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质爱情(8)
叶拙寒没问原因,“上车,送你回去。”
祁临是坐叶拙寒的车来的,岳城大学新校区在城郊,交通不便,他自然只能让叶拙寒捎一程。
叶拙寒上车后闭目养神,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祁临用余光扫视,从此看过的霸总小说都有了脸。
不多时,叶拙寒突然睁开眼,抓到祁临那一丝没来得及撤回去的视线。
祁临扭头看风景。
“领证当天,我去接你。”叶拙寒说。
祁临还惦记着今天被叶拙寒整的几次,“民政局就在南城区,我到时候自己去就行。”
叶拙寒:“我去接你。”
祁临:“……”
行吧,给总裁一点面子。
车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祁临对司机道:“前面200米麻烦停一下。”
叶拙寒问:“你不回家?”
“我去加个班。”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祁临直白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最后的200米,叶拙寒的目光就没从祁临身上撕下来,祁临被看得有点慌,但直到车停下,叶拙寒也没对他说什么。
工作室所在的别墅亮着灯,祁临还没走近,就听到一片“他来了他来了”。
祁临:“……”
他到自己的公司,是这么稀罕的事吗?
门一打开,第一个冲上来的是黄羽,“老大,你真的和叶拙寒结婚了?”
黄羽是祁临的助理,图不会画,光会拆盲盒,一拆一个隐藏款。
祁临不怎么需要助理,顾戎说他好歹是“出走”的合伙人,连助理都没有,说出去太寒酸,于是给他塞了个黄羽。
祁临至今怀疑,黄羽这个欧洲人是顾戎故意塞来气他的。
“一个个都这么惊讶?”这婚事迟早要曝光,祁临没打算瞒着大伙儿。
“老大,婚礼是什么时候啊?”
“祁总,你们怎么认识的?”
“听说叶拙寒特别严厉,老大,他吓过你吗?”
祁临拨开兴奋的吃瓜群众,向楼上自己的工作间走去,庄重而不失礼貌道:“这是隐私。”
吃瓜群众之一喊道:“老大,你上楼去干嘛?”
祁临说:“画几张图。”
吃瓜群众惊讶,“都这时候了你还惦记着画图?我们来吧我们来吧!”
一楼被一声声“我们来吧”淹没。
祁临没搞懂,“这时候了是什么时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爱岗敬业?”
“你已经是总裁的男人了!”黄羽说出了群众的心声,“还画什么图啊!”
祁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在楼梯上转过身,严肃冷厉,宛如总裁上身,“记住,婚姻不是营生的手段,总裁的男人也要认真工作。”
黄羽:“……”
吃瓜群众:“……”
这是新一波爱岗敬业教育吗?
楼下乒乒乓乓一阵响,有人吃完瓜回家,有人吃完瓜还得赶图。祁临有一点特别好——连上设备,就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他的画稿上已经有许多头龙,但他尚不满意。市面上以龙为主题的设计多如牛毛,出彩并不容易。
画龙的时候他脑中不断浮现出叶拙寒那张脸,不知不觉画了个正在骑摩托的机车龙。
“明明是我骑摩托。”祁临自言自语。
夜已经很深,楼下的吃瓜群众早已散去,是以最轻的响动也十分明显。
祁临听见一阵脚步声,开门想看看是谁,就见叶拙寒站在狭窄的楼道间。
这一带的别墅虽然都已经被改建成了小型公司,但毕竟最初是按住宅的标准修建,四楼的楼梯和过道都窄,楼高也不足,叶拙寒1米87的个子站在那儿,显得受尽了委屈。
祁临赶紧将人让进屋,“叶总,你找我?”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叶拙寒提着的保温壶。
总裁这是亲自送温暖来了?
叶拙寒放下保温壶,毫不客气地参观,“拍完照没来得及吃晚饭,壶里是鱼片粥。我住处厨房的味道,你适应一下。”
祁临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叶拙寒想表达的应该是——这是叶家厨师的手艺,今后生活在一起,不免回家吃饭,你现在先尝尝。
肚子确实饿了,祁临揭开盖子,一闻到浓郁的香味,就懒得与叶拙寒计较了。
他美滋滋地舀着粥,没注意到叶拙寒已经看到了他刚画的龙。
“这个……”叶拙寒说:“是我?”
祁临大惊。
这他妈都能看出来?
但祁临绝不承认,端着姿态嘲讽道:“你对着一头龙,说它是你?叶总,你是真龙天子?”
第8章 打死亲夫
尴尬的安静结束于叶拙寒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哼笑。
祁临没臊着人,还吃人嘴短,绷着的气势顿时就弱了去,埋头喝粥,十分刻意地说:“谢谢你啊,这么晚了还给我送粥。”
“不客气。”叶拙寒仍不愿意放过画稿,坐在祁临的工学椅上,惬意地翘着腿,“为什么画龙?”
祁临一口鱼肉噎在喉咙,暗自骂道——如果不是你家厨子厨艺精湛,将鱼肉炖得软如芋泥,你的未婚夫就要因你而噎死了!
将那口鱼肉咽下去,祁临故作优雅地擦了下嘴,“我们工作室正在设计下一个盲盒产品,上次走的是精灵路线,这次想换个思路,推动物。龙是其中的备用选项。”
这话说得相当委婉,翻译过来就是术业有专攻,不该你管的你别问。
叶拙寒黑色的皮鞋悬在空中点了两下,不依不饶,“我是问你,为什么画龙?”
祁临耐心趋于告罄,“我是‘出走’的视觉总监,我有选择的权力。”
我们是龙的传人,我为什么不能画龙?
叶拙寒点头,“我也有知情的权力。”
祁临慢半拍意识到,叶拙寒这似乎是……在和他聊工作。
“出走”已经并入乐庭集团,叶拙寒是他头顶上最大的上司。
分分钟能让他破产的那种。
“呃……”祁临一手拿着叶家的勺子,一手端着叶家的碗,“我先确定一下。你是以我老板的身份提问,还是以我……”
我男人的身份提问?
后一句话祁临没好意思说出口。
倒是叶拙寒很明白人地回答上了,“你老板。”
祁临松一口气,正要说话。
叶拙寒又道:“兼你男人。”
祁临发现,和叶拙寒待一块儿的时候,自己连吃饭都有突然被噎死的危险。
但是现在再考虑退婚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毕竟结婚照已拍,婚戒已戴,小道消息也都已放出去。悔婚的代价太大,真龙天子一个龙威砸下来,“出走”的池鱼们铁定跟着遭殃。
“那个叶总。”祁临觉得自己也是挺有意思的,心里骂着叶拙寒,嘴里还惦记着叶拙寒送来的粥,“要不这样,你等我把粥喝完?”
叶拙寒矜持地点点头,然后说:“你这是委婉地表示,希望我闭嘴。”
祁临用力咽下一口粥,假笑道:“那么您能闭嘴吗?”
三秒钟后,叶拙寒将工学椅转了个向,“可以。”
祁临一边喝粥一边腹诽,却不得不承认,叶拙寒刚才那个转动工学椅的动作十分性感,一般人做不出来,得是长得像个神仙,声线低沉醇厚,才有这样的效果。
将粥喝得一滴都不剩时,祁临不禁想,叶拙寒如果是个哑巴就完美了。
楼下的休息室有咖啡机,顾戎买来的,买的时候说是要打造知性、优雅、洋气的办公室环境,然而大多数人宁愿叫星巴克外送,或者兑速溶咖啡,也懒得去折腾咖啡机。
也就祁临偶尔去捣鼓一下。
祁临漱口洗脸,端着两杯热咖啡上楼时,叶拙寒已经从工学椅上站了起来,抄手靠在桌边,一条腿微弯,很惬意的姿势。
在我的地盘,你惬意个什么劲儿?我都没你惬意!
祁临有些不服气,杯子往桌上一放,咖啡晃出来几滴,溅到了总裁昂贵的西装上。
叶拙寒:“……”
祁临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粗野——他都多少年没有野过了,火速拿来抽纸,“我给你擦擦?”
这话纯属客套。
他是大龄未婚男青年,叶拙寒也是大龄未婚男青年,大龄未婚男青年都得有个思想觉悟——不能随便让人擦衣服。
祁临深信自己会被拒绝,但叶拙寒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
“哒,哒,哒。”
一秒,两秒,三秒。
当初装修时,顾戎装逼,在每个大佬工作间都摆了个华丽的钟。
也不晓得送钟图个什么。
这时,钟的秒针没眼力价儿地“哒哒”直响,像是在嘲笑祁临的窘迫。
顾戎一定是个孤儿!
叶拙寒眉峰半抬,“嗯?”
来了!这总裁标志性的“嗯?”
祁临悬着的手都快僵了,“你……”
叶拙寒不按理出牌,“你擦啊。”
祁临几乎和他同时出声,“你居然不拒绝?”
闻言,叶拙寒眉眼舒展,“你主动提出为我擦衣服,却希望我拒绝?”
祁临八辈子没这么囧过了,正想说点什么,给自己挽个尊,又听叶拙寒笑道:“嘴巴诚实,身体却不诚实。”
祁临五雷轰顶,满手的抽纸拍在叶拙寒西装上,“我擦!我擦!我给你擦给够!”
短短半分钟,精工细作的手工西装上,白色的餐巾纸被蹂躏成细末,细末越来越多,铺满一整个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