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小皇子(97)

　　“还有十五分钟，你们不再看看吗？”鹿松柏反倒替他们可惜。
　　小皇子沉默地摇头。
　　归来的路上，蔺琛不顾发小的暗示，直接坐了后座，但小黑粉歪头看着窗外，独自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察觉到邻座的担忧。
　　到考场停车场外，蔺琛与鹿松柏道别，换上自己的车。
　　他先拆了一条巧克力棒，但小皇子已经在吃爆米花了，还把嘴巴塞得鼓鼓的，蔺琛见缝插针地送巧克力过去，小皇子来者不拒，嚼得咔嗤咔嗤的。
　　蔺琛见他面色如常，缓缓发动汽车，可到了山脚附近，小皇子突然说要解手。
　　这荒郊野外的……
　　蔺琛只能找了个枝叶茂密的丛林，让他进去解决，自己在外面放风。
　　活了二十多岁，他还是头一回干这活儿，不知道大概的时间，只觉得自己站得都快成风干的腊肉了，里面的人还没动静……
　　猛然想起小黑粉从坡上往下滚的样子，他暗叫不好，转身往里跑，远远地看到小黑粉蹲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不会是便……
　　蔺琛放慢脚步，考虑着要不要回头，却听到轻轻的啜泣声随着风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缓缓靠近。
　　小皇子扶着树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哪是想解手，完全是憋不住眼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肆地哭一哭。
　　可即便在这片无人的小树林，他也没有哭得太大声，只将嘴巴埋在手臂上，压抑地流泪。
　　蔺琛默默地陪了会儿，又悄悄退出去。
　　适逢鹿松柏打电话过来：“桑无瑕刚才拍了不少照片。”
　　蔺琛想起林中痛苦的少年，百般滋味在心头：“人之常情。”
　　是啊，所以他没有强制删除的意思，但是……鹿松柏说：“还是要继续观察。”
　　蔺琛说：“你知道魁海市哪里适合小朋友散心吗？”
　　“妮妮乐园？不过周末限流，需要预约。保崇县好像先开了一家亲子游乐园，据说还不错。”
　　等小皇子收拾好心情出来，蔺琛已经设置好去保崇县的导航。
　　小皇子坐了大半个小时才觉得不太对，按照来路，这时候应该已经能看到城市的轮廓了，可现在还在高速上跑：“我们去哪里？”
　　“能让你尽情玩乐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
　　小皇子和蔺琛无言地站在“据说很不错的亲子乐园”里，看着三四五六岁的小孩在父母的引领下，慢慢地走上摇摇晃晃的铁索桥。
　　“大毛加油！你可以的！往前走，别怕！”
　　父母们站在桥边，拼命为哭着不肯前行的小朋友鼓劲。
　　小皇子木着张脸，缓缓开口：“这就是……能让我尽情玩乐的地方？”
　　蔺琛心里已经把鹿松柏骂了几百遍，脸上还要维持“老父亲”的威严：“嗯，你不想试试吗？”
　　“不想。”小皇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哦。”蔺琛理解地点点头，“前面有滑梯。”
　　最终，在小皇子给面子地玩了两次滑梯，吃了一根棉花糖，踩着脚踏船绕岛一周后，“老父亲”才放心地踏上了返程之路。
　　第79章    
　　紧赶慢赶, 到战队都下午四点了。
　　两人还没吃饭，光啃着零食，赵恺闻讯赶来, 在食堂逮到两只饥肠辘辘的饿鬼, 正眼巴巴地等着食堂阿姨给他们投喂下午茶。
　　赵恺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你们是被**了吗？”
　　居然从两人的脸上学到了萎靡不振、怏怏不乐、面黄肌瘦这些成语。
　　蔺琛觉得这半天过得……一言难尽。
　　两碗馄饨面，两人吃得狼吞虎咽，赵恺看饿了，也想打一份，食堂阿姨给了他两个早餐剩下的茶叶蛋——嘴馋病突然就痊愈了。
　　吃完, 小皇子望着碗发呆。
　　蔺琛望着小皇子……
　　赵恺望着蔺琛。
　　“你们到底怎么了？”
　　蔺琛深沉地说：“别问。”
　　“好吧，换个问题。明天出发去泇阳市, 你准备就这样去吗？”
　　“不然呢？整个容再去吗？”
　　“……”简直无法沟通。赵恺转头问小皇子，“你作业做完了吗？”
　　小皇子目光涣散：“不做了。”
　　赵恺：“？！”这是外出散心吗？这是外出散魂去了吧？
　　扭头，用看渣爹的眼神，死盯——蔺琛。
　　蔺琛也很茫然：“为什么？”
　　小皇子丢了魂一般：“没用了。”
　　他努力学习是立志报国……可是，国都回不去了，他还报与谁知。
　　赵恺手指指着蔺琛的鼻子, 气到说不出话，蔺琛无辜极了, 他柔声问：“你不做作业，回学校之后, 老师会生气的。”
　　小皇子破罐破摔：“那就不回去了。”
　　“你不回去, 以后能干什么呢？你要知道, 这个世界做什么都看文凭的，不然很难找工作……”说到一半，赵恺突然想起, 尼玛，小皇子在战队就有一份高薪高福利的工作！
　　蔺琛接棒：“初中属于九年制义务教育，不能不读的。”
　　小皇子沉默了会儿，才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将碗筷放到专门收纳的地方，慢悠悠地走了。
　　赵恺和蔺琛紧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想不开，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到寝室，关上门，才松了口气。
　　赵恺对蔺琛说：“跟我来。”
　　蔺琛先下口为强：“没有因为比赛劝他退学！”
　　赵恺一脸的不信：“那他怎么有辍学的想法？”
　　蔺琛也觉得很奇怪。
　　小黑粉不是今天才失忆的，之前明明适应得很好，态度很积极向上，怎么去了一趟军区，回来就性情大变，变得这么消极了？
　　难道是在亲子乐园受到了刺激？
　　还是……
　　蔺琛狐疑的目光回望赵恺：“说实话，你买的零食正不正规？有没有食品合格证？不会从不三不四的地方买来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赵恺气结：“你这是生不出孩子还怪床？”
　　这话跟诅咒似的，蔺琛无语：“你就没有更好的形容了吗？”
　　赵恺想了想：“便秘怪马桶没吸力？”
　　“……算了。”
　　“我还可以再改。”
　　“不如**？”
　　“……”
　　晚饭时间，不等阳画城上去叫人，蔺琛就抢下了这个任务。轻轻敲门，已经做好了无人应答的准备，谁知下一秒，里面就传来一声“请进”。
　　他推门而入——
　　下午还万念俱灰的人，此时正兢兢业业地伏案疾书，桌上一边是空白待写的试卷，一边是写完填满的作业簿。
　　蔺琛随意抽了两本检查，正确率竟很高，显然不是胡乱糊弄。
　　小皇子写着写着，好似遇到了难题，笔微微顿住。
　　蔺琛说：“我帮你倒杯水？”
　　小皇子一点都不见外：“多谢。放点茶叶。茶叶在床头柜上。”
　　蔺琛泡茶回来，小皇子轻啜了一口。
　　蔺琛见他品得认真，玩笑般地问：“手艺怎么样？”
　　小皇子答：“通常，第一泡是不喝的。”
　　蔺琛对茶道没什么研究，心想，小样儿还挺挑剔。于是将杯子挪到了自己面前。
　　小皇子看看他，也不介意，低头继续做题。
　　蔺琛望着灯光下他认真的侧颜，低声问：“不是说不学了吗？”
　　小皇子不自觉地噘嘴：“那是气话。”
　　蔺琛还第一次见到有人承认自己说的是气话，不由笑了：“以后还气吗？”
　　“你不是说初中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吗？”
　　“那毕业以后呢？”
　　小皇子握笔的手微微一顿。毕业以后……他原希望自己就能回去的，如今却有些捉摸不定、遥遥无期了。但，还是要继续学下去的，他学的越多，带回去的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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