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怎么破 下(56)
“嗯……说起来,咱们县里,最近做奇怪梦的人很多,有人梦到路过一个全是恶狗的山岭,有人梦到了高高在上的判官,还有什么孟婆喝汤乱七八糟的。”霍柯摸着下巴:“而且感觉日子过得飞快,还怎么着呢,冬天竟然就快过去了。”
王瑞试着问道:“月亮上出现奇怪的文字,这件事你知道吗?”
霍柯眨眨眼:“什么月亮,什么文字?”
可见王瑞在月亮上胡闹那会,阳信县的父老乡亲还没在地府过筛子没醒来呢。
王瑞觉得很可惜,如果家乡的父老乡亲没被月亮的文字的洗礼过,如何接受他跟何云一呢。
他叹气的时候就见何云一脸色也不好。
霍柯这时压低声音神秘的道:“对了,王瑞,你们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外地求学?我爹说咱们这县城的风水不大好,整日里怪力乱神,文气都被稀释光了,不养人。他想让我过几日去金陵找我弟弟,到他现在所在的书院求学,你呢,你去吗?我撺掇马萧了,他也有这个意向。”
王瑞与何云一互递了一个眼神,这个主意不错,家乡呆腻了,去大城市,对他们的接受度更好,还能游山玩水。
霍柯怕王瑞不动心,继续游说:“要去咱们就一起去,韦兴贤去年十月份就走了,剩下咱们几个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意思。”
王瑞当即拍板:“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我爹一定同意。”
“你呢?何云一?”霍柯捎带着将他也算作了大家的一员,毕竟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王瑞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霍柯舒心了:“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就是嘛,大家就该在一起。”顺便让自己的离去更合理,不忘记憧憬下金陵的教育水平:“金陵才子多,咱们去了好好用功,明年的秋试必有斩获。”
说得王瑞也有自信了:“说得极对!”
何云一“冷眼”看他们,你们这都是幻觉,自己不好好读书,总以为换个书院换个先生,自己就能行了。
不过,他就喜欢王瑞不好好读书吊儿郎当的样子。
招待完霍柯,打听完情况,王瑞跟何云一便回到了垣宁府,通知家人可以回归了。
赵氏有孕在身,不能承受车马的劳顿,暂时和青瑗留在赵家,等到王永德和管家家丁们回到家里安顿好了,再由何云一用瞬移把她们带回来。
其实王家的所有物资人员都用何云一搬运也是小事一桩,但王永德低调做人,不想让自己有法术高强的女婿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免得三天两头上门骚扰,不是要学艺就是要拜师的,那样就没法过清净日子了。
于是众人将行李打包整齐,坐上马车往家乡回了。
赵三舅看着王家大包小裹的财物又从赵家搬离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唉,如果王瑞这个外甥不是断袖就好了,可以将女儿嫁给他,那么王家的钱岂不是就是自己的钱了,两家亲上加亲,和和美美。
不过,现在也不差,这个蟾蜍女婿丑是丑了点,但好歹也很富裕,经营着几个蛙神庙,除了吐钱外,后续有供奉吃。
想到这里,释然了许多,看着王家的车队,站在门口摇手告别。
王瑞坐在车上,掀开帘子,回望了眼赵家的大宅,似乎听到了铜钱落地的叮咚作响的声音。
蟾蜍啊,祝你好运吧。
——
天上下着淅沥沥的小雨,道路泥泞,陈如兰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拎着药包,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脚下的水洼,以免湿了绣鞋。
进了自家的胡同,道路好走了些,她便一边跺着脚甩掉泥水,一边往家门口走去。
快要到自家小院门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江湖术士的人从自家走了出来。
这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圆脸八撇胡,手里拿了个算命幡子,瞧见陈如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但发现陈如兰不满的眼神后,赶紧低下了头。
像陈如兰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被外男多看几眼是很寻常的。
她走来这一路就收获了不少这样不善的目光。
“娘,怎么又招这种人上门?”陈如兰对着送术士出门的母亲说道,语气有点冲。
陈母道:“你爹的病总是不好,我叫人给算算,顺便也给你问问姻缘。”
陈如兰将怀里捧着的药材亮出来,郁闷的道:“我这前脚去抓药,后脚你们就又找人算命。我爹得的是病,得吃药,怎么能靠算命养病呢?!他们都是骗子!”说完,提着药材直接进了门,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
陈母摇头:“这孩子,真没礼数。”然后将包好的酬金递给那术士:“多谢了,您慢走。”
江湖术士接过酬金,点了点头,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等陈家关了门,他因为肥胖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露出了一丝阴毒,幽冷的光。
陈如兰对母亲请算命先生的行为很是不满,赌气的自己进厨房开始给父亲熬药。
父母就是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父亲本来是小病,却拖着不看大夫,听邻居所谓的偏方喝符水,不禁没好,反而病得更厉害了。
结果呢,一点不吸取教训,趁她出去抓药的功夫,又把莫名其妙的江湖骗子弄到了家里来。
陈如兰气鼓鼓的用扇子扇着药罐下的火苗,不时因为冒出的烟熏,轻咳几声。
期间母亲来看过她一次,她因为“耍脾气”,冷淡的应了几声,便再没说话,陈母摇摇头回去照顾生病的丈夫去了。
陈如兰熬着药,不是不觉间再抬头,发现天竟然黯淡了下来。
而她的脚心开始发满,渐渐麻到了大腿,她以为是熬药久坐的关系,试着动了动,捶了捶,却发现麻木的感觉向上到了双臂处。
她身子摇晃,栽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身子也能动了。
“娘……”她慢慢起身,想要去告诉母亲,但等她推开了门,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房屋周围被一波黑水湮没了,只有一条细线似的小路,通向远方,而在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个黑豆似的人影正慢慢走来。
陈如兰骇然色变,将厨房门关紧,跑到后窗处推开一看,外面同样是黑色的水波,波纹缓缓延展,无边无际。
“这、这是怎么回事?娘——爹——”陈如兰大喊,却得不到回应。
这时,厨房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之前那个算命站在门外,脸上露着得意阴冷的笑容。
陈如兰怕极了,本能的后退:“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是骗子吗?呵呵。”算命术士窄小的眼睛此时笑得几乎看不到了,一步步向陈如兰走去。
她惊慌之下,想要越过他夺门而去,却被一把抓住了胳膊,接着被推倒在了地上。
陈如兰只见对方掏出一把利刃,下一刻利刃就刺进了自己胸膛,随着刀锋的刺剜,一颗红彤彤的心捧在了对方手中。
算命术士冷笑着,蘸着她的心血抹了一个手掌大的木人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飘飘忽忽离开了死去的身体,附着在了木人上,融为了一体。
“你以后就听我的调遣,不得有误,否则……”术士取出一根银针刺了下木人的胳膊。
陈如兰只觉得剧痛无比,但身为木人却哭喊不出,惊恐到了极点。
“告诉你,只需连续刺你三下,你的魂魄就销了,不想魂飞魂魄,你就老实些。”
陈如兰不过一个弱女子,哪敢再反抗,木人的眼睛周围渐渐有了泪痕。
“呵呵,知道怕了就好,不是说我是骗子吗?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陈如兰悔不当初,可是仅仅因为一句话就要人性命,这样的人岂不是太歹毒了么。
术士将小木人塞进了随身的文书袋内,大摇大摆的出了陈家的门,没有任何人察觉。
到了郊外的一处大树下,他将陈如兰的木人取出,与另外五个木人并列,一边看一边笑道:“你们这几个人,先替我做事,等你们锻炼好了,我再给你们找寻大主顾,哈哈。”
陈如兰心想在,这是将他们当做鬼仆驱使了,还要贩卖。
“陈如兰,你哭什么?!你老娘给你算命的时候将生辰八字给了我,你要怪就怪她吧。”术士揩了自己的胡须:“要不是你说我的坏话,我并不想取你的魂魄,毕竟你的脾气太暴,不服管教。”
陈如兰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是不是自己不好管教就可以被放走了?
却不想这人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做好了,我就留下你,否则就三针叫你魂飞魄散。”
陈如兰如坠冰窟,她不能说话,只能用木人的眼睛看着对方。
“鹿衔草去年因为大雪绝收,人间现存的屈指可数。我昨天经过一队车马,嗅到行囊中有这东西,你去给我悄悄偷来,你办得好,我就留下你,你若是办得不好,哦呵呵,你自己掂量。”
陈如兰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以用木人的身体行动,但却不能说话。
“你现在的身体是木人,可以躲避鸡犬这样灵性动物的眼睛,它们看到你不会有觉察,但你也得万万小心,”术士此时眸底闪过一丝阴鸷:“对了,别以为你能求救,一来你不会说话,二来,若是被我发现你搞小动作,你的心脏在我这里,我用银针扎它三下,你同样魂飞魄散。”
陈如兰用僵硬的脖子再次点头,表示她会绝对的服从。
“我一会把鹿衔草的样子告诉你,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慢慢翻找,逾期找不到,我就销了你的魂魄。”
术士得意的冷笑了几声,将其他的木人收起来,然后将陈如兰寄身的木人揣在了袖中,朝着一条大路走去。
毗邻大路的不远处建有一家落脚的客栈,平日住不满的客房,今日因为王家登门,顷刻全部住满。
大堂内坐着王家的家丁奴仆们吃饭喝酒,厨房热火朝天,店家的人手不够,几乎忙不过来。
没人注意到一个胖胖的算命术士路过,将一个木人抛在了二楼的瓦片上。
陈如兰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好在并没有人在意。
她艰难的爬向窗子,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这种小客栈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个脸盆架。
不过,堆积了满地的行李,这让陈如兰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希望所谓的鹿衔草就在这里。
她站在窗台上,向下一跳,咚的一声落了地,摔了个结实。
但却一点都不疼,可见刚才被针扎疼,的确是那根针的原因。
她找不到鹿衔草会魂飞魄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