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藏锋芒(3)
在电视机的画面上,徐起新正躺在地上极为痛苦地颤动着,而带着队长袖标的男人则跪坐在他的身侧,不断地为他进行着心肺复苏。
尽管在镜头前,还有着好几名球员的遮挡,但仅凭借那未被遮挡的一小部分,祁峰都能认出这就是徐起新,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随后,一路跑着冲过来的队医便推开了旁人……
画面的转播就到此为止了,而后出现在了电视画面里的,便是表情十分严肃的体育台记者。
体育台记者:“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徐起新在昨天凌晨的比赛中遭遇了紧急情况。他在上半场比赛结束之前被场内的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了球场。
“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他在接受了强心针的注射后被送往了马德里当地的医院。但截止至我们发稿的时刻,徐起新仍在重症监护室里……”
徐起新是嘉陵人。他的父亲是在当地很受人喜欢,也拉动了不少就业的企业家。而他自己则也是在中国球员中绝无仅有的,仅19岁就在欧洲踢出名堂来的后腰。
正是因为这样,徐起新在当地的青少年那里有着很高的人气。
这天的上午,有关徐起新在前一晚的西甲联赛中出了事的消息几乎牵动了祁峰班上所有同学的心神。
手机在课上是不能用的,但为了徐起新,他们可以轮流刷嘛!
在上午的课上,“小徐总”的粉丝们几乎是以每人坚守五分钟的强度,密切注意着网上的消息。
你刷到了吗?
第一组第三排的同学摇摇头。
有消息了吗?起新哥脱离危险了吗!
第三组第五排的同学摇了摇手指,然后被老师抓了个现行。
“至于吗!就为了一个徐起新,同学们就不学习了吗?我们都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
午休时,祁峰的同桌,物理课代表孙科忍无可忍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是如此的义愤填膺,却仍要顾忌着同学们,不敢大声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以为,就算全班都沦陷了,甚至全年级都沦陷了,可他起码还能有祁峰这么一个战友。可此时的祁峰却是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孙科:“不会吧!你也在刷手机?难道你也在微博上刷徐起新的消息呢?峰峰,你别吓唬我,说好的要一起组成‘热爱科学,远离球类运动’小组呢?我们说好的啊!说好的!”
前面的那个女孩听到了孙科的话,特别瞧不上眼地说道:“还远离球类运动呢,我看你是想组个远离运动的小组。你干嘛还坐在椅子上上课呢?我看你该躺在床上上课。”
孙科:“吴倩倩!我说你这位同学,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同学间的互助友爱呢?”
两人就这么争执了起来,祁峰则依旧看着他的手机,他的视线在童年好友的头像上停留了好一阵子,但最终,他却是咬了咬牙,点开了标签为【足球】的联系人组群。
但不等祁峰在里面找到一个这会儿肯定能给到他一个准信的人,教室门口就传来一阵骚动声。
“胡哥回来了!七班的胡哥打完电话回来了!”
随着报信人的这一喊,好多人都向着七班的方向冲去。见此情景,原本还在埋头看着手机的祁峰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他敲了敲孙科的桌子,说道:“我过去看看。”
吴倩倩:“我也要去!”
孙科见同桌的战友和前排的辩论对象一下全都不见了,人都懵了。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追了上去。但追出了几步以后他又会震惊地问自己:“不对啊,我干嘛去看那个浮夸的家伙。”
孙科停下来,但刚要往回走,就又觉得不对劲:“也不对啊!我大科学组的忠实伙伴峰峰怎么也去看他了!他平时不是对徐起新的事毫无兴趣的吗?”
在他们一中,“七班的胡哥”总是和徐起新捆绑在一起的。
因为他曾经和徐起新做过一阵子的邻居,他的妈妈则更是徐母的牌友。
在这种情况下,吃瓜群众想要从“七班胡哥”那里得到八卦的心就可想而知了。
当胡哥打完电话回来,他所在的七班就几乎是被焦心的同学们给包围了。
“唉。”胡哥叹了口气,道:“最新的消息还是没有消息。起新还没脱离危险。他妈妈今天一早就去机场了,这会儿已经在上海等转机了。”
听到了这句话,好容易才挤进了七班教室的祁峰呼吸急促起来。
看着“胡哥”长吁短叹的样子,他试着平复呼吸,并随后转身试着挤出人群。
在所有人都试着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以听到更多消息的时候,祁峰的这一举动当然会十分扎眼。
“胡哥”因而注意到了门口的方向。
当他看到祁峰的侧脸时,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便在他的心头萦绕起来。
那让他不轻也不重地“嗯?”了一声。
他身边的人很快注意到了他看着的方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
“那是实验班的祁峰,男生女生都认的校草。他学习成绩很好,体育成绩就可差了,听说入学的时候测一千米,他是班上的吊车尾,没跑完就一定说他不跑了呢。”
第3章
祁峰挤出前来听消息的同学们,并在更多的人都向着七班围过来的时候逆行而去。
在他身后的那个方向,许多人问出的“还有呢?”似乎还能传入他的耳朵。
那让他在走出了七八米的距离后停了停。但紧接着,他就加快了脚步,向着楼梯口走去。
祁峰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并最终在他的【足球】组群里找到了一个叫郎昊的人。
那是一个用官方宣传照做微信头像的人。
而在这张官方宣传照里,他所穿的则正是马竞的训练服。
在马德里时间的早上六点半,祁峰给他的这位曾经的竞争对手发去了一条消息。
——‘现在能接电话吗?’
郎昊没给他回消息,却是直接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祁峰直接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并快步跑下楼去。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从手机的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疲惫,却是已经有些哑了。
郎昊:“昨天晚上我一得到消息就去医院了,这会儿才刚回宿舍没多久。”
祁峰:“起新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郎昊:“稳定过。”
祁峰:“稳定过是什么意思!”
说到“稳定过”那三个字的时候,祁峰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让与他擦肩而过的两名同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不等他们看清那人是谁,正在打着电话的祁峰就已经一路冲出了教学楼。
郎昊:“意思就是昨天凌晨两点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情况已经稳定了,徐起新也醒了,能和我们进行简单的交流。但在那之后,他的心跳和呼吸就又骤停了一次。”
当那样的事就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可怕的恐惧感显然是会让人感到无所适从的。
更不用说,郎昊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又是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
因而他开始和电话那头的祁峰喋喋不休起来。
郎昊:“我问医生到底什么情况,医生就说他们会全力以赴的。我草了啊,我难道还能怀疑他们不全力以赴吗?我再问,他就把我推给后面的护士,护士又给我扯一堆有的没的。
“我来这儿才两年多,哪能听懂那么多!然后塞维利亚的助理教练就问我能不能安静一点,说他很理解我的心情,但是……”
祁峰耐着性子听了好一会儿。但郎昊显然还想一路无休止地说下去,祁峰便只得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
祁峰:“也就是说,起新现在还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郎昊:“我走之前听说塞维利亚队的人会在晚些时候给到媒体消息,说徐起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情况也开始好转。但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骗人的鬼话。你得知道当年普埃尔塔出事的时候,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