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简而行(37)
他不害怕对方的手段和势力,更不怕一个人落入陷阱和圈套,只怕看见那个曾经让简行交付一切的人,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只怕简行的朋友们会有危险,简行会因此自责伤心。
向野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因此也根本没想躲藏,大大方方地进了电梯,按下那两人的楼层。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目的楼层,楼道里空无一人,甚至没有多少光亮,显得森冷骇人。向野的脚步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中,不过片刻,声音在一扇门前戛然而止。
“笃笃笃”,向野轻扣房门,里面的人却问都不问,直接拧开了门锁。
木制的旧门轻启,亮堂的光泄进黑暗的楼道,向野站在门前,看见了正对着大门泰然自若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温和良善,眼睛却是一双狐狸眼,闪着狡猾邪恶的精光,和曾经到他班上代简行传话、把他叫去后山和简行见面、最后跟他们一起被绑架又假装逃走的男人,一模一样。
“是你,”向野低头笑了笑,径直步入客厅内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将身子舒适地向后仰了仰,“我记得你。”
宋亦旻的笑意愈发加深,招手示意开门的那个男人出了房间关上门,回道:“我也记得你,我们小简的假哥哥。”
向野呼吸一滞,却仍然没有变了脸色,只是问:“敢问贵姓?”
“鄙姓宋,宋亦旻,小简的哥哥,这些天承蒙您照顾了。”
向野冷笑道:“不必客套。宋先生想必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而来,还请你不要擅闯我司员工的宿舍,也请让我确认他们的安全。”
宋亦旻的目光瞬间冷下来,掏出袖间的黑漆漆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朝卧室的门开了一枪,紧接着又拉起保险栓将枪握回手中擦拭把玩,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向野的方向。
“我让简行来见我,他不乖,那他就得付出代价。你说呢,向先生?”
向野佯装轻蔑地看了一眼宋亦旻的手间物什,心中却早已是森森寒意,他恨自己不能杀人,否则面前这个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简行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合约之中履行合同听出从老板的安排,怎么叫不乖?你这个当兄弟的管的未免太宽。”
“哦?”宋亦旻哂笑,“向先生是装聋还是装瞎啊?我让我的人给你亲手递的东西,你怕是还没看完全。”
宋亦旻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场景一般眼神迷离地舔了舔嘴角,“我弟弟的滋味,尝起来不错吧?”
向野隐在衣袖间的拳头瞬间捏紧,青筋暴起,连太阳穴都胀得发痛,眼神也一点点变得阴寒肃杀,强忍着心头怒火道:“放人。”
宋亦旻却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言语愈渐病态疯狂:“他在床上的一切都是我教的,屁股怎么样翘是最适合我插|入的角度,怎样叫会让我的鸡|巴干他干得更猛,或者怎样求饶会让我放过他做的慢一点,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都是我开发的,你说说,你再上他,不会感到膈应吗?”
“还是向先生就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宋亦旻对着向野举起自己擦拭了半天的消音枪,用玩乐的神态做出一个瞄准的动作,“这么一个被人玩坏了的东西,向先生什么样的找不到,有必要大费周章地跟我抢吗?不如趁早归还,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们玩我们的,你继续当他死了就行。”
第43章 对峙
向野已经不知道究竟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说肝胆俱裂也不为过。面前这个病态疯狂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刑具一般在他的心口上烫下鲜血淋漓的烙痕,疼得全身经络都要发麻抽搐。
但是他决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外泄,这在对峙中是致命的。
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交锋和对决,任何一方都不允许自己露怯,先一步方寸大乱。
向野深吸一口气微微坐直了身体,甚至向前朝着枪口倾了倾,好笑地看了看宋亦旻手里的东西:“宋先生不会以为,在大陆杀了人还能全身而退吧?”
宋亦旻不语,和向野隔着一把枪,隔着多年的仇恨彼此相望,最终还是手一松,将消音枪收了回来,只是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几年前还是十几年前的时候,我也这样拿枪指过你。不过最后子弹好像射进了别人的身体,看来我的枪法到底不是很准。”
向野登时目眦欲裂,——开枪打中简行的是宋亦旻!
向野觉得自己已经管不了什么法律道德、原则底线了,他现在就想杀了面前这个令他恶心痛恨的男人!
但向野同时更恨的是自己,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憎恨责怪宋亦旻,因为他和宋亦旻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带给了简行噩梦一般的人生,他们都给简行带去最难言的痛。
“是你,你开的枪——”向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耐多久,他甚至想干脆拉着这个变态一起去死,和他一起到地狱去给简行赎罪,可他深知自己此行还有比起他们两个罪人的生命对简行而言更有意义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不过开枪之后我就后悔了,倒不是因为没打中你,而是因为,没多开几枪,以提高命中率。”宋亦旻的眼睛似笑非笑,令人无端生厌。
向野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语气已经不复初时的泰然自若:“夏然他们在哪里?”
宋亦旻沉吟片刻,飞快地在脑中思考着接下来的部署。
他承认今天是有些心浮气躁了,因为近乎半年没见到简行,他迫不及待地要立刻见他。只是简行所住的地方安保系统不好突破,一时半会不那么容易进去,所以他才会等不及地来找夏然,以此逼迫简行露面。
如果简行在他手上,一切都好说,就算杀个片甲不留又怎样,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和简行死在一处,这样也是不错的。可简行现在在向野手里,向野绝不会不留后手贸然前来,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以他带的人手不是不能硬拼,但从此亦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目前折损最小的办法就是识相地退场,另寻机会接近简行,可是已经打草惊蛇,简行势必会提高警惕,而向野则会成为另一个麻烦。
像是看出宋亦旻的挣扎,向野轻笑出声,适时提醒道:“宋先生可以好好想一想,究竟是留得青山在,还是等半小时后硬碰硬?”
宋亦旻的眸光一寒,正欲动作,只听耳边蓝牙耳机突然传出声音,而下一秒,客厅的窗户噗地一声震动着摇摇欲坠,上面赫然出现一个圆形的弹孔。
“看来还用不了半个小时。”向野唇边笑意加深,反客为主神态惬意地重新仰靠回沙发里,默默等待着宋亦旻的下一步动作。
宋亦旻早在决定把简行带回A港的那一刻就发誓永不再踏足内地,为了金屋藏娇更是守在A港寸步不离,早就放弃了在内地的发展规划,如今他在大陆是举步维艰,可以说除了真枪实弹和几匹莽夫一无所有,还为了偷渡掩人耳目地捏造了假身份,绝不能被大陆方面盯上,更别说真的和向野来一场生死角逐。
宋亦旻盯着向野的脸看了半晌,终于抚掌一笑,“是宋某小瞧向先生的决心了,今日不再叨扰。”语闭,宋亦旻冷笑着站起身来,顺手把枪别进裤袋,还颇有风度地理了理衣着,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而去。
“不过,”宋亦旻扶着房门停了脚步,朝向野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改日定会再度登门拜访,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砰地一声,房门合上,整个房间再度归于寂静,向野静默着坐了许久,等外面一切声响消失之后,才起身朝卧室走去。
门没有锁,向野很轻易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床边的角落里绑着两个狼狈不堪的人,一男一女,正是简行的两个朋友。
向野的心终于落回原地,这才感觉手心处一片黏腻湿滑,疼痛难耐——那里早已伤痕累累,是指甲攥进皮肉,生生抠挖出来的——像他的心一样,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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