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殿今天又在养崽(49)
他本就是羽衣狐会嫌弃的男性，看上去还没有特殊天赋。羽衣狐自恃实力,觉得鹿惊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还没有让她吃掉的价值,暂时扣着只是当诱饵兼人质罢了。
这正是鹿惊想要的结果。
当然，鹿惊不会配合地干坐着等他们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钓来,他十分有技巧地跟羽衣狐搭话,在发现对方时不时抚摸自己的小腹时就拿养孩子做切入点,果然引起了羽衣狐的兴趣。
羽衣狐当着她认定将死之人的面，说起话来自然无所顾忌,一来二去，鹿惊就听到了特别的东西。
“安倍晴明？”鹿惊惊讶了。
这是熟人啊。
那是上一个世界平安京中最负盛名的大阴阳师，安倍家主与狐妖葛叶之子,与源博雅是知交挚友。
鹿惊教导源博雅的剑术需要实战，应对那些找上门的妖魔鬼怪没有意思,鹿惊更倾向于时不时带着源博雅出门实战。
源博雅十二岁猎杀一只恶鬼的时候,遇到了当时才九岁的安倍晴明。
安倍家主跟白狐之间的种种,听着像是普通的风流韵事，感叹两句安倍家主魅力惊人，连白狐都愿意为他生子。但这样的说法在阴阳世家却很禁忌，就是安倍家族自身对于安倍晴明这个白狐之子都是下意识忽略的。
不过，安倍晴明从母亲那边继承来的力量到底不俗，天生与常人不同，哪怕无人教导，他还是半只脚踏上了阴阳道，自悟的桔梗印比当时其他流派的阴阳术印好用多了。
虽是萍水相逢，但源博雅和安倍晴明格外投契，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没过几年，源博雅外出历练的时候都不需要鹿惊跟着了——灵力使用娴熟，剑术小成，还擅弓术，再有拜入贺茂忠行门下后越发展露出大阴阳师天资的安倍晴明跟他搭伴，鹿惊想象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们俩翻车。
因为安倍晴明的缘故，鹿惊认识了大妖怪玉藻前，听他提起过葛叶。
这会儿羽衣狐自称安倍晴明之母，鹿惊自然以为她就是白狐葛叶，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应该怀疑玉藻前那么一个看上去很靠谱的大妖怪在信口开河，还是惊讶玉藻前口中温柔圣洁乃狐中天狐的葛叶为了再一次生下安倍晴明居然干起了吃人生肝来积攒力量的勾当。
惊讶的鹿惊顺从内心的疑惑，直接问了。
就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是天狐葛叶？”
就这么一句，刚才还一副为儿子成就骄傲不已说什么也要将他再生下来达成美好愿景的羽衣狐僵住了，慈爱的表情在她现在那张姣好脸蛋上扭曲起来，充满了血腥暴戾的畏陡然爆发出来。
用这么一句话戳爆了羽衣狐的肺管子，鹿惊也很无辜啊。
不过由此他也能够看出来，羽衣狐并非是天狐葛叶，所谓再一次生下安倍晴明的说法，里面的水分恐怕不少。
暴怒状态下的羽衣狐，头一直在疼，无数的声音和画面在他眼前闪现，蜂拥着几乎要挤碎她的大脑。不顾一切地拨开那些曾属于容器的碎片记忆，她忽然听到了——
听到了她的声音，满含怨愤。
葛叶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凭什么成就天狐之身！
不就是——她不就是有一个有点天赋的儿子吗。
一个半妖的杂种，有什么了不起！
要不是我不愿孕育后代，我的孩子绝对会比安倍晴明更加厉害！！
嫉妒与愤恨的火焰在她心底熊熊燃烧，烧灼得她双眼通红，满心不甘。
疯狂贬低葛叶之子时，她的心底却悄然泛起一点涟漪。
若是……若是安倍晴明是她的孩子，那么，被供奉在神社之中，分享世人对安倍晴明的感激与信仰之力的白狐，便是她了吧。
她自认乃是狐族中的佼佼者，从不比葛叶差。在葛叶跟一个人类阴阳师有了纠缠，甚至还损耗自身妖力诞下一子后，她更是疯狂嘲笑葛叶的愚蠢。
可当葛叶因为安倍晴明的缘故，反而成就了天狐之身后，她无法不嫉妒。
天狐不是妖，是神。
那是无数妖狐最遥不可及的目标。
如果你想，你可以变成第二个葛叶。
一句充满诱惑的声音，如一把利刃，刺入了羽衣狐的内心。
第二个……葛叶……？
吾乃安倍……亦是必将君临黑夜的鵺……妖狐，你愿意作为母亲，将我再生下一次吗？
再生下……一次？
“啊啊啊啊——”
港口黑手党总部大厦的顶层，羽衣狐捂住额头，尖叫起来。
不得不说，那一嗓子，差点让鹿惊手一滑，直接砍个空。
好在鹿惊稳得住，那一刀下去，要不是被狐尾挡了一下，羽衣狐的身体就要在他的长刀下被斩成两截。不过，为了挡下那一击，那条狐尾直接被斩断了。
长刀青霜，是以特殊材料锻造而出的利器。斩妖魔，杀神鬼，刀锋所指，无所不斩！
浑厚的妖力伴随着黑色的畏，争先恐后地从羽衣狐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涌出，直接逸散在空气中。
被神器斩成重伤的妖怪，即使不会立刻死去，他们的身体已经被神器破坏，成为再也无法长久容纳妖力的破碎容器。
这样的情况放在平时，足以让一心一意积攒能量孕育孩子的羽衣狐暴怒，但眼下，她却顾不上这些。
“安倍晴明……不，鵺，你居然……”羽衣狐血眸大睁，人类的皮囊扭曲破碎，属于妖狐真正的形态展露出来，却是无比狼狈，气息奄奄。然而，她心中的怨愤撑起了眼下虚弱的本体，让她颤抖着身躯，嘶声发出绵延千年的怒吼。
“居然敢欺骗妾身！！”
千年前的羽衣狐确实因为鵺描绘出来的未来而心动，同意了这场合作。但被鵺设计扭曲了记忆，成为一个不顾一切都要孕育强大后代，不断收集能量，不惜压榨自身能量的疯婆子，却不是羽衣狐想要的。
孕育后代对女性妖怪而言是一件非常危险，也在从前的羽衣狐看来得不偿失的行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嘲笑葛叶为那个姓安倍的人类孕育了后代的事情。
若不是看到了白狐之子的强大以及他为葛叶带来的那一切，她根本不会动心思自己也孕育一个好用的后代。
那个鵺压根就不是安倍晴明。
他不过是一个跟安倍晴明有着同样的父亲，曾经轻视过安倍晴明存在，但随着时间流逝不得不仰望安倍晴明时被嫉妒与执念迫入了疯狂之地的人类阴阳师罢了。
跟安倍晴明生活在同一时代的阴阳师注定要被他的光芒所掩盖，抛弃了自己人类真名的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鵺偏执地认为，安倍晴明在阴阳术上能有那般成就，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妖怪的血。
为此，鵺不惜利用妖怪的血肉改造了自己。他虽然因此而能力大进，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要的是众生之巅的位置。
他要的是胜过安倍晴明。
后天改造出来的身体到底存在着局限，不如安倍晴明作为半妖诞生的天赋高。既如此，他何不找一个强大的妖怪，将他重新孕育一回？
羽衣狐便是他选中的母体。
被选中的羽衣狐虽然同意合作，但狡猾的狐狸从不吃亏。若不是鵺扭曲了她的记忆和情感，她又怎会真心诚意倾尽所有地完成计划。
他甚至让羽衣狐误认为鵺就是安倍晴明，她曾经诞下过他。
不得不说，鵺这算盘打得着实好。只是他没料到的是，羽衣狐会在计划完成之前在鹿惊这里泄了底，而鹿惊偏偏知道天狐的真名为葛叶。
鹿惊这一问不要紧，一下子就问到了羽衣狐最大的执念，崩溃的情绪冲毁了扭曲记忆和情感的术式，瞬间给鵺拉满了仇恨。
这样的姿态，这样控诉的话语，鹿惊瞬间脑补出一大段恩怨情仇。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砍狐狸。
趁她病，要她命！
鹿惊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手腕翻转，雪亮的青霜直取羽衣狐的头颅。
“羽衣狐大人！”
***
中原中也赶到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的时候，战斗已经告一段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