重复过没有?”
“逃了几次马原。”
“哎,你说的,我都开始怀念之前上大学的日子了。”
柯一梦比商羽大两岁,不过只高了一届。
关诚听着两人这些话,昏昏欲睡。
柯一梦:“刚刚说到哪里了来着?哦,当时我也换了好几茬男朋友啊,你不知道?”
商羽:“唔,这个确实不知道,好几茬?”
柯一梦:“你都不刷朋友圈的吗?我每次分手都要发一长串。背着我劈腿的,嫌我不够温柔体贴的,嫌我不热情的。”
商羽:“学姐……”
柯一梦笑道:“对了,说起来舟舟还是咱们学弟呢,他算是独立音乐人吧,不过最近也打算签公司了。”
商羽便说:“是吗?可以让他把作品给我发一下,我看能不能转给王姐。”
柯一梦:“王姐?”
商羽:“就是我经纪人。”
柯一梦:“哦哦,这倒是不用,我之前,呃,有了解过你在世荣的一些情况,王姐是说王璐珍吧?舟舟应该到不了她那个层次,能签到普通约就不错了。”
商羽:“看吧。”
柯一梦:“那我就先谢谢你啦。”
商羽:“不用。”
关诚半梦半醒。
他手上依然拿着那个装了白水的玻璃杯,这会儿,因为身体慢慢放松,捏着杯子的力道也卸了下来。等到真正要睡着的时候,手上彻底松掉,杯中余下的水也被倾泻而出,落在关诚腿上。
这点凉意,一下子让关诚清醒过来。
他有些无奈,把杯子放在一边,准备去换一件睡袍。至于录音,应该就真的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他虽然对男友的态度有了一丝不确切——很不应该,关诚在心中反思,力求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事件——但是,到这里,他应该放下疑心。
这么一来,也就没必要继续听商羽和柯一梦的寻常聊天。
关诚拿起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点亮之后看,是凌晨一点半。
他心想,原来自己也没有睡很久。
只是听到小羽那么说之后,安了心,原先的疲惫就翻涌而上。
他要切出录音,想一想,又觉得这次是的确可以删除。
但这时候,商羽和柯一梦的下一句对话,又吸引了关诚的注意力。
“……我还挺羡慕你和关总的感情的,”柯一梦说,她好像完全不因为同性情侣而感到惊讶,大约也有艺术学院的学风比较开放,加上她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的缘故,“舟舟呢,不是不好,他比我之前的所有男朋友都好,哦,也可能是我现在‘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有时候,也觉得他太闹腾了。”
商羽说:“关哥是很照顾我。”
柯一梦:“停,怎么感觉你才是‘舟舟’,我是‘关总’?”
商羽没有接口。
柯一梦叹口气,比起录音一开始时的细声细气、轻声慢语,这个时候,大约是聊得多了,她的语气显得洒脱很多。这两个人吃饭,桌上不会有酒,但显然有果汁。
柯一梦说:“我们以果汁代酒?”
商羽说:“好啊,敬什么?”
柯一梦想一想:“敬我们的男朋友?”
商羽偏偏又一次安静下去。
关诚的手几乎要落上删除邮件的按键。
周齐钰那边已经删掉原本的录音,他这一删,就再也不会知道商羽接下来说了什么。
关诚喉间发干,在原处徘徊。
这时候,商羽轻轻咳嗽了声。
“学姐,你可能弄错了,我和关哥并不是,嗯,‘男朋友’的关系。”
关诚愕然。
他听着最后几个字,脑子里“嗡”的一下,完全蒙了。
柯一梦也一样诧异:“嗯?怎么会?”
商羽:“我很感谢关哥对我的一些帮助,所以……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脑补了一下分手以后的剧情,有被爽到。
不过分手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需要慢慢累加~
第一章 相处方式
酒店的隔音设施做得很好。虽然关诚正坐在窗边,可以看到楼下一辆急速驶过、在夜色里划出一道鲜亮影子的跑车,但他没有听到半点马达的嗡鸣声。
关诚漫无边际的思绪忽然有了一个锚点。
从那场车祸发生,一直到关诚二十六岁,整整四年,他也有无数次开着超跑在寂静夜色中奔驰。
很多时候甚至不是在城市马路中,而是在山道上。
他在“终点线”下车的时候,周边的人都在笑,过来勾关诚肩膀,说:“关少,行啊!今天还是你第一。好,我愿赌服输——”
而这个时候,关诚往往不说什么。
旁边的人也习惯了:关诚出手大方,虽然在赛车的时候时常获胜,拿到许多彩头。但在寻常,他花钱给这群海城的其他富家子弟,历来都很舍得。
他们不介意关诚的冷淡,而是习惯性地问一句,“关少,下一摊在MUUK那边,来呗?这次说是来了挺多‘新货色’。”
关诚总说不去。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周边人听了,笑一笑,不多劝。
等一声声马达嗡鸣过去,关诚靠在车上,在总算安静下来的夜晚,看着眼前城市灯景。
他会一遍又一遍地想,如果当初,自己可以坚持久一点,那爸妈可不可以活下来?
可是生活里哪有什么“如果”。
他只能这样在漫长时光里凌迟自己。
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他?
为此,关诚一次又一次地接近死亡。
在别人看,关少放荡不羁。其他人玩儿玩儿,那真的是“玩儿”。但关诚不同,他的每一个新爱好,都带有极大的危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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