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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身(和珅同人)(4)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时间:2018-11-09 01:22 标签:短篇 朝堂之上

  和珅起身指着他,“你们这是伙同阿桂,想来夺我的兵权!”
  “夺你的兵权?你是弄权成性了吧?兵权什么时候在你这个奴才秧子手里过?”福康安向后靠了靠,“是你一直想抢我等的兵权,可惜一直未能如愿。军机处与六部几乎是你大权独揽,你难道真的有不轨之心,想翻覆天下不成?”
  和珅一张俊脸气得通红,“呵呵,敢情这天下就我一个人爱权弄权,你们一个个都纯白无瑕?就是你福大少爷,难道你就不曾徇私枉法过?若是你真的干干净净,我又如何能抓到空子弹劾你?至于以及哪怕出征都要十六抬大轿抬着的福大少爷,你扪心自问,若不是我四处周旋、四处运筹,就凭那位爷的开销,要几个大清国能供养得起?”
  “你就一点都不顾及身前身后的名声?”福康安一双眼里满是探究,“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么?和珅以容悦得宠,务极其玩好之娱,不恤边远疾苦,此皆盛极之所由衰也。这般的考语留在情势之中,你让你子孙后代如何自处?”
  “子孙后代?”和珅悲道,“因固伦和孝公主,我的阿德未必会如何,可定然也是境遇凄凉,他又没有亲生子嗣,这与香火断绝又有何差别?”
  福康安低头笑笑:“新帝寡恩,我富察氏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
  “不过,也有不同,”福康安话锋一转,“举个例子,就说乾隆爷对张衡臣大人颇为厌弃、百般折辱,可对他的两个儿子张若澄、张若霭又都恩遇颇重,鄂尔泰、鄂容安、鄂弼父子亦是如此。可我观新帝,却是个不念旧情、赶尽杀绝的主。”
  自觉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和珅终于正色看他,“你我从来交恶,你到底为何来此探我?”
   
    第七章:思与更俱永

  福康安看着他,缓缓一笑:“不是你叫我来的么?你想见我,我便来了。”
  和珅简直莫名其妙:“我何时说我想见你?”
  福康安上前一步,冰冷的手按在和珅心口,“你且问问你自己,你费尽心机害我两次,难道和你攻讦阿桂及其子阿迪斯一样,仅仅是出于党争?”
  “你难道就没注意到,你费尽心机地想要对我不利,你参我整我,可你最后扳倒我了么?你花费数年时间搜寻我贪赃罪状,最后不过是一个降职;乾隆五十二年,你举荐我出征台湾,又让柴大纪拖住我,故意延误军机,累得我镇压林爽文不利,被圣上责罚,可你到底给了我平台这么一个建不世之功的机会。你口口声声恨我入骨,可你次次都是隔靴搔痒。你对旁人痛下杀手时的狠绝老辣去哪里了?”
  他咄咄逼人,和珅亦是不耐,“我对你手下留情,不过是因你出身贵重加上你圣眷正隆,和旁的都无关系,你少自作多情。”
  “呵呵,自作多情,你终于说出来了,”福康安的面上竟有几分妖异之色,“你嫉我恨我,可你也羡我慕我,你忌我惮我,却也想亲我近我,归根结底……你对我不过是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
  和珅如遭雷击,可面前的福康安却一反沉默寡言的倔傲之态,依旧喋喋不休,“你求不得的,是我与生俱来的富贵权势,是我不必卑躬屈膝、逢迎讨好,是我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杀敌封王……”
  “更让你无法释怀的,是你早年屡屡示好,我却对你敬而远之,哪怕你后来权倾朝野、横行天下,我福康安也依旧懒得多看你一眼。你求不得的是福康安本人,他本人便是你的执念。”
  “闭嘴!”和珅终于咆哮出声,状若癫狂,挥拳便向福康安打去。
  福康安闪躲开来,和珅跌坐在地,忽而想起当年的一桩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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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乾隆五十一年,福康安为吏部尚书,自己是文华殿大学时兼领吏部、户部。
  那年圣寿,福康安难得回朝为圣上贺寿,席上皇帝龙颜大悦,又赏了金银荷包云云。后来皇帝托辞回宫,让群臣尽欢,众人皆领命谢恩,随即便推杯换盏,满堂暖意融融。
  彼时满朝皆是和党,和珅在众人称颂逢迎声中已喝得醉意朦胧,只见福康安与武将们站在一处,身姿挺拔、单手执杯,身上蟒袍格外显眼。
  和珅酒意上头,忽而想起这些年他对自己的不敬不恭,便慢悠悠地走上前去,扬首笑道:“嘉勇侯。”
  福康安见他,倒是比往年的视而不见热情几分,竟还能淡淡回道:“和中堂。”
  “福大人为国征战,居功甚伟,不愧是我满洲巴图鲁,我敬你一杯。”说罢,和珅仰头一饮而尽。
  周遭众人都不无紧张地看着,谁不知和珅与阿桂、福康安均极不睦,今日若是这位福大爷拂了他的面子,还不知会如何善了,只求自己能免遭池鱼之祸。
  福康安举杯至唇边,虽只抿了抿,但好歹是喝了让周围诸人松了一口气,又听他僵硬道:“和中堂可否借一步说话?”
  和珅挑眉,“这倒是稀奇。”
  福康安向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和珅跟着他,二人走到殿外。
  一出门,福康安的神色便冷了下来,“听闻你要保举长安户部尚书的缺?”
  和珅心念一转,笑道:“怎么,诚斋在军机处行走也有阵子了,对各部情况均谙熟不过,又出身贵重,我倒是觉得简拔他还迟了些。”
  “我以为万万不可,”福康安却斩钉截铁地回绝了,“诚斋年纪尚幼,擢拔太过反而拔苗助长,和中堂美意我等心领了。”
  此时傅恒、福灵安、福隆安以及富察明瑞纷纷离世,无论年纪功业官位福康安已是富察氏毋庸置疑的第一人,他现下如此表态,几乎是明晃晃地告知和珅,他富察氏不想与他为伍。
  和珅思及此处,酒意上头,不免有几分愠怒,冷声道:“诚斋自己已经到我这里谢过恩了,嘉勇侯却在这里为他推辞,我倒是不明白,我和某到底保举的是谁。”
  福康安本来醉醺醺地耷拉着眼,一听他这话,立时转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和珅,“和中堂慎言,须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我倒不知长安为何需要到你这里‘谢恩’,我竟不知这天下的恩典不独独出自天子之手,反而亦由和中堂所授?和中堂竟能说出如此僭越之语,真是让福某刮目相看。”
  和珅尽管已经权倾朝野,可也未自大到在福康安面前藐视圣躬,赶紧道:“嘉勇侯方才怕是有些贪杯,才会有所误解,方才和某说的分明是点过卯了。”
  他脸上一片酡红,不知是因酒意还是羞窘。
  福康安就在此刻突然伸手抚了上去,“从前阿尔都说你是满蒙第一美男子,被我驳斥一通……今日看来,他说的确实不妥当,你分明是满蒙第一美人……”
  他的手指即使在冬夜也依旧满是暖意,“处处弄权,处处树敌,和珅,你就不怕有一日自己不得好死?”
  和珅彼时也不知如何,竟也就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紫禁城亘古不变的月色。他突然想起,福康安也不是一开始就与自己交恶的,当自己四十三年弹劾阿桂之子前,福康安在外领兵时,按例孝敬京官们的“炭银”里从未短缺过自己,进京叙职,宫里宫外遇见了,还能攀谈几句场面话。
  “那也是我自己的命数,我自己选的路,自然自己走下去。”和珅当时喃喃道。
  听闻此言,福康安先是一哂,随即声音压得极低,“听闻圣上已秘密立储,不出意外……”
  他的手指在他脸上画了几笔,“便是未来我大清的主子,他可不喜欢你,你自己可要选好退路……自求多福吧。”
  说罢,他便撤了手,转身走回暖香融融的大殿之中。
  
   
    第八章:撒手谢红尘

  和珅再度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跌坐在地,而那个妖异狰狞的福康安,早已经不在了。
  是啊……福康安早在嘉庆元年便战死苗疆,哪怕他没有死,以他倔傲喜洁,以他对自己的轻蔑痛恨,他如何会为了自己出现在这羁押死囚之地,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想来也是孽缘,福康安战死之后,自己又瞬间接手了他的正黄旗侍卫内大臣、镶黄旗满洲都统,从一个正红旗破落户成为上三旗都统,谁又知道他走这一路双手沾满多少阴谋血腥?他的弟弟和琳更是接过福康安的主帅之位,福安康一死,他兄弟二人倒是成了最大的赢家。
  至今还记得去富察府祭奠之时,福长安在府门等候自己,虽因身在和党与兄长不睦,可到底血浓于水,面上的哀戚让任一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心中凄切。
  和珅带着和党诸人上香,就在此时,突然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不知何时,竟有女眷从后院跑了出来,此时定定地站在堂中,冷冷地看着自己。
  和珅定睛看去,瞬间也明白为何众人要为此大惊失色——此女竟长得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特别是那点胭脂痣,就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灵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还不赶紧回去!”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身素衣,神色端肃,看到和珅的时候,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愤怒。
  “这便是嘉勇郡王生前最宠爱的侍妾香儿了。”
  “是啊,听闻那点胭脂痣最是惹他怜爱,曾经要给她改名胭脂呢。”
  福康安似乎颇为喜欢这名妾室,乃至于前来吊唁的不少人还曾与其会面。
  香儿不顾身后精奇嬷嬷们的拉扯,依旧傲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和珅,突然她露出一丝冷笑,抹去腮边那点胭脂痣,除去胭脂的残余,剩下的竟是一片白皙,那痣竟是点上的!
  和珅脑中一片乱麻,连之前手上点的香已烧到手指都毫无所觉,直到福长安提醒。
  那香儿已被拖了下去,之后是香消玉殒还是红颜薄命都也不过是在场诸位王公重臣的谈资罢了。
  和珅定了定心神,重新又点了一根香,看着面前冰冷的牌位,突然间喉咙里堵得慌,仿佛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福康安真的不在了,而一切都再不一样了。
  本年已是嘉庆元年,退位的老皇帝虽仍紧紧抓着朝政,可他眼中的混沌与力不从心早已无法掩饰,而新帝虽对自己礼遇有加、颇为忌惮,可他眼中的阴狠毒辣却是如此明晰。
  那一刻,和珅站在福康安的灵位前,浑身冰冷,只因他知晓所有的好日子,都伴随着乾隆这个年号而一同逝去了。
  他那时还不知道,福安康走了不到一年,与他相依为命的弟弟也将因瘴气而死,更在自己倒台之后也跟着身败名裂、牵连后人;他也不知道,哪怕是富察氏,随着乾隆朝最后的夕光,也会风光不再,福康安的后人也会在之后的年岁里一再被清算,削爵夺职、一蹶不振,福长安更是受尽折辱,困窘交加,潦倒至死。
  如此看来,福康安人如其名,正是一个有福之人,就连死都死的正是时候,死的恰到好处。
  和珅抬头看看窗外明月,心知再不摇尾乞怜,恐怕他的阿德都会被他牵连,于是铺开纸墨,写就二诗。
  和珅看着那与先帝如出一辙的字迹,不禁摇头苦笑。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原先的笔迹,正如他也忘却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和珅,”狱卒走过来,獐头鼠目的脸上满是幸灾乐祸,“恭喜和大人,贺喜和大人。”
  和珅抬头看去,见是刑部的几个郎官,其中一人取出一明黄绢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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