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他专治不服[电竞](73)
他本来都没抱希望,没想到林江真的上来了。
林江来的时候还特意换了身衣服,宽松的家居服穿在身上,更显得平易近人。
他随意坐在台阶上,难得享受这一刻的惬意,“说实话,KUG输了我心里还挺复杂的。”
“曾远他们都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队友,看到他们在台上露出迷茫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想宽慰他们。不怕你笑话,我甚至连怎么宽慰他们的话都想好了,就好像身体养成了习惯,形成了本能,像一把锁把我锁得死死的。”
因为这把锁,他前世心甘情愿被困了四年。
如果不是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可能还会被那把锁一直锁到死亡的那天。
宋知叙听懂了林江的画外音,心疼地看着他,“队长在KUG过得不开心对吗?只是一份责任困住了你。”
责任吗?林江不知道。
他不知道困住自己的是什么。
他看着手里的罐子,轻轻捏住。
脑海里想起第一次来到KUG,见到贺鹘时的场景。
年轻时候的贺鹘就已经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他和那些混吃等死、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真的很不一样。
他知节守礼、进退得体,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在深入他的内心世界后,又能感受到他对这个世界的震撼和野心。
谈论到最后,淡淡一个笑容,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自己倾斜。
林江觉得他跟自己很像,在他面前也无所顾忌。
他们高谈论阔,说着彼此不切实际的理想,又鼓励着对方,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这世上可能没有任何人能像他们一样,彼此了解,又彼此那么相似。
那时候的贺鹘是林江最羡慕、也最想成为的人,把他放在高处,不敢触碰,敬重永远比爱慕更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在贺鹘主动让他帮忙挑选领带开始。
“我想你的眼光一定很不错。”
暧昧在两人之间发酵,互相没有说明,又好像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为他挑选领带,为他建议西服的颜色,新款的腕表也选了对方最喜欢的颜色。
在无数的价格背后,林江也曾细数着和对方的差距。
好像自己只要努力一点,朝着他多走一步,两人的距离就会更进一步。
只是没想到,当他以为自己能靠近对方的时候,对方一句“普通朋友”,瞬间将他的努力全部化为虚无。
林江忽然就明白了。
即便他向他走出一百步,他也会倒退一步。
果然啊,贺鹘这人就应该高高放置,对他有任何期盼都只会自寻死路。
林江喝光手里的酒,有些醉了。
整个人脑子里空空的,吹着风,很舒服。
耳边传来宋知叙的声音:“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变成你的责任,只要有我宋知叙在一天,一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
林江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宋知叙也有认真帅气的一面。
他不禁笑了起来,和对方碰了碰酒。
然后问他:“那你呢?困住你的又是什么?”
宋知叙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你家里。”
宋知叙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局促不安地捏紧手里的罐子,“老杜跟你讲了?”
林江点头,“他没说太多,所以我想问问你。”
宋知叙不太想跟林江提起那些事,他有些委屈道:“老杜怎么什么都告诉你?我不是让他不要跟你说吗,丢脸死了……”
林江靠着台阶,停下喝酒的动作。
说实话,宋知叙在他心里是一个很良善的人,他至今都这样认为。
只是他不希望一个人的良善,成为别人去制裁他的工具。
他轻声道:“是我主动问的,那天听到你打电话了,你家里人在问你要钱,有点担心你,所以问了问你家里的情况。”
宋知叙极力隐藏的伤口还是在这一刻被揭穿了,他忽然自暴自弃地想着,没什么好隐藏的,反正他就是这样的身世,林江迟早都会知道。
早些说给他听,也早些斩断自己的念想。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纵使世界为他所不喜
宋知叙放松身体,和林江靠在同一块台阶上。
语气随意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问我要钱的是我后妈,我亲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死于医疗事故,医院赔了一大笔抚恤金,我爸抚养我到三岁,就娶了现在的后妈。”
“刚开始说得好听,说我无母、她无子,我就是她的亲生儿子,我还给她磕了头、敬了茶,喊了妈,这在我们镇上是很严肃的事,就相当于她把我收为她亲儿子,会像我亲妈一样待我。”
“一开始确实挺好的,镇上有人笑我没妈,她会帮我出头,书包破了,她也会熬夜帮我缝补,会给我做好吃的,让我带着去学校给同学吃,还会帮我开家长会,我那时候真的把她当成我亲妈了,我觉得她就是我亲妈派来保护我的。”
“后来,”宋知叙看着手里的酒,神情渐渐变得落寞,“后来她生了弟弟,又生了妹妹。”
思绪被拉入那个可怕的雷雨夜,阳台窗户飘雨,闪电像妖魔鬼怪一样要将他吞噬,他问后妈能不能不睡阳台。
那个女人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乖,你现在有弟弟妹妹了,房间肯定要腾给他们住的,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你要保护他们。妈妈对你很好对不对?你以后也要像妈妈爱你一样,去爱护你的弟弟妹妹,乖,快去阳台上睡,别吵醒他们。”
他隔着门缝,看到后妈耐心地哄着他们入睡,忽然想到自己从未这样被哄过。
或许一切早就有据可依、有迹可循。
只是他忽略了。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傻乎乎地付出,天真地以为我们得到的爱是一样的。”
“他们总爱跟我说家里没钱,每天穷到吃馒头,给我的生活费都是牙缝里挤出来,所以我懂事得特别早,除了生活费从不多要。”
“后来弟妹从城里的学校回来,我亲自去接,然后才知道他们读着最贵的中学,吃着最好的鱼虾,穿着漂亮的定制校服。”
宋知叙忽然觉得好笑,“我当年读镇上最破烂的高中,一个月300的伙食费,最惨的时候一天只吃一顿,家里跟我说没钱,校服破了都舍不得给我买新的,缝了又补,人家都嘲笑我是没妈的孩子,我还跟人家打架,现在想来他们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没妈……”
眼泪重重砸到手上,他无所谓地擦去。
“这世上最不公平的大概就是,爱给你,钱却给了别人。”
“嘴上说最爱的是我,可实际上,我妈的抚恤金、我爸的工资卡,所有的钱都用在弟妹身上,我在旁边连口汤都喝不上……”
宋知叙是个成年人了,他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困住他的东西是什么,也知道怎么去打开那把锁。
只是他也不知道挣脱以后能去哪,好像就这样被拴着,至少能证明自己是有家的。
身体好像掉进了大海,不知道哪里才是逃生的出口,只能疲惫地任由自己一点点往下沉。
他也曾幻想过有人能把他从里面解脱出来,可所有人都害怕他的家庭,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杜伦这样的烂好人,在面对他家亲戚时也会迟疑后退。
宋知叙笑着问他,“我可以抽根烟吗?”
林江摸了摸身上的烟,还剩两根,一人一根。
看宋知叙抽烟的动作这么熟练,林江问他:“你有抽烟的习惯?”
“嗯,小时候成绩不好,跟镇上的孩子一起混,抽烟喝酒什么的都学会了。我后妈每次都会捏着我的耳朵,让我跪在地上反省,然后告诫弟弟妹妹们以后千万不要像我一样,当个没用的人,要做一个对家庭有贡献的人。”
给他们的爱并不平等,却要求他同样给与回报,这本来就不公平。
林江替他抱不平:“你家里现在都靠你养着,怎么会没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