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大佬(36)
“如今家国有难,您不也是仅仅拿出零星半点吗?”
赵忠面色一沉,冷冷道:“好你个糜荏,居然敢觊觎本常侍的家业!”
糜荏却一点都没有退怯:“觊觎你的家业?笑话!”
他没有给赵忠开口的机会:“原先指责微臣别庄秋稻是为杂草之人是谁,方才口口声声要微臣献上别庄秋稻之人是谁,要微臣散尽家财赈灾之人又是谁?!”
“鼠目寸光,蝇头苟利,无耻至极!”
赵忠吸急促起来了。
从未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下顶撞他,被忤逆的愤怒使得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你放肆!”
“微臣本不想放肆,”糜荏却丝毫不退,“底线就在这里,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微臣的底线?”
赵忠怒吼:“来人,来人——将糜荏给我带下去,关押入牢!”
糜荏却在此时忽然转向天子:“陛下,微臣愿意献上一千万钱、五百石粮草用于此次赈灾。但微臣有一个要求——赈灾一事,微臣不愿假于他人之手,必须亲力亲为!”
百官听得都傻了。
他们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在朝堂上这般辱骂赵忠,转头又堂而皇之地要求天子给予权利。
这究竟是该赞糜荏有勇有谋,还是嘲笑他胆大妄为?
连天子刘宏也傻了。
他从未见过糜荏敛去温和后会是如此咄咄逼人,却出乎意料地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对方。
嗯,赵忠慷他人之慨的模样,像极了那些每次劝说他莫要铺张浪费、沉溺玩乐,要重用贤臣、远离十常侍的顽固士族呢……
见赵忠还在大叫,侍卫们也都提着刀上来准备将糜荏拉出去,刘宏轻咳一声:“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赵常侍,糜爱卿你们随朕来。”他起身挥手,“此事朕已有定夺,都退朝吧。”
早朝就此散去。
书房中,糜荏与赵忠相隔站立。他们之间泾渭分明,显然都很厌恶对方。
刘宏感觉自己就像是眼睁睁瞧着自己母亲与媳妇儿不和,自己却两边为难、束手无策的地主家傻儿子,只能烦恼道:“赵常侍、糜爱卿,你们能不能握手言和,不要吵了?”
“你们也知道张常侍卧病在床,朕每日都被这堆积如山的政事烦得头疼吧?你们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朕,非得要吵成这幅你死我活模样呢?”
赵忠张嘴就道:“陛下有所不知……”
刘宏苦着脸抬手打断他的话:“赵常侍,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
“朕早说过糜爱卿年纪还小,你怎么就不能像体谅朕一样体谅他,非得逼他献上家财呢?”
赵忠闻言登时想起上一次刘宏教训他们时候说的那些,什么“他只有朕了”,什么“他天真善良”,什么“你们刻薄恶毒”之类的话语,到底抽搐着脸没有把隔夜的晚膳吐出来。
刘宏说完又转头看向糜荏,决定各打五十大板:“糜爱卿啊你也是,再怎么说赵常侍都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在那么多官吏面前下他脸面?”
糜荏抬眸看他,嗤笑一声:“长辈?”
他如玉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动人的薄红,看的刘宏下意识发出了“啊”的单音。
“微臣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别庄水稻开始,赵常侍便一直诬陷微臣,对微臣步步紧逼,甚至于今日还要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夺取微臣家产。”
赵忠恼羞成怒:“你放屁,本常侍没有!”
但糜荏没有再理会赵忠。
他迈步上前,一把夺过刘宏搁在桌上的笔,随手扯了一大张宣纸刷刷写下一句话。而后啪一声将毛笔甩到赵忠身上,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十四个字跃然纸上。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刘宏怔怔看着这幅字。
他惯喜爱书画之人,亲自征办过书法比赛,收藏着无数字帖。鸿都门学中更有不少写字好看的人,在朝中领着丰厚的俸禄。
但他所喜爱的那些字,在糜荏的这幅狂草面前,忽然全都淡了!
他的这幅字,观之有如龙蛇乘风而起,扶摇翻腾;又如雷霆乍然而至,惊绝天下。它来自于人间,又归咎于九天,带着几近蔑视一切的决然风骨,又蕴含郎朗乾坤的灵气。
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而绝美的字!
这世上竟有如此狂妄而绝美之人!
刘宏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每当他感觉自己已经看透糜荏,他又会给自己一点惊喜感,使得他有如雾里探花般无法彻底掌控这个人。
“反了天了!”赵忠被甩了一脸墨渍,跳脚痛骂,“来人!给我将糜荏抓起来,我要处死他,即刻处死!”
回答他的是天子的大喊:“住口!谁都不准动他!”
赵忠登时哑口无声。
他滑稽地大张着嘴巴,僵硬着转过头去,傻呆呆看着上座天子:“陛、陛下……”
天子却一眼都没有看他,而是极为爱惜地抚着糜荏留下的这幅字:“赵常侍,朕其实已经听说了。”
“他将秋稻引入京都,本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你却指稻为草,罢黜为他说话的官吏。若非是何进替他说话,朕甚至就被你蒙蔽过去了。”
“如今他愿意献上家财赈灾,你却依旧不断逼迫他,甚至还要害他的性命。”
“朕也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昏君啊……赵常侍,你真的应当好生自省一番啦。”
语罢,他亲自下了诏书:责令河南丞糜荏监督赈灾一事,朝中官吏承诺的粮食与钱财,全部交由糜荏分配处理。至于起头人赵常侍,需拿出与糜荏对等的钱财。
糜荏若拿出一千万钱,赵忠也要拿出这些。若是拿不出来,便收回先前赏赐,再从他田地中征收。
这下轮到赵忠傻眼了。
在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先前张让被气病时的那种荒唐与愤怒感觉,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疯狂啃噬着他的心脏,叫他难受的连双眼都红的滴出血来!
赵忠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陛下,臣家境贫寒,艰难险阻方才走到今日地步!一直以来臣等都忠心耿耿地伺候陛下,陛下切莫因糜荏这等小人行径而重责于臣……”
回答他的是天子近乎冷漠的声音:“好叫你知道,莫要做的太过。”
糜荏收到诏书,轻轻嗤笑了声。
不枉费他写的那几个字。
他先前买的一大批粮食很快被送府邸,是荀彧亲自送来的。
荀氏本有归去颍川之意,如今因灾情滞留京洛,连带着荀彧也没有回去。糜荏若要收服这个人,这是最好的机会。
“文若,你曾同说要匡扶汉室,但匡扶汉室的根本不正是在于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么。”糜荏道,“但你可知,如今的百姓过的又是怎样的生活。”
他拉过荀彧的手,将一块令牌放进他的手心:“去看看吧,看看他们究竟生活在怎样的地狱里。”
第二十八章
被要求捐献赈灾钱粮后, 赵忠也被气病了。
或许是这笔钱单独由赵忠出的缘故,张让听闻此事,居然诡异地感觉自己好受些许, 头不疼了胸不闷了,胃口好了更能起身走两步了。
赵忠先前嘲笑他愚蠢, 自诩用点计谋就能对付糜荏,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人好一阵笑话。
只是幸灾乐祸过后,张让心底随之升起的对糜荏的忌惮, 令人愈发头痛。
这糜荏当初进京时谁都不曾将他放在眼中,以为他是可以随手玩弄的小子。现在他却深得天子宠爱,甚至隐有超过他们的趋势。
不行, 他们不能再不以为意, 各自为政了。必须联合其余十位常侍,尽快除掉糜荏。
圣旨下了两天,赵忠还想耍赖不愿付钱。
哪怕富得油流, 他也根本不愿意拿出这么多钱, 那些贱民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最后到底还是被逼着、按捺吐血的欲望将之折算成米粟麦豆, 差管家去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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