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60)
“有点想,不过主要是希望他开心,他开心我就会开心,大概是这样。”
周白鸮开始阴阳怪气地用力鼓掌,就像那些上课起哄的坏小子一样,“真是伟大的,不求回报的爱情,你就是当代哲学家?”
行,他知道在别人眼里又是一个懦弱的人了,这仿佛是一个不管怎么样都难以逃脱一个魔咒。对待暴力懦弱也就算了,对待感情也同样懦弱,他的全部所作所为都只是为懦弱和可悲做出新的阐释,活该被瞧不起。
别人青春期所应该具有的活力,妄想,以及一往无前的勇气,在他这里全部化作成一片现实的阴暗。
早熟令少年变得不再可爱,就像是氧化的苹果一样。
阮衿叹了一口气:“主要是,我很清楚有些不可逾越的差距在这里,我喜欢李隅,跟你是同性恋,这两件事的严重程度,你不觉得是差不多吗?”
周白鸮窒了一下,又继续大声说,“那怎么能一样,我明明比你惊世骇俗得多好吧!你这种老套的《小美人鱼》的故事怎么比得上我《美女与野兽》!”
他把这说得大声,并且开始间歇性抖腿,看上去像在抽风似的,但是阮衿知道这只是虚张声势。
同性恋首先是要战胜自己,再去战胜别人。
“那你喜欢Alpha,不会担心自己喜欢上李隅吗?”
这回换周白鸮要从椅子上滑下来了,满脸写的莫名其妙几乎快淌下来,“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阮衿看着周白鸮,眼珠乌黑清澈到能映照出人脸,像是非要刨根问底似的。
“你喜欢就以为全世界都暗恋他啊,我跟他太熟了,熟到两个人脱光了在一个被窝里待着都不可能有什么。”周白鸮仰着头想像那个画面,因为恶寒而迅速打了一个激灵,“真的会直接笑场的。”
“所以我也不太想和李隅做朋友啊……”
阮衿又低下了头,一只铅笔在他手下潦草地涂抹着灰色痕迹,像是素描似的,手腕又开始发力,于是铅的颜色由灰转黑,“不想让他在熟悉中逐渐忘掉我,我想在他生命中留下一点与众不同的痕迹。即使可能是很多年后才察觉到,但也算想起来有点浪漫的好事情吧?”
如果这份感情能变得轻得像羽毛,就像是雪落到肩膀上也不会有任何察觉那样,是不是就不算咄咄逼人?至少他觉得李隅是不会讨厌的。
他的眼睛像凝着一片雾气,正注视着外面冬季黑色的枝桠,那些影子倒映进来就像月下湖水中摇曳着的影影绰绰的水草,这是属于追逐水草而生的温驯动物的眼睛,但单恋这件事依旧是快乐大过了不快乐。
他看上去不是一般地喜欢李隅,于是周白鸮很好奇,“啧,哲学家阮衿能不能告诉我,你有那么喜欢他吗?为什么啊?”
“如果放弃他,我的全部哲学将没有意义。”
阮衿忽然转头没头没脑地说道,神色看上冷静而决绝。
周白鸮有点发愣,“啊?”
“一个哲学家说的名言,不是我。”阮衿耸了一下肩,又有点狡黠地笑起来,那些神色上坚硬的东西又再度消失了。
“诓我呢你。”周白鸮啧了一声,又想起他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架不住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说了我又不会告诉他,讲讲嘛,你为什么喜欢他?”
“这又是秘密了。”阮衿清了一下嗓子,“那你得拿新的秘密来换才行。”
周白鸮忍不住伸手掐他,“你可真是会算账啊,你对鲤鱼也敢这么算账吗?”
“当然不。”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不过Omega就算是打闹也实在是干不过Alpha,阮衿被他一个手臂就死死压住着肩膀,掰也掰不开,挺了挺身也完全起不来,只能仰头喘着气投降,“我,我认输……认输了。行吧,先放开我,我们继续看题好吗?”
“不行,认输就算完事了?你得先告诉我,不然我挠你痒。”
周白鸮一只手依旧保持着锁喉的姿势,另一只手就开始作势往他身上狗刨式挠。
“我不怕痒。”阮衿一边说着,但还是在躲,但是脖子又被勒着,步伐紊乱,两个人的小腿不慎绊在一起,重重往床上跌过去。
周白鸮一句“卧槽”还压在嗓子里,阮衿还没用力挣起来。俩人正晕头转向地在床沿保持着A上O下的不雅姿势,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道清冷低哑的声音,“周白鸮,你真该庆幸现在不是你妈进来。”
两人齐齐扭头,看李隅高瘦的身形正伫立在门口,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唯有一双漂亮凌厉的眼睛留在外面,盯着他们两人显得黑黢黢,阴沉沉的,如有实质,仿佛水泥层层浇筑下来,令人无端觉得沉重。
“咳咳,这个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污秽。”
周白鸮从阮衿身上爬下来,又随手理了理自己蓬乱头发,对着李隅说出影视剧里面很经典的奸夫台词。
李隅走进来把门顺便带上了,抬起手原本是要伸手往下扯口罩,在轻轻咳嗽出一声之后又把手放下了,收进了口袋里。
他的指尖和耳朵原本苍白处覆盖着一层病态艳丽的红。应该是因为感冒身体正在发热。
“讲题讲到床上去了?”
虽然声音被闷在口罩里很模糊,但话说的挺不客气的,阮衿发觉他嗓子有点沙哑。
“不是的,我俩刚闹着玩呢 ,不小心摔到一起去了。”周白鸮挠了挠头,“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以为我想过来?你妈不在家,特地打电话让我过来的。”
李隅坐到懒人沙发上去,语气依旧不善,带着刺儿似的。
他本来就躺在被窝里头昏脑涨难受着,被一通电话温言细语地唤醒,也不太好出言拒绝,就只能在大冷天披上外套匆匆赶着过来了。
阮衿朝他这边走过来,弯下腰轻声问,“你感冒了,有吃过药吗?”
李隅正仰躺着,睁开眼睛正对着阮衿,看他低垂着的毛衣领口被扯得向下松垮着,露出精细的脖颈和锁骨,白皙皮肤上面有被指甲刮出的淡色红痕,一直延伸向里面,只教人引出些暧昧的遐想。问话时的嘴唇开开合合的,额前碎发粘了汗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他想起刚刚的事,无端为阮衿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产生一股没由来的烦躁。他跟阮衿对视了半晌,有些话始终噎着,胸口闷得厉害,但是他又不想开口,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喉咙痛罢了。
阮衿觉得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生了病的蒙蒙水雾,眼睛里那些冷漠都像是融化似了,变成有点生动的愠怒,好像是在瞪着他,或者是想听他说些什么。
但是阮衿不太清楚他想说什么,听什么,只觉得他生病的样子有点可爱。
“你要是没吃药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李隅骤然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另一边,选择用沉默的后背来回答阮衿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隐隐约约有一点酸。(提一嘴,小周是在跟他哥搞骨科,不过我不写副cp)
第47章 牙医与病人
阮衿拿“他是不是生气了”的眼神去看周白鸮,而周白鸮只是摊开了手,然后耸肩,这姿势是在表示“他就是一个经常发神经病的人”。
既然不想理我,阮衿瞟了一眼李隅的后背,头发显得很软,耳骨下是口罩黑色的细绳,而脊背微微有些反叛地弓起来,横陷在柔软的布料里。
然后他向周白鸮家的阿姨讨来了温度计,测出来是37度8,李隅正在发低烧。
“你可真是太敬业了,我妈一声令下,立马就带病出巡。”
阮衿出房间之后周白鸮还不忘趁机对李隅冷嘲热讽一阵。
“你也不赖,说什么来什么,刚好被抓了个正着。”李隅在嘴炮上也没认过输。
周白鸮刚觉着他是吃了枪药还是怎么着,“诶,都说了就是闹着玩的,我要是喜欢他,这天时地利人和跟偶像剧一样的剧情,我跟他早就……”
- 共177页:
- 上一页
- 第60页
- 下一页
-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10
- 11
- 12
- 13
- 14
- 15
- 16
- 17
- 18
- 19
- 20
- 21
- 22
- 23
- 24
- 25
- 26
- 27
- 28
- 29
- 30
- 31
- 32
- 33
- 34
- 35
- 36
- 37
- 38
- 39
- 40
- 41
- 42
- 43
- 44
- 45
- 46
- 47
- 48
- 49
- 50
- 51
- 52
- 53
- 54
- 55
- 56
- 57
- 58
- 59
- 60
- 61
- 62
- 63
- 64
- 65
- 66
- 67
- 68
- 69
- 70
- 71
- 72
- 73
- 74
- 75
- 76
- 77
- 78
- 79
- 80
- 81
- 82
- 83
- 84
- 85
- 86
- 87
- 88
- 89
- 90
- 91
- 92
- 93
- 94
- 95
- 96
- 97
- 98
- 99
- 100
- 101
- 102
- 103
- 104
- 105
- 106
- 107
- 108
- 109
- 110
- 111
- 112
- 113
- 114
- 115
- 116
- 117
- 118
- 119
- 120
- 121
- 122
- 123
- 124
- 125
- 126
- 127
- 128
- 129
- 130
- 131
- 132
- 133
- 134
- 135
- 136
- 137
- 138
- 139
- 140
- 141
- 142
- 143
- 144
- 145
- 146
- 147
- 148
- 149
- 150
- 151
- 152
- 153
- 154
- 155
- 156
- 157
- 158
- 159
- 160
- 161
- 162
- 163
- 164
- 165
- 166
- 167
- 168
- 169
- 170
- 171
- 172
- 173
- 174
- 175
- 176
- 177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