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今天也在被迫害 上(124)
他从来不会将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在这座本丸里,或多或少都有介质承载他的力量。
只要拿到其中之一……
“看来,历史将要重演一遍了。”
审神者扶着桌子,颤颤巍巍地站起,从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可以看出,这已经花费了他绝大多数力气。
他看着三日月,一字一顿,“另一个你,曾经做了什么,又是什么下场,你有没有听说过呢?”
“被反噬,重伤难愈,然后痛苦地死去……”
“你和他一模一样……不,应该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自量力。”
屋内的空气仿若凝结起来,每一寸都充斥着冷意。
在三日月漠然的目光中,男人终于翻出了封印真名的本子。他自持不住地狂喜,面具后的嘴角勾起,却在发觉力量荡然无存后戛然滞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面前的付丧神,喉咙像是被死死掐住,惊到说不出话。
不,这不可能!他的真名绝不会被看到,这可是他家族秘传的封印啊……!!!
只一眨眼,三日月便来到了审神者面前,寒芒流转的本体抵上他的颈侧,却是顿在那里,再不动一动。
审神者强自镇定,毫不介意地靠向近在咫尺的刀刃,稍稍倾身,表皮便被划开一条血线。他声音嘶哑,气息不稳,“想必,你是从鹤丸那里知道的方法吧,可惜……你要是杀了我,本丸的其他人也会死……对,包括你自己。”
“难道,你就不管他们了吗?”
他在赌,赌三日月绝不会弃其他刀剑于不顾!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身边隐藏这么久……
“你说的没错……”三日月弯了弯唇角,“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没有办法。”
“不过……”
“哗啦——!”
天守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抹纤细的身影显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橙发的短刀一身极化铠甲,目光冷若冰霜,直直地朝他们望过来。
乱藤四郎,作为本丸唯一一振掩藏着身份的刀,在他当年把暴露的极化后的装备藏匿在暗处之时,他在众刃眼中便是一振除被控制极短外,实力处于本丸刀剑巅峰的短刀。
因此,在他重新将护甲牢牢地佩戴在自己身上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刻,他已经不再需要隐藏自己,满眼的仇恨与愤怒像是燃烧的火焰,足以烫伤别人。
看着丝毫没有察觉将会发生什么的三日月,审神者嗤笑,刀终究是刀,总是愚蠢至极。对方不会想到,他拥有的暗示能力,能够远程调动所有受他控制的刀剑,即便那几振明面上暴露身份的极短没了,他还有后手。
乱藤四郎,是他从很久之前就安插在本丸之中的眼线,多年以来从未暴露过,即使暴露,那些刀也已经被折断了,这件事永远是秘密,即使那些极短也不知道。
再过几分钟,这振三日月也会变成一堆废铁,实在是可笑……
“乱,杀了他。”
男人发出了命令。
“——明白。”乱藤四郎拔刀而出,身影如同粲然划过的流星,只余有橙红的尾焰。
一阵疾速的风划过,刮得皮肤生疼。男人的笑意凝在嘴角,尖锐的疼痛在胸前泛开,连带着刚刚压下去的灵魂灼烧般的痛也一齐复燃。
乱藤四郎弓着背骑在男人身上,双手持着短刃,将本体整个扎进了他的胸膛,力度之大,几乎连刀柄也快要捅进去。
橙色的长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审神者的大半视线,乱藤四郎缓和许久才抬起头,将本体横向转了九十度。
鲜血沾湿了短刀白皙柔软的手掌,而他却像是无所察觉,死死地握着刀柄。
乱藤四郎没有刺向男人的心脏,他特意放过了要害。在男人尚未缓过一口气时,再次将本体从血肉之中拔出,又刺入、转动。
浅色的地毯已经有大片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空气中飘散着湿漉漉的血腥味。
“痛吗?”乱藤四郎激动得身体发抖,他眼中的光泽凝结成泪,滴在男人佩戴的狸猫面具上,“本丸的大家遭受过的事情,比你还要痛苦千百倍……”
审神者仰倒在地上,笑声仿佛压抑在胸腔里,“好,很好,我居然没有发现。”
“杀了我,你们都会死……”男人的声音开始模糊,“我的族人绝不会放过你……时之政府也……”
“这是你的‘名’。”三日月抽出一段本体给男人看,刀身上闪过一道金色的字符,转瞬即逝。
“失去了真名的你,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而且……他们也在计划着如何铲除你。”
三日月目光灼然,唇边勾起微笑。他向本体注入灵力,澎湃的灵力如海潮一般扩散开来,新月形的刀光划开,犹如闪电穿云,蛟龙入海,有摧枯拉朽之势。
在刀刃贴到男人脖颈之前,三日月在男人脸侧轻轻耳语一句。
“放心,‘你’不会死。”
在这之后,太刀刀尖上覆盖的灵力如火贲发,一寸一寸宛若镰刀切割。
鲜血如井喷涌,几乎迸溅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与此同时,天守阁的门再次被猛地拉开。
第87章 狩(十五)
这一刻, 寂静的空间里,唯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从楼下赶来的几刃看清房间里的情景后,瞳孔微缩, 就此僵在了门口。空气中弥留的气味直白地昭示着这个地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而比这更加富有冲击力的, 无疑是视线中那个被他们痛恨的、已经身首分离的男人。
喷洒在天花板与墙壁上的猩红异常新鲜,水珠一般缓缓滑落。那颗滚落在不远处的头颅依然与狸猫面具紧紧贴合, 面具上赤红的纹路似乎比平时更加鲜艳,说不出的嘲讽。
空气仿佛完全冻住了,一如遍地凝固的血。
为首的石切丸张了张口, 终是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之前在楼下时,他们偶然间看到了乱藤四郎异于平常的装扮, 可没有任何一人反应过来,直到次郎太刀幽幽发问,他们才腾然站起——那是乱不该拥有的东西。
一瞬间, 记忆里零落的碎片像是串了线, 那些存疑的细节都像是有了解释, 又像是模糊不清。
“三日月……”今剑挤开众刃,怔然望着三日月, 眼底盛满了不可置信。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水光,唇瓣翕动, 却又不敢上前。
三日月闻声转过头来, 眉宇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而那华美的狩衣被浸染得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鲜红的血顺着侧脸滴落,触目惊心。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无可奈何地轻叹, “哦呀,弄脏了呢。”
是他……是三日月!
苦涩与辛酸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今剑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将自己的脸埋进三日月的怀里。
短刀纤细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双手死死抓住三日月的衣袖,生怕眼前的人只是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幻觉。
“三日月……”今剑哽咽着仰起脸,泪水模糊了大半视线,但他还是努力睁大双眼,将这抹深蓝的影子切切实实地映在眼底。
三日月将另一只没沾血的手轻轻覆在今剑头上,轻柔地摩挲,“没事了……”
整个房间都是浓郁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可今剑毫不在意,只是小声地问:“是你吗?你把他杀了吗?没有关系吗?会……死吗?”
最后几个字,是他咬紧了牙关才说出来的。
听到今剑的话,三日月轻轻笑了笑,眼神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兄长问了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认真回答我!”今剑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目光犹如两道利刃,脸上充满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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