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厉鬼想吃我软饭(2)
黑影抖了抖,努力的离那张符纸远了点,哆哆嗦嗦的哀求道:“我、我还没害过人……”
张羡鱼看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耐烦跟这小鬼扯皮,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道:“你以为你要是害了人,现在还能在这跟我讲条件?”
黑影差点被他阴森森的笑容吓尿,几乎是哭着说:“我、我自己来……呜……”
张羡鱼收回符纸,小鬼委屈的抽咽一声,黑色的身形渐渐淡去,最后消散在了空气里。
解决掉小鬼,张羡鱼将符纸装回去,拎着包准备就近找个酒店住一晚。刚转身就察觉了一道异常强烈的视线,侧脸看去,就见车站的保安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目光还时不时在刚才的墙角扫过,生怕他在这里搞什么恐怖活动。
张羡鱼尴尬的朝保安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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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汽车站的斜对面,有一家襄阳牛肉面馆,下午五六点的时段,面馆生意还不错,里面坐满了下班的白领。两个围着围裙的年轻女孩端着托盘来回送餐,其中一个眼尖,远远看见挎着包往这边走的大婶,转头朝里间厨房吆喝了一声,“叔,婶子回来了。”
刚在在车上跟张羡鱼搭话的大婶儿,正是这家小面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刚到家,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就穿上围裙忙活开了。这家不大的面馆里,加上老板夫妻两个,一共就四个人,忙起来的时候,老板娘也得帮着送餐。
几人都是忙惯了的,在不大的空间里错身穿梭送餐,没过半刻,老板娘就已经汗流浃背。倒了杯凉白开站在风扇下面吹风。面馆里没装空调,只有一盏老旧的吊扇,风力开到了最大,正在头顶上呼啦啦的转着。锋利的扇叶上落满了灰尘,一边转动一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随时就要支撑不住掉下来。
喝完水,刚歇口气的老板娘又被喊去了后厨帮忙。夫妻两个几天没见面,却来不及说几句话,老板娘将塑料垃圾桶里的垃圾装好,从侧门拎到对面去扔。
面馆侧门正对着一条岔路口。水泥路面非常破旧,没有红绿灯,一般少有车辆经过。老板娘艰难的拎着沉重的垃圾袋往对面走。
“汪汪!”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忽然扑过来,咬住了从塑料袋底部露出来的牛骨头。
“起开!”老板娘刚走到马路中间,只能又转身去驱赶流浪狗,流浪狗还咬着骨头不肯放,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
左右看看,没找到石头,老板娘不敢用脚去踹,只能骂骂咧咧的拖着垃圾袋继续往前走,流浪狗以为她要跟自己抢骨头,咬着骨头更加用力的往后拖。
“个砍脑阔滴!”老板娘终于不耐烦的转头用脚去踹,却不料左边弯道一辆小货车刚好转弯飞速驶来——
小货车的速度很快,转角的视觉盲区导致司机没能及时看到马路中间的一人一狗,等看见时再想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空气中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但是高速行驶的惯性仍然让小货车往前冲刺了几米,连着老板娘还有满满的垃圾袋一起撞了出去。流浪狗叼着骨哀哀叫了一声,夹起尾巴飞快的跑了。
被撞出一米多远的老板娘吃痛的叫了一声,将身上的菜叶垃圾扒开坐起来,中气十足的指着货车司机开骂。吓傻了的货车司机这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开门下去将她扶起来。
想象中的惨烈车祸并没有发生,老板娘只是手肘擦破了一点皮,还在继续中气十足的嚷嚷,不过骂过骂,她倒是没有找货车司机要赔偿的意思,反而是司机吓得不轻,拉着她要去医院做检查。
老板娘拍拍身上的泥土,粗着嗓门儿道:“去什么医院,我好好的呢。”她说着在身上拍了拍,却忽然摸到了一处热热的地方,她一愣,接着似乎想起来什么,伸手去口袋里掏了掏,却没有摸到随手放进去的平安符,只有手指上一点带着余热的灰烬。
她盯着手指上的灰烬发了一会儿呆,直到闻讯赶来的老板过来叫她,才又惊又喜的将沾着灰烬的手给他看,“我这是碰上活神仙了!”
老板娘兴高采烈的将车站发生的事情讲给老板听,说到自己留了电话时忽然又一拍大.腿。悔恨道:“早知道我也要个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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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发生的事情张羡鱼并不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这次会出手化解,还是因为大婶心肠并不坏,又让他想起了张建国。
张建国虽然是个道士,但是并不信鬼神。他对张羡鱼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当道士没有前途,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才好说媳妇。可惜的是张羡鱼似乎在道法这方面天赋惊人,张建国没学会的东西,他靠着师爷留下来的书跟笔记,竟然都学会了。
本来张羡鱼还准备等张建国头七回魂的时候吓吓他,可惜张建国的魂魄一直到他离开团结村都没回来。
对着手机导航,张羡鱼坐公交到了江城大学附近,然后就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暂住。
时候已经不早,酒店大堂已经看不见其他住客。张羡鱼走进去,发现连前台也没有人。他疑惑的转了一圈,才在右侧的休息区找到人。
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女人围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在说什么,男人身形微胖,穿着考究的西装窝在沙发里,一双被肥肉挤成一道缝的眼睛,在几个工作人员身上上下打转。张羡鱼隐约听见围着的人叫他小李总。
应该是酒店的老板或者什么有钱人吧。张羡鱼的思绪只停留了一瞬就不再多关注,转到了今晚的住宿上去,十分煞风景的喊了一声,“你好,我要一间房。”
休息区的众人齐刷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张羡鱼泰然自若,目光淡淡的落在微胖男人身上。
“你等一下。”一个妆容精致,身形高挑的工作人员站出来,应该就是前台。她不太高兴的对张羡鱼说了一句,又转过身去对沙发上的男人笑容满面道:“小李总,我马上就回来。”
小李总摆摆手,继续色眯眯的盯着另外几个工作人员。
被打搅了好事,前台面对张羡鱼的时候态度就不太好,语气也冲的很,“身份证,要什么房?”
“一间大床房,住三晚是不是有优惠?”张羡鱼拿出身份证递给她。
“一共三百六。”前台登记完,将身份证还回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眼神落在他发白的T恤上时带着明显的嫌弃。
大床房标价是一百三一晚,张羡鱼算了算,优惠了三十块,这才慢吞吞将银行卡掏出来付款。开完房将房卡给他,前台又迫不及待往休息区走去。张羡鱼站在后面,看见坐在沙发上那个脸上长满了绒毛、细长尾巴还在身后摇晃的男人,好心提醒道:“他不是好人。”
前台转过身白了他一眼,又殷勤的围到了小李总身边。
张羡鱼摇摇头,拿着房卡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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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进了房间,张羡鱼先把藏在行李箱里层的现金拿出来清点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还有八千块。加上银行卡里的一万七,一共还有两万五千块钱。这就是这些年他跟张建国的全部家当了。
其实这些年在村里做法事,赚的钱也有一些,只是除了他们爷俩儿的开销之外,张建国每个月还要给资助的贫困学生打钱。这么一划拉下来,也就没剩下多少了。先前张建国倒是给他攒下了五万的学费。但是张建国查出肺癌之后,住院用药都要花钱,再加上葬礼的开销,最后还剩下一半。
张羡鱼盘腿坐在被子上,在心里算了算接下来的开支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两万五也够他交四年的学费跟住宿费了,但是大学期间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况且,他也不能只靠这么点钱坐吃山空。
他来的时候查了查江城的物价,光是酒店住宿一晚就得一百多,再加上吃饭和交通,这暑假一个月就得开支不少了。
“看来得尽快找个工作才行……”张羡鱼小心的将钱跟卡收好,简单洗了个澡就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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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张羡鱼就出门去找工作了。他打算先到江城大学周边去转一圈,如果能在江城大学周边找个工作最好不过,这样开学之后,他也能继续做兼职。
下楼的时候意外又碰见了昨晚的小李总,对方也从楼上下来,似乎昨晚过得相当不错,长满绒毛的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意,细长的尾巴在身后摇来晃去,好几次差点打到张羡鱼身上。
张羡鱼目不斜视,权当做没看见。电梯门开了之后就往外走去。
他按照导航,先在江城大学附近的店转了一圈,发现离学校比较近的几家店都已经招满人之后,只能无奈的扩大寻找范围。只是如今暑假已经过了一半,大部分招暑期工的店都已经满员了,还愿意招人的,却又不要暑期工。张羡鱼挨家问过去,一整天竟然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眼看着太阳已经下了山,他只能先回酒店,明天再继续找。
回去的时候,酒店大门意外的关上了,张羡鱼上手去推,一下没有推开,又加了一把力气才把紧闭的大门推开。只是这大堂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张羡鱼的闯入,似乎打破了某种对峙,被两个保镖护着的胖老头;穿黄色法衣的中年道士;还有双眼通红、身上长满细细绒毛的小李总,三方人马的视线都被忽然闯入的张羡鱼吸引了。
张羡鱼仿佛丝毫没有察觉现场的异常一样,轻飘飘暼了一眼,转过头镇定自若往电梯方向走。黄衣道士和小李总很快将视线从这个普通人身上收回,不善的看着对方。
“臭道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劝你少管闲事!”
小李总脊背微弓,双臂下垂,人类的五指已经变成了兽类的利爪。
“李家欠的债早两代就该还清了,你休要贪得无厌!”黄衣道士右手执桃木剑,左手掐诀,随时准备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