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琥珀(23)
晏舒望没说话,郑予安对这话题显然没有太大兴趣,谈恋爱、结婚,说起来好像是顺其自然的一套流程,但那也许只是在外人看来,郑予安不算情史丰富,但也经验十足,他清楚在两性关系里女性所处的劣势,以至于他不会轻易的与任何人开展一段没有准备的关系,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泳池里小孩儿们太过热闹,郑予安游过两三回就上来了,晏舒望与其说是来游泳的,倒不如说是更像来泡澡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淋浴区,互相隔着磨砂玻璃冲凉。
郑予安弯腰脱下泳裤,热水顺着他的头顶浇到了背上,玻璃上的磨砂纸并没有贴全,露出底部的小半截,晏舒望就在旁边,郑予安一转头就能看到他修长的小腿。
泡沫在漏水口聚集了起来,晏舒望的声音顺着升腾的雾气飘了过来。
“有洗发水吗?”他问。
郑予安脸孔朝上,闭着眼,任凭水花溅在他的额头上:“这儿的质量不行,你自己没带?”
晏舒望那边关了水,声音清晰了很多:“在外面不能计较太多。”
郑予安闷闷笑着,他摸索着拿了瓶洗发水,伸长手臂,从玻璃隔板的上头递了过去。
晏舒望说了声谢谢。
没多会儿,那边水声又响了起来。
郑予安感觉差不多洗完了,他拿了条干浴巾围在腰间,先出了淋浴室。
储物柜离的有些距离,郑予安边擦头发边走过去,他找到自己的那排,把电子钥匙贴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浸了水有些失灵,锁头滴了几声都没自动打开来,他正低头捣鼓着,晏舒望那边已经洗好了。
郑予安没回头,话却是对着晏舒望说的:“锁好像出了问题,得去叫服务员。”
答应他的只有踩水的声音,“啪叽”“啪叽”了几步,晏舒望站到了他身后。
郑予安看了过去。
晏舒望的脑袋上盖着浴巾,他底下什么也没穿,伸手拉住了郑予安的柜门。
“把钥匙贴上去。”他命令着。
郑予安反应慢了半拍,晏舒望耐心地低头看他。
电子锁发出了“滴”的长音,晏舒望的手腕干脆利落地一折,柜门被他粗暴地拉了开来。
郑予安:“……”
晏舒望转身去开自己的柜子,他头发上的水滴蜿蜒到了脖子上,湿漉漉一片裹在浴巾里。
郑予安有些尴尬:“我还以为坏了。”
晏舒望似乎是笑了下,又好像没有,他并不急着穿裤子,又拿了条干毛巾出来围住下半身,低下头擦着湿发。
郑予安上半身也没完全干爽,他找了条内裤出来换好,露着颀长笔直的两条腿,来回找起了吹风机。
“你别晃来晃去的。”晏舒望有些忍无可忍道,“把裤子穿好。”
郑予安蹲下身从梳妆台下面拿出了吹风机,他不怎么在意道:“我不是穿好了嘛。”
晏舒望深吸了一口气,他把毛巾从头发上扯下来,冷道:“内裤不叫穿好了。”
郑予安把吹风机递给他,笑道:“好了,别生气,我去穿就是了。”
他嘴上说着去穿,结果敷衍地擦了把上身后只套了件T恤,那T恤的下摆很长,没过了臀部一点,这下连内裤都看不见了,衣服下摆随着郑予安走来走去地来回晃荡,若隐若现的三角带阴影,令人浮想联翩。
他又在翻柜子,上半身也没彻底擦干,T恤湿湿黏黏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背部的肩胛骨。
“爽肤水。”郑予安终于找到了,他问道,“要不要抽烟?”
没人回答他。
晏舒望坐在长凳上,他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毛巾大敞开,风光一览无余,艳色惊人。
郑予安手里的烟一时间有些扔不出去。
晏舒望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他说:“你和别人过来游泳也这样?”
郑予安忙道:“那没有,我只和你一起游过。”
晏舒望似乎对这答案满意了些,他主动拿过郑予安手里的烟,点上,抽一口,下半身却没平息的意思,他也不管,大喇喇地就这么摆着。
郑予安不怎么敢看,他低头含着烟嘴,等烟过肺的时候,情绪跟那团气一样复杂,闷了半天也没吐出来。
“我不是女人。”晏舒望突然道。
郑予安:“?”
晏舒望:“我不用你照顾我情绪,也不需要你多体贴多珍惜。”
郑予安保持着夹烟的姿势,他隐隐有些明白,又好像没明白彻底,表情放空着。
晏舒望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来,缥缈的白雾遮着了他的脸,像一方镜花水月。
他说:“我们可以就上上床,你躺着不动,我**。”
第32章
晏舒望这话,聪明点的人都能明白,意思其实就是当炮友,郑予安面上有点不敢置信,但细细一咀嚼他平时的那些暧昧,也就懂了。
晏总这是馋他的身子。
要说金融圈有多纯洁无瑕那是不可能的,睡人上位也不是天方夜谭,更何况为了拉客户,真陪着吃酒上床的也没人会摆明面上来说。
但晏舒望提这个潜规则,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
他没用绩效压人,也不凭着身份为所欲为,他把约炮说的跟谈恋爱似的清丽脱俗,但又怕弄尴尬了,撇的干净又随意。
总结下来就六个字:他想和他做爱。
因为晏舒望表达的过于直白且纯真,以至于让郑予安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照理说他是清楚认知了有三十年的直男,去腐国留学都没能弯到一下下,但要说有多直,在遇到晏舒望之后就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们平日里相处似乎太给对方留有余地,话里兜兜转转,又什么都不说清,互相试探着底线,又争强好胜的很。
郑予安想自己上星期甚至都没能拒绝得了晏舒望的吻。
他早就过了会为了对方双唇心跳如鼓的年纪,因为吻过太多漂亮的嘴了,丰润的,细薄的,牙尖嘴利或是沉默寡言,他吻它们时也曾热情,也曾脉脉,有礼貌,更有疏离。
然而只有晏舒望是不同的。
他是个男人,裹挟着雄性的侵略气息,甚至唇的触感都谈不上柔软。
就算晏舒望刮干净了胡子,郑予安那天仍旧能触到对方嘴角的绒毛。
郑予安以为,他们哪怕再紧张再过界,只要他不迈出那一步,两人间的天平总能横得稳稳当当,晏舒望永远都是那边的人,他招惹他,但又矛盾得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柜里柜外的含糊不清,又分分明明。
“你可以和男人试试看。”晏舒望有些像骗小孩儿吃糖的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很多直男也会前列腺高潮。”
医院还有肛门指检呢。郑予安心想。
晏舒望又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罢了。”
郑予安觉得这话太熟悉了,就跟骗小姑娘的渣男台词一样,他很想说自己不约炮,但看到晏舒望的脸后,拒绝的话又卡在喉咙口,没办法太干脆。
到后面两人抽完了烟,郑予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晏舒望便有些烦躁。
他开始穿裤子。
旖旎风光的地方最后还是没能完全散下去,行走坐姿总有些别扭,晏舒望赌气似的不理会,套上了牛仔裤。
郑予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好笑又可怜。
于是就真的笑了起来。
晏舒望回头看他,没什么表情,口气有些冲:“你笑什么。”
郑予安卡了个壳,他假咳了下,尽量让话语舒缓点:“不难受吗?”
晏舒望冷笑了下,说:“你又帮不了忙。”
郑予安沉默了半天,最后投降似的叹了口气,说:“你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晏舒望楞了一下。
郑予安:“我没和男人做过,也没谈过恋爱。”
晏舒望张了张嘴,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似乎想说什么,郑予安抬手制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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