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瑛弟国(96)
但是!这里就要说个但是了,如果法会在海外开了分会,将来他偷了虎杖香织的儿子虎杖悠仁,是不是可以放到海外分会养着?
毕竟根据他派遣咒灵观察,可能虎杖老爸知道虎杖香织的事,但虎杖爷爷似乎人不错,脾气强硬,挺照顾小孙子的。
虎杖悠仁身世奇异,能有这么一个爷爷照顾着,真是福缘深厚。
瑛纪耷拉着脑袋,盘算着要挖挖一窝的事。
老爷爷虽然年纪不小了,看着还能再活个十几年,挖一挖也能到海外分会任职干活。
海外分会成不成都无所谓,只当提前布局了,至于担心孔时雨来者不善……
瑛纪做出决定:“将他的基本资料给我,你请他到法会来,我要看看他。”
金在庆松了口气:“行,正好我也要了解一下他的委托情况。”
第二天,被金在庆盛赞过的孔时雨来到万莲法会的总部。
法会经过发展,总部从最早的二层会所搬迁到了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庭院,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用庭院当法会总部才更显财力和势力。
孔时雨和金在庆寒暄着,顺着蜿蜒的回廊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房间,落座后开始各自出言试探对方的想法、底线和目的。
瑛纪隔着障子门看了看孔时雨,他表情古怪,突兀拉开了障子门,走了出来。
正在和金在庆兜圈子的孔时雨立刻闭嘴,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黑色唐衣的少年。
金在庆也不明所以:“大人?”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怎么就露面了?
瑛纪没理会孔时雨,而是走到房间回廊侧面,仰头看上方:“下来。”
空气凝固了几秒,下一秒,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天而降,正是瑛纪很久没见、据说退圈了的禅院甚尔。
所有人:“……”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他当然会跟着过来。
一方面孔时雨也担心金在庆坑他,专门叫了禅院甚尔以防万一。
另一方面孔时雨会来万莲法会,不就是为了帮禅院甚尔寻找治疗他妻子的方法吗?
涉及到自己老婆,禅院甚尔当然会亲自过来。
而在法会总部活动的人大多是普通信徒,尤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来过后,瑛纪早已将咒物收走了,法会上下非常干净,自然不需要设置帐和结界。
禅院甚尔非常熟悉这种和式庭院,以他的身手,翻个墙溜达进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只是瑛纪见到禅院甚尔的瞬间,立刻愣住了。
眼前的禅院甚尔和过去相似又不同,像是被收养的野犬,却又面临着被抛弃的结局,浑身散发着戾气和煞气,压抑着悲伤和绝望,随时都会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金在庆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躲在瑛纪背后,他怒目瞪孔时雨:“果然耍诈!”
孔时雨没理会金在庆,他看了看禅院甚尔,又看看瑛纪,试探着说:“你们认识?”
瑛纪缓缓转移视线,落在孔时雨身上,神色突兀缓和了几分。
“金,你带孔去旁边喝茶,我要和禅院谈谈。”
金在庆欲言又止,很想说大人千万别上当,可是对上瑛纪平淡无波的眼神,又不敢反抗,只能恶狠狠地瞪了孔时雨一眼。
孔时雨恍惚明白了什么,原来万莲法会背后真正的大佬是这少年啊!
那么所谓的可以治疗他人的诅咒师难不成也是……?
孔时雨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金在庆,露出和煦的微笑。
两个中介人离开后,房间安静下来。
瑛纪看向站在廊下不吭声的禅院甚尔,用肯定的语气说:“孔时雨说的委托人是你,你妻子快死了。”
禅院甚尔淡淡嗯了一声。
瑛纪垂眸,眼中还残留着血缘线的残影。
“可你还有个孩子。”
禅院甚尔没有反应。
瑛纪明白了,原来锚定禅院甚尔这个人的是他的妻子。
这一刻,瑛纪越发理解夏油杰。
还是那句话,自己淋过雨,在看到相似的人遇到相似的苦难时,会忍不住上前为其撑一把伞。
眼前禅院甚尔的样子,和当年瑛纪失去父亲时的状态何其相似。
瑛纪叹了口气,那种疏离漠然的气息褪去,眉眼柔和了几分,他轻声道:“走吧,看看你妻子怎么回事,如果我能救,咱们再谈别的。”
瑛纪没说自己的条件,禅院甚尔也没问。
都是诅咒师,还是同行,自然明白这其中隐含的交易。
禅院甚尔的确不希望将妻子牵扯到过去的黑暗之中,但让他稍微安心的是,他知道瑛纪的母亲是谁,了解瑛纪的弱点。
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弱点,反而拥有合作的基础和前提。
瑛纪换了一身正常孩童装束,跟着禅院甚尔离开万莲法会本部。
路上,禅院甚尔低声说了情况。
他的妻子去年年底生育了一个孩子,母子平安,一切都很正常,但从今年夏天开始,妻子时不时眩晕倒下,总是精力不足,刚开始妻子还努力坚持着上班,某次在公司晕倒被送到医院后,就再没能从医院离开。
“医生查不到具体原因,只说葵生的身体免疫力底下,出现了各种症状,器官衰竭,像是漏气的皮球,怎么治疗都不见好转。”
禅院甚尔还提了禅院家,“我以为她中了未知诅咒,让禅院看看情况,结果她没有被诅咒。”
瑛纪听后有些奇怪:“如果只是这样,以禅院的积累,应该可以维持她的基本情况吧?”
不就是身体整体状况下降嘛,找一个固定状态或者持续补充生命力的咒具,将禅院甚尔的老婆保护在结界里就行了?
虽然会耗费很多人力物力,不过禅院甚尔实力这么强,瑛纪觉得很值得。
禅院甚尔闭了闭眼,他似乎想争辩什么,却又提不起一丝半点力气。
半晌,他颓然道:“……我说了,我不是禅院。”
瑛纪下意识地想说一句你还在离家出走啊,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句话过于轻飘飘了。
也许禅院甚尔和禅院家有矛盾?想想五条悟,明明是五条家最重要的六眼,却私下里资助瑛纪搞研究,甚至想撇开五条家。
“抱歉,如果不想当禅院,干嘛不入赘?”
禅院甚尔闭了闭眼,许久后才道:“……她说,想要让我提起这个姓氏时,能觉得幸福和快乐。”
瑛纪听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禅院甚尔。
这个气势强悍、面容憔悴的人垂着眼眸,纵然满身疲倦和茫然,却能从话语里听出一丝眷恋和缠绵。
瑛纪张了张嘴,想要恭喜禅院甚尔好运,碰到个好女人。
可是禅院甚尔的妻子快死了。
瑛纪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父亲和栗坂从山间小道远远走来,招呼他的样子。
瑛纪认真地说:“我会救她的。”
禅院甚尔没反应,很难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期待吗?他不敢有期待,他害怕期待落空。
若是一开始就没有期待,那么绝望的滋味浸满灵魂时,忍耐和适应的时候也会稍微快一些吧?
一大一小进了医院,禅院甚尔轻车熟路地带着瑛纪来到一个加护病房,他有钱,再加上他妻子的病情的确奇异且严重,所以被安置在一个单间里。
病床上的女子陷入睡眠之中,她面容消瘦,气息微弱,身上插满了管子,上了全套的维生设备,情况明显很不好。
护士见到禅院甚尔,小声说了用药和监测情况,提醒禅院甚尔不要留太久,又叮嘱瑛纪不要乱碰仪器,这才快步离开,轻轻关上门。
瑛纪走到病床边,握住了插着输液管的手腕,微微蹙眉。
“她的身体……”
瑛纪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不知道该怎么说,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禅院甚尔一言不发,像是死掉了似的。
半晌,瑛纪才表情复杂地问禅院甚尔:“你的孩子是不是有咒术师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