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绿眼珠里满是绝望，这种绝望就像一片深海，压抑的令人害怕。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在他已经亲手搞砸一切之后？
　　布鲁斯就像是知道杰森要说什么一样，他微微弯下腰，冲着自己的孩子伸出手。
　　他永远都会伸出这只手。
　　布鲁斯：“现在还不算太迟……和我联手吧，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我们可以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黑暗骑士的声音温和而又坚定。
　　虽然布鲁斯穿着制服，可这声音不属于蝙蝠侠，蝙蝠侠的声音是恐怖粗粝的，能唤醒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但布鲁斯现在的声音，却能让杰森联想到家。
　　杰森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脑袋无力地垂落下去，与之一起垂落的是他手里的枪，这个动作像是带走了他全部的精神头。
　　黑发青年蜷缩起一条腿，斜斜地撑在地上，这是一个示弱的姿态，也是一个失败者的模样——可他并不觉得难受。
　　布鲁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这声音惊醒了杰森，他忽然想到，布鲁斯并不像他看起来这么强悍。
　　布鲁斯吸入了恐惧毒气，浑身是伤，奔波了一晚上，现在还有一个稻草人没处理。
　　迪克走过来，好让杰森把他当作借力点站起来。
　　大蓝鸟还不太习惯突然和布鲁斯和解，别别扭扭地：“你回家休息吧，我们会解决好的。”
　　布鲁斯愣了一愣，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摇了摇头。
　　黑暗骑士当然能看得出来，事实上，他们三个人没一个是舒服的，所有人都疲惫的够呛，迪克的小腿时不时的会痉挛一下，杰森只要一动，断掉的肋骨就一抽一抽的疼，更不用说他自己。
　　现在的哥谭对谁都不是安全的。
　　布鲁斯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柔和，冷硬的气质都开始软化。
　　“谢谢。”
　　说完，他在地上扔了一个小小的烟雾/弹，白烟扑哧一声充斥了整个空间，等到烟雾散掉，黑暗骑士的身影也消失了。
　　迪克会照顾好杰森，提姆被他关在安全的地方，阿福在蝙蝠洞里，芭芭拉和戈登都在警察局。
　　他最在意的人都很安全。
　　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觉到恐惧了。
　　——直到阿福发来通讯。
　　老管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焦虑：“布鲁斯老爷……罗宾，稻草人找到了他。”
　　这个消息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淋下。
　　布鲁斯：“我知道了，他现在在哪里？”
　　阿福停顿了一瞬：“……阿卡姆疯人院。”
　　阿福：“稻草人传来了通讯……布鲁斯老爷，他需要你摘下全部装备，放在阿卡姆门口，空着手去见他。”
　　“否则提姆——”
　　老管家说不下去了。
　　布鲁斯：“没关系，阿福，我会处理好的。”
　　黑暗骑士挂断通讯，抬起头，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丁点亮。
　　黎明来了。
　　漫长的一夜，终于要结束了。
　　他站在每次夜巡都会歇脚的滴水兽上，俯瞰过整个哥谭，纵身一跃。
　　黑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像蝠翼一样展开，在空中划过凌冽的弧度，布鲁斯利用钩爪又做了几次加速，毫不犹豫地滑向阿卡姆。
　　阿卡姆疯人院像一只吃人的巨兽，每一寸都被泛着恶心颜色的藤蔓所环绕。
　　布鲁斯快步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大厅那块巨大的屏幕就亮了起来，稻草人那张可怖的脸出现在上面。
　　稻草人：“我给你一分钟，摘掉你所有装备，我的人会去接你。”
　　他转了转镜头，提姆被拘束带紧紧地困在手术台上，竖着摆放在一旁，稻草人取出一支针剂，冲着他的脖子比划了两下。
　　稻草人：“你最好快一点。”
　　布鲁斯照做了，他取下自己的万能腰带，又摘掉一些隐藏的小机关，动作非常平静，就好像置身于巨大危险的不是他一样。
　　布鲁斯：“可以了。”
　　走廊里拐出来一个雇佣兵，不客气地捏住蝙蝠侠的肩膀，把他推搡进一辆卡车。
　　他又害怕布鲁斯会对自己动手，就找来阿卡姆疯人院捆绑疯子用的设备，把黑暗骑士绑的严严实实。
　　布鲁斯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他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暗骑士被推进一间小屋子，提姆听见响动，怒不可遏地挣扎起来。
　　提姆：“蝙蝠侠……是你吗……克莱恩！”
　　布鲁斯：“我很抱歉，罗宾。”
　　提姆蓦地僵在原地。
　　屋子的墙壁上挂满了屏幕，每一块屏幕里都有一堆人，还有举着话筒的记者。
　　稻草人：“噢……蝙蝠侠。”
　　他嘲笑着：“我不在乎你是谁，可你想要保护的人，他们都想打听一只可怜蝙蝠面具下的模样。”
　　屏幕里的每一个张脸，眼睛里都迸射着恶意的光。
　　一个记者正在用脱口秀式的夸张语气，逗乐似的和观众将着来龙去脉。
　　稻草人：“当他们知道你是谁，知道蝙蝠侠也会恐惧……哥谭就会失去全部希望。”
　　稻草人：“你准备好了吗？”
　　他转过身，用枪口指着提姆：“罗宾，你来摘掉他的面具。”
　　提姆嗤笑了一声，轻蔑地：“可能恐惧毒气弄坏了你的脑袋——”
　　“呃！”
　　他的话没能说完，稻草人冲着他的脸喷出一阵毒雾。
　　稻草人自言自语：“看来我需要亲自动手。”
　　“嗨。”迪克轻巧的落在了地上，他朝地上的那堆缆线扔过去一只电击器，一阵蓝光闪过，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墙壁上的屏幕一个又一个地黑了下去。
　　在最后一块屏幕熄灭之前，他转过身，对着摄像头笑了笑，很突兀地举起手中的短棍，砰的一声，将那个小玩意击的粉碎。
　　——那些坐在家里看直播的人被吓了一跳。
　　杰森单手持枪，冷笑着扣下扳机，子弹精准地击打在铐住布鲁斯的铁环上。
　　下一秒，他朝稻草人扔过一只蝙蝠镖，直接扎中他的眼睛。
　　杰森本来想直接杀了他，但在最后关头却改变了主意。
　　——他现在和蝙蝠侠是一边的。
　　房间里还有很多雇佣兵，迪克和杰森看见布鲁斯脱了困，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布鲁斯获得自由后，沉着脸，走到稻草人身前，抓住他的脑袋往地上使劲一磕，稻草人浑身抽搐了两下，趴着不动了。
　　黑暗骑士转过身，迅速的为提姆松了绑，他摘下遮住小红鸟眼睛的绑带，关切的：“罗宾……”
　　提姆眨了眨眼，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情。
　　本应倒在地上的稻草人，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一颗子弹朝布鲁斯的后脑飞来。
　　——砰！
　　布鲁斯僵了几秒，朝地上倒去。
　　天亮了。
　　哥谭的第一缕光，洒在了她的骑士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完，刀完了刀完了真的不刀了。


第三卷 晨曦


第一百章 喵
　　黑暗骑士倒在地上的声音沉沉闷闷的。
　　提姆张了张嘴, 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布鲁斯怎么可能会因为一颗子弹……
　　迪克和杰森还在和雇佣兵打斗，在他们联手的情况下，剩的人已经没几个。
　　枪响并没有引来迪克和杰森的注意力，这声音他们实在是太习惯了, 以至于连回一下头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一个喽啰倒下, 迪克转过身, 脸上还带有一丝轻松的笑意。
　　他说：“蝙蝠侠, 是不是有种回到过去的——”
　　声音戛然而止。
　　提姆的手在布鲁斯的颈动脉上停顿着, 没感受到任何脉搏跳动的迹象。
　　杰森的瞳孔微微扩散, 他僵硬地举起枪, 子弹把稻草人的脑袋崩了个对穿, 脏兮兮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 可他对此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