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拯救酒厂的一百种方法(142)
神代以知从一本书的边缘页中找到了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放着一枚宝石胸针。
即将飞翔的乌鸦,缠绕在乌鸦身上的毒蛇,两只动物的眼睛上都镶嵌着宝石。是他父亲遗物中的那一枚。
没有错,以知在那之后,拿出来看过许多次,连乌鸦翅膀上的一枚雕刻错误的细小瑕疵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同一个东西。
难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吗?
神代以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他马上就愣住了。
——我是谁?
脑海中闪过几幅画面,差不多被忘记的头痛存在感变得强了许多,神代以知有些站不稳,伸手想要扶住身边的书架稳住身形,却失手将盒子和里面的胸针打落在地。
胸针跌落在地板上,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沉,也失去了平衡力,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以知觉得无所谓了,他为缓缓闭上了眼睛。
痛感却迟迟没有降临,他跌倒在柔软的床铺中。
他再次醒来,而这次,除了脑袋,他感觉浑身都在痛,像是散了架般的疼痛,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折磨,就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咳……”
他咳嗽了一声,随即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带动的整个胸腔都在阵痛,比起嗓子的不适,快要无法忍耐了。
然后有人扶起了他的身体,将枕头垫高,然后动作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口,疼痛也终于有所缓解。
“好些了吗,先生。”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神代以知愣住了。
这个声音,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了。
他又咳嗽起来,身边的青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他,耐心又温柔。
以知看到了自己的手,依旧是骨节嶙峋,却已经干枯苍老了的一双手。能看出保养的很好,但上面的斑点显示出,‘他’的确已经不年轻了。
视线也是,看远处的东西反而比近处的要清晰。
他被身边的青年扶着躺了回去,一张和他有六分相像的面容出现在视野里。
[爸爸……]
以知鼻子一酸,他有些想哭,但是这具身体并不是他的,眼泪也挤不出来。
“萨泽拉克。”‘他’开口道,声音嘶哑陈旧,像是坏掉的风箱,“你会继承我的一切。”
爸爸露出了有些困扰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一下:“您还年轻,说这种话做什么。”
就算是以知也看得出来,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年纪不小了,就算下一秒死掉也不奇怪。爸爸简直就是在胡说,但他这样说了之后,‘他’感到十分满足,喘了几下,才继续说道。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
‘他’说完又开始咳嗽,简直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神代以知与这个家伙通感,此时也相当的痛苦。他觉得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肋骨咳断,真想一拳揍晕自己,不能说话就不要折腾了好吗!
不多时,他‘哇’地吐出一滩血,颜色也已经不新鲜了,深色的血迹,行将就木。
爸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利索地收拾干净,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真的对……没有兴趣。”爸爸说道,他看上去颇为苦恼,这种自证心迹的话说了太多遍,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新词了,“您安心养病,我们都在等您康复起来。”
“这样啊。”‘他’说道,伸出了手,爸爸犹豫了半秒钟,才扶住了‘他’的手。
然后被如同枯木般的手紧紧抓住,手心出了不少汗。
“那就把你儿子给我吧。”‘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一样,“那孩子有七岁了吧?我会好好教养他,保证他的安全,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有最真挚的友情,幸福快乐的长大的。”
爸爸的脸色刷地白了,他直直地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地毯上都能听到重重的声响,手还被‘他’握着,十分狼狈的低下头去。
“请您……务必不要这样做。”他低声哀求道,完全说不出理由,或者是不能说,只能僵硬地重复着这句话。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嘶哑难听,但并不会有人因此而小瞧他。
“那么,你能给我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呢,萨泽拉克。”
他感觉到手中握住的手变得冰凉,越来越冷。
“我的一切。”
……
以知逐渐变得麻木了,他不断地观看着这些零碎的画面,或者说是某人的记忆,已经没有任何感想了。
是谁的记忆已经显而易见,他经历了那位先生经历过的一切重大事项,从无到有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组织。即便是完全没有好感,也得说那位先生的确是位枭雄,做事的时候相当的有魅力,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对他死心塌地。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已经老了。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心血消散,尤其是在本人相当优秀的情况下,很多千古明君在晚年时也忍不住求仙问药,只是希望能活得再久一点。
那位先生从还算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百年之后的事情了。从那时,组织最重要的内核就变成了研究重返年轻的药物,苏兹、贝尔摩德都是那个年代的实验品,舒尔金是新一代的实验品,二代实验品性状更稳定,可惜舒尔金是个定时炸弹,最后在他面前自杀了。
是的,重返年轻。
那位先生不仅希望延长寿命,更希望有着年轻的体魄,看着自己日渐老去的容颜,他心中充满了愤怒之情。
只是虽然有过保持年轻的案例,但是死亡率更高,他不敢赌这样小的概率,只能日渐老去。
所以就要用与他有着相同血缘的人来试验,结果最后都用光了,只剩下隔了几代的他们这一支。
祖父的早逝就是那位先生的计划,随后父亲也顺理成章的加入了组织,成为了地位仅次于那位先生的重要成员。
但是父亲要更聪明些,他在组织内的权力越来越多,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随着事态发展,他明白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所以在赤井务武的劝说下,半推半就的答应对方成为证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他的妻子和孩子。
组织却不会允许任何人的背叛,地位再高也不行。
然后就是以知记忆里的事件,父亲被警察带走,随后在监狱中草草去世。在以知也加入组织后,父亲身上的罪名才被洗清,但那时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他也是被相同的手段控制,他父亲身上的失败在他身上做了改变,虽然加入了组织,但是不被允许对组织有更多的了解,放在真空中悉心培育着。
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神代以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当初和冲田白野一起进入的房间内熟悉的环境投射在他的视野中,他还是被束缚在原地,身上插满了电线,刚刚的一切恍然若梦境。
“我爸爸……在什么地方?”
他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毕竟经历了几次电击,他的力气都被耗尽了。
在他面前的墙壁缓缓展开,露出了一张巨大的屏幕,loading后显示出了某地的监控,被锁在玻璃器皿中的男人垂着头,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神代以知闭上了眼睛,眼睛十分干涩,挤不出眼泪来。
至少还活着……
他勉强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他看过那位先生的记忆,父亲在那种地方经历的事情,说不定还是死亡更痛快一些。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以知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语气中带了些许嘲讽,“随便夺取别人的身体,这种事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
眼前的监控画面‘刷’地黑屏,面前的屏幕上跳动着出现了一行“……”,大概过了十秒钟左右,上面显示了一句话。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神代以知知道那位先生的身体已经差到了必须插管子才能活下去的程度,说话进食都已经无法自理,现在靠着脑机来转述自己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