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的小美人(15)
这次不过是顺势就讲了出来,池倾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别人说这种话?”
乔书佑没否认:“……太直白的话,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池倾就知道他是不喜欢的意思了,于是就不说了,转问他:“这里的糕点还不错,等下要尝尝吗?”
但池倾话音才落下,乔书佑还没来得及说好,就听着他们的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撞开了。
乔书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门的方向看,只看到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进来。
还不小心跟对方四目对视了,乔书佑赶紧收回眼神,怪吓人的。
池倾皱起眉,已经站了起来,他显然对突然闯入这里的陌生人感到非常不悦,似乎是想将对方推出去。
可这人略显踉跄的步伐还是要比池倾快上一些,没几步就走到了乔书佑面前,还朝着乔书佑伸出了手——乔书佑下意识就往后躲去,还好在碰到他以前,那人先被池倾拽着衣领往后扯倒了。
这就是乔书佑不愿意来这种地方的原因之一,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人出现。
那人猛地摔在地上,醉眼迷蒙地爬起来,冲着池倾发火:“你推老子做什么?”
池倾都不想跟这种醉鬼多废话:“赶紧滚出去。”
对方捋起袖子一幅要打架的架势。
但池倾直接拿过旁边的一瓶啤酒,先在放置酒水的柜台上一记敲碎了。
瓶碎声音吓人,啤酒炸溅了一地,池倾举着酒瓶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冷冷问道:“清醒了吗?”
乔书佑刚才是被醉鬼吓到,现在是被池倾吓到了。
池倾的动作完全在他意料外,他根本没有想到池倾会这么狠。
这举动已经不是为了恐吓威胁对方了。
如果只是为了恐吓,完全没必要将瓶子凑那么近。但池倾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将碎到尖锐的瓶身抵在了对方脖子上,要这人稍微动动,玻璃就会扎破他的皮肉。
池倾是认真的。
乔书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不知道这这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更不敢劝。
但喝醉的人哪里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似乎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喉咙上抵到了东西,还想叫嚣。
好在这时,对方的朋友找到了他,见到人在里面,立刻进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喝醉自己跑出来了。”
池倾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手里的酒瓶都没有放下。
喝醉的家伙被他两个朋友往后拖远了,才阻止了他做出将自己脖子往酒瓶上抹的事。
但醉鬼依旧不依不挠,指向乔书佑喊道:“你们别拉我,看到那个小姐了吗,问问多少一晚。”
乔书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声“小姐”是指自己,一下子又气又尴尬,恨不得撕了这个家伙的嘴。
不过这句话更让池倾生气,原本他都不打算跟一个醉鬼计较了,结果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手中的酒瓶直接就往人脑袋上砸去,登时砸的对方头破血流。
场面变得混乱。
最后老板出来阻止,隔壁食客也出来劝架,池倾才住手。
对方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是池倾对手,最后池倾一点事都没有,而三个人都进了医院。
庆幸的是池倾没有把人打成重伤,最惨的那个也只是脑袋上血流得比较吓人罢了。
要传出去池倾在一家小火锅店跟人打架一定很不好听,但池倾却不是很介意的模样。他叫助理来善后,助理脸上也不见一丝慌张,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池倾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后,就带着乔书佑回去了。
后来只跟乔书佑说,以后再也不带他去那样的地方了。
因为附近有红灯区,老板也做那些小姐们的生意,所以乔书佑才会被一个醉鬼那样误会。
但乔书佑被吓得不轻。
他一直都生活在温室里,是被父母悉心照顾的心尖肉。哪怕是在国外留学时期,交际圈也并不大,日常只是跟志同道合的同学朋友们交流学习。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尤其事后池倾的态度冷静淡定,好像刚才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让乔书佑最害怕的。
这段时间池倾的意外好相处似乎让他淡忘了先前自己对池倾的看法,然而当这样超脱他认知范围的事情发生之后,先前那些事情也就变本加厉地浮现了出来。
乔书佑想起最初在医院见到的池倾,将真相说得那样鲜血淋淋。想起后来让自己咽下了石榴籽的池倾,行为荒诞诡异。
乔书佑做了一夜噩梦。
梦到他想要离开的时候,池倾直接将他锁了起来,不允许他踏出这里半步。
第16章
或许是真的被吓到,或许是前一天午睡着凉,乔书佑做了一夜噩梦后不够,第二天早上醒来还发烧了。
乔书佑觉得自己的体质差了许多,以前他很少生病,但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烧两次了。
池倾不在家,乔书佑也不敢麻烦他,自己撑着昏涨难受的脑袋找到了家庭医疗箱,量了体温后吃了退烧药。
中午是管家来送的午餐,乔书佑根本没有察觉。
他吃了退烧药后就瘫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根本连再走几步路的力气都没有。
好像有一段时间他根本就是神志不清的,意志在跟身体做对抗——意志喊着快醒来快醒来,然而身体沉重到像是灌了水泥,连动一下子都做不到。
总之再睁开眼睛,又是在医院,而池倾正在旁边。
第三次睁开眼睛是在医院,乔书佑感觉自己都快习惯了。不过这回是精神最清楚的一次,或许是退烧药还有点效,总之睁开眼睛后,乔书佑还记得先前都发生过哪些事情。
药水才输了一半,乔书佑醒来后最大的感觉是口干舌燥。
他说不出话,朝着池倾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池倾明白了他的意思,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喝过一杯水后,乔书佑才缓过劲来,不过头还是沉,他继续靠在枕头上没动。因为已经知道自己是发烧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问的,乔书佑就只是在那躺着,沉默地看着池倾。
昨晚发生的事情都还在他的脑内,乔书佑有些困扰,这些一时三刻无法从他脑内剔除的事情让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池倾。
他想起池倾揍人的样子,想起石榴籽,想起池倾曾威胁过自己的那些话。
池倾很危险,乔书佑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说变就变。
当然也害怕,他害怕有天池倾也会像昨晚那样揍别人一样揍他——他绝对不会是池倾的对手,看上去也不像昨晚那些人强壮,要是池倾用那样的力气揍他,他怕自己会直接死掉。
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因池倾而产生的这些担忧对池倾是过分且不公平的。
因为昨晚是池倾保护了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被突然冒出来的醉鬼侮辱,池倾也不至于后来那样。
而且面对着他的池倾多数是好的,就像此时正在眼前的池倾,连跟他说话时的声音都不重。
池倾问:“你生病了为什么不跟我说?要不是小区管家发现了,你可能都要把脑子烧傻了。”
乔书佑眨眨眼,他没想太多,只想着自己好像能抗住,就不要麻烦别人。
于是回答道:“……我吃过药了,就以为会没事了。”
池倾拿他没办法。
哪怕身体健康的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更不用说乔书佑的身体状况还不是那么好。
他还以为近段时间乔书佑看着精神了许多就是在好转了,结果医生一检查,还是跟上回来时的情况差不多。
池倾告诉他:“以后要在第一时间找我,知道吗?”
这话暧昧。
乔书佑下意识就想反问为什么。
而脑海里浮现了最初池倾对自己说过不少不明所以的话,乔书佑又不敢问了。他现在对真相过敏,如果是不好的真相,会落在自己不能接受区域内的真相,那他还是不要知道好些。
他感激这段时间池倾为自己提供的帮助,可如果池倾的目的真是对他别有所图,乔书佑觉得自己还是得离开,而且是能越早离开越好。
乔书佑不敢激怒池倾,对着池倾的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
但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关系,稍微退步一些,都是非常明显的。
哪怕乔书佑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友好的模样,池倾却能很直接地感受到,乔书佑在疏远自己。
池倾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能想到的原因也就那么一个,难道是那晚在火锅店里吓到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池倾希望乔书佑能告诉他。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想要对一个人好的念头,结果乔书佑却是回避疏远的态度,这让池倾感觉很不好,所有的感知都好像在放大,还都是负面的。
更让他有些无法控制的是,当负面情绪因此产生时,他的意识还是生出了想要将这部分丢弃的念头——因为乔书佑会影响到他,乔书佑会让他变得消极,那么只要乔书佑消失就好了。
只要乔书佑消失,一切说不定就能恢复原样。
哪怕恢复不了原样,他也不需要为了另一个人困恼分神。
会有这样的想法几乎是长久以来身体做下的一个自我保护机制。池倾能从不被待见的私生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必然是有常人所没有的意志力跟忍耐力,大脑已经会习惯性筛除会妨碍自己拖累自己的任何情绪。
所以他不信任任何人,没有朋友,拒绝跟陌生人的接触,排斥所有亲密关系。
乔书佑是第一个走进他警戒线内的意外。
也有可能乔书佑根本不是自己进去,而是池倾想拉他进来的。
但现在的局面是在他意料外。
面对乔书佑他很矛盾。
一面是过去的自己,想要乔书佑彻底消失。
一面是特有的自己,不想伤害到乔书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