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S级毛茸茸肝种田游戏(254)

　　*
　　初九坐进了护卫队的马车。
　　城门吊桥沉沉放下，马车缓缓驶入。
　　初九从撩起窗帘的车窗里，打量着王城的景色。
　　……太出乎意料了。
　　尽管克拉拉之前跟他说过，“王城”和其他城市都不同，初九也提前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他还是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一座城市：
　　干净，整洁，典雅，美丽。
　　路面宽敞平整，道路两旁有着一排排的路灯。
　　每走过一段路，便能看见雅致的街心花园，花园中是正在喷水的喷泉。
　　而路两侧的房子，都粉刷成柔和的米白色，配上了整齐的红瓦。
　　这……太漂亮了。
　　这甚至和蓝星那些“保留了古典街道与建筑”的欧洲小城没有什么差异。
　　初九一边赞叹，一边指着两侧的路灯：“这些路灯，晚上会亮吗？”
　　护卫：“会的。”
　　初九：“……它们怎么亮啊？我是说，谁让它们亮起来？”
　　难道这城里还有一个巨型的柴油发电机？
　　护卫：“当然是我们的火系高阶异能者了。”
　　“他们能精准控制起火点，每天都会准时点燃路灯里的油脂。”
　　初九：“喔……那对面池子里的喷泉，又是怎么喷水的？”
　　运用了从古代流传至今的输水管和压力装置？
　　护卫：“当然是我们的水系高阶异能者了。”
　　“他们能让水形成不同的形状，还能保持很长一段时间。”
　　初九：“喔……”
　　“等等，那边有个医馆里面的医师……？”
　　护卫：“治愈系异能者。”
　　初九：“啊啊，那边有一排商铺，他们在卖水果？这水果是哪里来的？我没见过啊？”
　　护卫：“植物系异能者种出来的。”
　　一路问下来，初九彻底明白了。
　　这座“美丽的”，“优雅的”，“让人心旷神怡”的王城，是建立在无数异能者的异能之上的。
　　……换句话说，每一块漂亮的红砖之下，都有一个身中剧毒，死的不明不白的人类。
　　初九不再说话了。
　　马车停在了王宫前。
　　初九由护卫带领着，踏入了这座据说几百年来都未曾改变过的宫殿。
　　红瓦方砖，拱门立柱，浮雕喷泉。
　　初九暗暗叹口气，一路走到了“宴会大厅”。
　　国王陛下特意嘱咐的，要在这个地方，要在“家宴”之时接见初九。
　　面前是一扇厚重的、有着鎏金装饰的木门。
　　初九定了定神，再次将陆清晏在镜中世界嘱咐自己的话回想了一遍。
　　陆清晏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相信你的判断。若是有我没能想到的地方，随机应变即可。
　　随机应变即可。
　　初九默念着这几个字，看着侍从帮忙推开了木门。
　　一进去，先看到一圈摆成口字型、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条桌。
　　桌布上，是锃锃发亮的银质餐具。
　　长条桌旁，是身着华丽服饰的王室成员。
　　在一张张陌生面孔里，初九看到了熟人：哈尔辛亲王。
　　但哈尔辛亲王只是直愣愣地瞪着初九，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初九并不意外。
　　他望向了独自坐在最前方的国王阿克苏。
　　国王陛下形容枯槁，先是直直望着他，半天不言不语，最后古怪地露出一个笑容：“您是初九阁下？”
　　这声音沙哑可怖。
　　但这语调，却实实在在地透着尊敬。
　　初九：“……回陛下，是的，我是豆子村的拓荒者，初九。”
　　初九当然设想过，一走进这大厅，就会和国王或者说渗透进王室的虫族，来个“短兵相接”。
　　那个时候，小罐头自会变成大罐头。
　　所以初九并不惊慌。
　　但国王的这番招呼，倒是初九有些吃惊。
　　莫非我们都猜错了，国王还是国王？
　　可如果真的是国王，那也不会对平民如此客气啊。
　　正想着，国王甚至站起身，对着初九行了个礼：“您，请坐。”
　　初九：……
　　什么情况啊这。
　　不管了，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小罐头挡，水来大罐头掩。
　　*
　　感到惊讶的不止初九。
　　换下黑袍，混于王室成员里、坐在长桌旁的副会长，也是错愕难当。
　　怎么回事？
　　我明明操纵着这具“尸体”，让他下令：走到国王面前来。
　　只要初九走过去，埋在尸体体内的虫核就会破腹而出，然后钻到初九的身体里！
　　这尸体，都事到如今了，还在执拗什么？
　　*
　　初九坐在了国王对面，口字型的另一边。
　　国王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像是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真年轻啊。”
　　“我继位之时，也同您这般年轻。”
　　初九正在大惑不解，却听见另一个声音，另一个近乎哀泣的声音：“阁下，您有‘亡灵之心’？！”
　　初九：……？
　　他迅速扫过在场的人，确信没有人说话。
　　就连小罐头，也轻声喵呜着：“无人开口。”
　　这是只有我一人能听见的话？
　　难道……
　　他再次集中精神，努力看向前方。
　　只见那身着华服、面如骷髅一般的国王身上，冒出一缕近乎透明的虚影！
　　【发动！“亡灵之心”终极特效亡灵的悔恨！】
　　【亡灵的悔恨：无论亡灵陷入了怎样的混乱与疯狂，都可以在该特效之下短暂恢复理智，并与宿主进行交流。】
　　【请把握这宝贵的交流时机！】
　　那名虚影慢慢飘向初九的同时，对面的“国王”还在“说话”。
　　他说的都是王室旧事，或者“卡洛特王国大事记”。
　　初九一面看着国王，一面用余光瞥向虚影亡灵。
　　终于，亡灵落到初九前方。
　　它语调哀恸：“阁下，我曾是这里的国王真正的国王阿苏克。”
　　“现在坐在那里的，是被协会灌入药物，还能走动能说话的怪物。”
　　“我在死后化作亡灵，寄居于怪物身体里。”
　　“我我能趁着药物效用降低时，短暂地让这怪物做些‘正确的事’。”
　　“但大多数时候，我只能听任这怪物胡作非为！”
　　亡灵的眼眶里落下了红色的血泪。
　　它转过头，望着满屋的王室成员，悲泣道：“我对不起我的家族，对不起我的子民……”
　　初九知道，亡灵在与“亡灵之心”的持有者交谈时，都会说上许多许多。因此他装作认真聆听“国王”讲述编年史的模样，不做任何打扰。
　　亡灵继续道：“数十年前，我继位之时……”
　　“王城突然发生了疫病……死者众多。”
　　“此时，协会有人找到我，说‘协会与您的父亲，您的祖父，都定下过协议。我们愿意以真神之力帮助你们，让你们的国家繁荣昌盛，让王族永世不衰。’‘只要您答应签下协议，我们即刻就会让治愈系异能者，为王城驱散疫病。’”
　　“我答应了他。”
　　“从此，我许可他们关闭学校，焚烧书籍，沉掉船只，砸毁机械……”
　　“但我……我年岁渐长……”
　　“我开始意识到，这是不对的。”
　　“我们不可能靠着异能者，真正的‘繁荣昌盛’。”
　　“协会，只是在奴役我的子民！”
　　“我想撕毁协议，解散协会”
　　“于是，在与协会的一番长谈后，我死了。死在了一个很平常的下午。”
　　“死去的那一刻，我反倒觉得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