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最强被封印后复活了(280)
男孩安静的跪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注视着窗外沙沙作响的竹林,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快崩溃了。
他有一个没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
——这个世界,有哪里不对。
异变是在他落水的那天出现的,没法解释,没法证明,就好像忽然从楼梯上一脚踏空跌了下去,像是列车被巨力突然扭转了轨道。
一个活在报纸里的人物突然意识到了报纸边缘的白色边框。
于是他就明白——这个世界,有什么改变了。
是好的改变吗?
不知道。
是不好的改变吗?
不知道。
就像地震之前的动物,明知世界即将改变,因此而慌乱不安,但有限的大脑和知识并不能理解这样的现象,于是也只剩下了慌乱不安。
最可怕的是,男孩聪慧的意识到,只有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
——奇怪的只有他自己。
他很害怕,却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慌乱之下跑进了水中,于是就生了一场病。
男孩漫不经心的想,这样下去,估计他很快就会彻底崩溃了吧。
没有能求救的对象。
想要策划一场逃亡,也暂时没有能逃走的空隙。
是不是完全崩溃后反而会好一些呢?
或者变得像其他人那样,每天只关心吃饭和政治,说不定也会更“正常”一些。
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漫无目的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
“那小鬼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发现了吧。”
“他身后那个女人没发现吗?”
“我给她做了心理暗示。”月下未来说,“但这对[人间失格]估计没用。”
“是这样吗?”
月下未来点头。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所以我们到底是来看什么的,他看起来完全没问题嘛——”
月下未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黑发鸢眸的男孩。
啊,哭了。
“这是……没问题吗?”
五条悟想了想:“不是还活着吗。”
“……”
“我们走吧。”
五条悟牵起月下未来的手晃了晃,积极的提议。
“难得出来玩一趟,我想去横滨坐摩天轮。”
“……”
“回来再管他嘛。”
第176章
有两个奇怪的少年跳进了庭院里。
一个黑发,一个白发。一个个子高一些,一个个子矮一些。
明明和他在看着同一个方向,身后的女仆却对此毫无所觉。
是幽灵吗?还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幻觉呢?
津岛修治看他们手牵着手站在竹林里,远远的望着这边,看起来就像什么山林中的精怪一样,对上视线后还对他挥了挥手。
不是精怪。
津岛修治心想。
白发的暂且不提,那个黑发的……
只消一眼他就看出来了,就像是摇晃的屏幕中突然出现了唯一一个稳定的信号源一样——那个黑发少年是特殊的。
很难形容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就仿佛是将两片白纸粘合在一起的那枚图钉,只要那个少年站在这里,摇晃的世界就稳定了下来。
异变的源头是他,令这场异变结束的也是他,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津岛修治还是看到了——庞大的牵绊缠绕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与世界紧密相连。
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眼泪落下来。
纯粹生理性的泪水。
内心中涌动着陌生的欣喜。
泪水落满了他的掌心。
像是见证了一场奇迹,单纯为宏大的伟绩叹服,在男孩意识到之前,身体就自动落下了眼泪。
“你没事吧?”
黑发少年隔着玻璃凑近了他,那双深蓝的眸子安静又沉郁。
“他能有什么事啦?”
另一个白毛直着腰,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少年苍蓝的眼镜从墨镜后面露出了一角,那是一种颇为独特的色泽,可能是男孩太过敏感,比起美丽,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恐怖。
就像是星空之上亘古长存的黑暗虚空,在感受到自身渺小的同时,察觉到的那种压倒性的恐怖。
苍蓝的色泽一闪而逝,又被掩藏在墨镜后面,可能是察觉到他的瑟缩,白毛咧着嘴角不怀好意的笑:“这种小少爷我见多了,任性又烦人,傲慢又无知,动不动就哭闹不休,你想救他也不会领情的。”
“走啦,难得的下午不能耗在这里。”
而黑发少年可能是看他没有反应,思考了一秒,竟然顺从了那个白毛的话。
“那我回头再来看看吧,悟想去哪里?”
“横滨!”
“太远了吧,在当地挑一个怎么样?”
“游乐园!”
“……让后辈帮我做了旅行地图……”
“……伊地知不是还没入学吗……”
津岛修治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坐姿,不变的角度,他看着两人一边散漫的对话,一边极其自然的推开了窗。两人迈步进来,又自然地推开了禁锢的书房大门。
男孩一点点睁大了眼睛。
“走这边?”
“这边比较近嘛。”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啊,夏油前辈发消息来了。”
“又是一些抱怨的话吧。”
“知道会抱怨就不要拉黑他啊。”
安静的书房中连呼吸声都好像将要死去,唯有灰尘在阳光中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
津岛修治回头看了看坐在他身后的女仆。年长的女性面容肃穆,视线专注的凝视着书桌边缘,她看上去既没有察觉到那两个来了又去了的怪人,也没有察觉到津岛修治怪异的小动作。
刚刚那两个人是错觉吗?
男孩询问自己。
刚刚那两个人也好、有人说要来救自己也好——都是错觉吗?也是这天地异变的一环吗?又是仅有他一个人察觉到的幻想吗?
他果然是、生病了吗?
那如果不是错觉、而是相信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话——
一旦选错,他接下来要面临的惩罚,可就不只是有人盯着这么简单了。
男孩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抛开了手中的书本。
他侧身迈过沉重的房门,跌跌撞撞的跟了出去。
阴森恐怖的和式大宅里,小孩子啪嗒跑步的声音简直刺耳到令人心中一跳。
在这个房子里没有谁会这样跑来跑去,因为这是不庄重的,不体面的,他们是津岛议员家的孩子,生来享受着一切便利的同时,也要维护津岛家的体面。
哪怕这里是自己的家。
奔跑是不体面的,大笑和哭泣也是不体面的,弱者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喜好和意志。最重要的是津岛家的利益,其次是津岛家的面子和规矩。
所有人都在戴着面具生活。
男孩追逐着自由的幻影,慌乱又狼狈地在走廊上奔跑。
奇迹一般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平日里是总是神出鬼没的佣人,这次一个也没有出现。
这栋阴沉的大宅中仿佛只有他自己一般,男孩顺利地跑出了家门。
他本身体弱,太久没有这样动过,孱弱的肺部发出爆炸一般的抗议,心脏剧烈搏动着,喉咙里涌出混杂着干渴的血腥味儿。
来不及想太多,8岁的津岛修治气喘吁吁地绕过最后一道门廊。
大门敞开着。
那两个从竹林中突然冒出来的人站在门前,仿佛在等他一样笃定地向这边看来。
“小少爷竟然真的追出来了。”白毛墨镜不讨喜的说,“意想不到……”
黑发少年抬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发,白毛撇了撇嘴,听话的不出声了。
“……带我走。”
津岛修治拉着黑发少年的衣服,尽可能的祈求道,他用最大的声音这样说,细弱的声音却还是像是小猫的叫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