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少将弯了[星际] (上)(55)
几乎是在探入的同一时刻,那个柔软的东西毫不客气地缠绕上了他的舌尖。
——等有些懵的缪特反应出来那个探入他嘴中缠住他舌头的柔软物体是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一瞬间斯巴达了。
他发誓他人生的十六年以来或者现在该说数万年以来他从没想过他居然在和一个男人唇齿纠缠到如此深入的地步。
就算那个男人长得再帅再俊美也不行!
少年努力地想要缩回自己的舌尖,从对方的纠缠下逃走,可是他笨拙地逃避在对方看来却更像是一种挑逗。
如果说一开始少将的亲吻还带着一分迁就他的轻柔的话,那么下一秒,那吻就毫不客气地变得粗暴了起来。
像是因为极度的饥渴而想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下去那般的贪婪,缪特觉得嘴里的氧气都仿佛被对方的侵占夺走了。
少年的脸飞快地涨红了起来。
口腔里充满了淡淡的血气,而那唇因为被舔舐轻咬得太厉害已经有了轻微的刺痛感,只用鼻子呼吸已经完全不够,可是唇被死死地堵着吸不进一点氧气。
过度的缺氧已经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了起来,他模糊地看着自己紧紧攥在手中的营养液袋子,一怒之下,重重地咬了下去。
那在他嘴里肆虐了许久了的舌头在他这一咬之下吃痛,总算是缩回了它的主人那里。
黑发的少将看着他,唇轻轻地抿了一下,那唇上染着的都是鲜血。
墨蓝色的瞳孔注视着他,那眼神怎么看似乎都有点小委屈。
你委屈个毛啊!
被强吻的是老子啊!
并没有被少将大人这副模样骗到的缪特仍旧是怒视特洛尔,然后用力地把营养液啪的一声拍在那张俊美的脸上。
“喝下去!”
好心来救人却被人吃了豆腐占了便宜没了初吻的少年表示他现在何止是有小情绪根本是有大情绪了!
…………
………………
“那家伙到底是谁啊?你认识吗?”
“…………”
“那……那他到底什么时候和你交换的?”
“救生舱打开的时候。”
“不可能!舱门打开之后我就一直守着你——”
缪特话说到一半消了音,他突然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虽然的确是守在舱门那里,可是却在半途睡着了。
而等他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失忆的‘少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问。
“那个时候,你醒了吗?”
“…………”
这个问题,特洛尔少将仍旧没有回答。
他只是回过身来,向缪特伸出手。
缪特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的力道地支撑下从高处跳下来。
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下囚室,回到了废弃的研究所里,特洛尔少将并没有立刻离开,缪特坐在一旁,看着少将用极快的速度敲击着还能使用的虚拟键盘,然后,一块接一块的光幕飞快地出现在研究所大厅不同的地方,几乎将大厅整个空中都布满了。
让人看不懂的数据字符以让缪特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地刷屏,所有的光幕都没有图像,只有无数的字符,那闪动的速度根本让人看不清,所以缪特只是粗粗地扫了一眼,然后就不感兴趣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等着了。
特洛尔少将似乎想要从这些剩下的资料里查些什么,可是,直到那些光幕哧啦一声关闭再也没了动静为止,少将的眉头都紧锁着,看起来并没有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冷冷地环视着这座废弃的研究所,眼神中渗着一种令人从心底里胆寒的冷意。
阴影笼罩在他半边颊上,像是渗透到他的肌肤骨血之中,让他整个人都在此刻环绕上了一种说不出的阴郁而森冷的气息。他的眼缓缓地扫视着四周的一切,那目光像是能撕裂这个他曾经生活过了十几年的地方。
这种让人心惊的目光在扫到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他的缪特时,那眼底深处近乎实质性的阴冷戾气才微微消散了一些。
少年坐在高台上,穿着简单清爽的短袖便装,双手撑在身侧,因为裤子很短,两条修长的腿都暴露在空气中,年轻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线,那小腿悬空着,一下一下地晃动着,看起来等得有些无聊。在发觉到特洛尔的视线看过来时,少年仰起头看他,朝他投过来一个带着几分无辜的询问眼神。
特洛尔看着那孩子清亮的漆黑眸子,他的目光一点一点地缓和下来。
“走。”他说,“回去了。”
正等得有些无趣的缪特一听这话,赶紧从坐着的高台上跳下来。
他早就不想憋在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下研究所了,而且又担心放在地面上的小型飞船会不会被其他人发觉,所以特洛尔少将这么一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着废墟研究所的出口跑去。
刚跑到门口,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站在门口转身过来看着特洛尔,张口似乎想要说话。
可是,他才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只手突兀地从他身后敞开的废弃大门后的黑暗里伸出来——
才刚刚张了唇的少年的嘴被那只手一把捂住——
缪特整个人被那只手一下子拖进了废弃大门后的黑暗中——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缪特被人拖入黑暗,那明显是属于传输装置的轻微白光一闪,他和将他拖入黑暗中的人一起消失在黑暗里。
远在数十米之外的特洛尔少将已是救之不及。
在微弱的光线闪动的一瞬间,拖走缪特的那人那张黑暗中映着微光的脸朝特洛尔看来。
和特洛尔一模一样的脸,还有,消失前冷冷地看了特洛尔一眼的墨蓝色眼眸。
☆、第 67 章
眼睁睁地看着那孩子从自己眼前被带走, 消失在黑暗中,特洛尔少将的瞳孔用力地收缩了一下。
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冰冷了下来, 站在废弃研究所的门口,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人消失的地方, 一种说不出的可怕气息从他周身溢了出来。
他转身, 往回走了两步, 他伸出左手, 随手将一个金属片从一个仪器上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特洛尔少将抬起右手。
他的右手掌心中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不久前抓住利器割破掌心残留下来的痕迹,伤已经好了,只是痕迹还没来得及消去。
少将盯着那道痕迹, 左手一挥,刚刚被他硬扯下来的薄薄的金属片将才愈合不久的那道伤痕硬生生地割开——
割得很深, 几乎都能透过血肉看到那森森白骨。
特洛尔却没有停手, 薄金属片一个用力,一个细小的东西被它从手骨边挖了出来。
那个只有米粒大小的纳米金属粒落在特洛尔左手心上,血淋淋的,将他的掌心也染上了血色, 随后, 那颗骨白色的纳米金属粒飞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 发出微光。
“没拦住?”
少将盯着那颗悬浮在半空的金属粒,开口说话,语气冰冷。
“抱歉, 特洛尔。”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那个骨白色的金属粒里传出来。
“拦截失败。”
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少将眼底的冷意更甚。
“全员降落。”
他下达了命令。
“是。”
就在特洛尔少将下达命令之后的下一秒,那隐身在星球四周的数十架战斗舰立刻解除了隐形功能,结束了潜伏状态。
一架架战斗舰朝着这颗星球呼啸而来,接二连三地穿过大气层,朝着这个废墟所在的位置飞过来。
当少将回到地面的那座废墟城市时,第一艘战舰已轰然落地。
舱门打开,一个身穿漆黑战斗服的男子从里面跳了出来,这个男子的身高比特洛尔要稍矮一些,但是身材要强壮一些,一头棕发在脑后扎成一束。
看不到他的脸,因为大半都被一个银黑色的金属面具遮住,只能看见面具下的唇,棱角分明,脸部线条也颇为刚硬。
“抱歉,特洛尔,让那个家伙跑了。”
他走到特洛尔少将面前,开口说话,他的称呼中并没有使用尊称。
毕竟认识了几十年以来,这么喊人已经成了习惯,现在加上尊称反而别扭,而且特洛尔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
反正作为黑暗中的潜伏者,他寻常也不会在特洛尔少将以外的人面前现身,这么喊也不会被旁人听到。
“怎么回事?”
“那家伙驾驶战舰的本事太厉害,恐怕不比你差了,我们这边十几架战舰都拦不住他,还被击落了两架,最后让他突围进入了星球。”
戴着面具的棕发男子回答,“没得到你的命令,我这边也不好擅自追击进星球大气层。”
“……立刻搜寻废墟里所有的传送装置,分析传送位置所在点。”
“明白。”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舰已经从天而降,落在了废墟城市里。
一艘艘战舰的舱门打开,和棕发男子穿着一样的黑色战斗服的人纷纷从里面跳出来,在两人面前集合。
他们隶属于特洛尔少将的麾下,不过,他们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在帝国军队的智脑记录中都属于‘已阵亡’的名单内。
他们都曾经是帝国军人中的精英,只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去’,现在的他们只会服从一个人的命令。
当棕发男子传达了特洛尔少将的命令之后,那些人就飞快地行动了起来。
“特洛尔,你这次以身犯险做得过了。”棕发男子说,“我知道这是一个追寻真相的机会,但是你没必要这么拼。”
他这么说,看着身边的特洛尔仍旧是神色淡淡的,一言不发,只能暗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也变得寡言少语了起来,只是遇到特洛尔,他就忍不住又话多了起来。现在说这么多话来,也是为了劝说特洛尔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虽然他也知道,他的劝说基本上不会有作用。
特洛尔对于追寻过去的真相有多执着,认识了特洛尔几十年的他最清楚不过。
……
第一次见到特洛尔的时候,是刚参军没多久的他被派去协助处理飞船坠毁事件的时候。
坠毁在地上的飞船上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唯独一个年轻人是唯一的生存者,他被上司指派将这个年轻人送往医院。而那个年轻人身份不明,身上也没任何财物,他自然就掏空了自己的口袋把医疗费给垫上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吓了一大跳。
白天只顾着将那个满身尘土昏迷不醒的年轻人送到医院,都没注意这人长啥样,结果现在一看,把他惊得不轻。
这个年轻人长得也实在太好看了。
他看着那些围绕在病房四周找了各种借口怎么都不肯离去的年轻护士妹子们,忍不住感慨这个看脸的世界哟。
“我欠你一个人情。”
面容俊美神色冷清的年轻人坐在病床上,看着他说。
他当时哈的一下笑了出来。
“欠我一个人情?”他扫了一眼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偏瘦偏薄弱的身体,调侃道,“就你这样的?哪辈子能还我?”
他瞟了年轻人那张实在是好看得不得了的脸,没忍住嘴贱了一把。
“怎么?打算去找个贵妇人包养你了赚钱还我?”
……后来的人生里他深刻地认识到了做人就不该那么嘴贱。
这是他和那个年轻人第一次见面,算是不欢而散。
不久后那个年轻人就出院,消失在他眼前,他也没当回事,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很快就会忘了。
可是第二次见面很快就到了。
作为新兵表现优秀,他被派遣到星际战斗部队里,然后惊讶地发现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年轻人成了他的同僚,也是作为优秀的军人被派遣来的。
但是他们隶属于不同队伍,所以他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和那个年轻人对话。
那个年轻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像是根本不记得他了一样,还让他气了好几天。
再后来,他按耐不住,打听了一下那个人的去向,听说那个年轻人主动申请加入了先遣战斗部队,被派遣到了战斗前线。
他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虽然进入先遣队征战是最好积累战功获得军功的办法,但是很少有人愿意这么做。因为先遣部队是伤亡率最高的部队,几乎高达百分之七八十,进入这个部队的军人大多数非死即残,看那个年轻人不怎么健壮的身体,估计在先遣队里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战死。
急功近利啊,为了晋升不要命啊。
他在心底这么叹息着,将那个在他心中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年轻人抛到了脑后。
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他在战斗部队里以不快但是稳当的速度晋升,成为了一个低阶的军官。
他本来以为他的一辈子就会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可是,麻烦来了。
他在一次意外中发觉了他的上司暗中私通反叛星系的事情,而这次的泄密导致了他们这一方在战场大败,伤亡惨重,和他一起征战了数年的许多同僚都死在这次战斗中。
愤怒之极的他无视上司的威逼利诱,愤而将此事向检察司投诉。
他以为他能让导致这次大败让同伴死伤无数的上司受到军事法庭的裁决,可是,他等来的却是宪兵的抓捕——泄密的罪名被冠在他的身上,他被污蔑为潜入帝国军队里的奸细,遭受到无数人的唾弃和辱骂。
他身受奇冤,却身陷牢狱,求救无门。
紧接着,有一天,因为‘意外’爆炸事故,他所在的牢房被熊熊大火包围,监控智脑‘意外’失控,无法熄灭大火。
他被锁在牢房之中,站在熊熊大火之中,用疯狂而怨毒的目光看着站在大火之外的那些人。
他在绝望和不甘之中失去了意识。
……
他没想到他会再一次醒来,在雪白的病房之中,浑身的皮肤都在一阵阵地抽痛着。
他看到了那个站在他病床前的年轻人。
七八年过去了,年轻人仍旧是当初初见时那身姿挺拔容貌俊美模样,仍旧是那副冷清淡漠的神色,时间像是不曾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唯一的不同,是年轻人身上的帝国军装上,肩上佩戴了少校的徽章。
“我欠你一次,还你了。”
那个年轻人看着他说,然后转身离去。
他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那个人即将离去的背影,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醒悟到这个人给他带来了一个机会——唯一可以让他报仇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不顾遍及全身的烧伤带来的锥心的刺痛感,硬生生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到那个年轻人脚下。
“帮我复仇。”
那个时候,他跪在地上,双眼血红地看着那个人。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身为帝国军人的他从此‘死去’,成为了一个隐藏在黑暗中没有任何身份的影子。
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以很轻易地复原他被烧伤的皮肤,可是他唯独没有去治好脸上烧伤的痕迹,而只是用一块面具遮了起来,他要让脸上的烧伤留下来,牢牢记住他的仇恨。
他死心塌地地为这个人卖命,他坚信这个人是唯一可以帮助他复仇的人。
他没有信错人。
这个年轻人做到了当初答应他的事情,八年后,那个暗中私通反叛星系的上司被人查出了接受贿赂向反叛星系泄密的事情,随后逃离军队,投奔了反派星系。然后,已经晋升为大校的年轻人遵照帝国皇帝的命令前往那个星系平叛,他曾经的上司在战争中战败而亡,反叛星系投降。
因为这个军功,年轻人晋升准将。
就这样,他在这个人身边已经待了几十年的时光。
他从不曾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哪怕到死他也只能是一个隐身在黑暗中的影子。
在特洛尔身边待了几十年,虽然在他看来,特洛尔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身上有很多谜团,但是他多少也对特洛尔有了一些了解。
这个人看起来冷心冷情,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像是完全没有人类情绪一般的冰冷,可是这个人心底却有一个比什么都深沉的执念。
他不知道那个执念是什么,特洛尔从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包括他。
但是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也看得出来,特洛尔的这个执念很深,深到可怕的地步,这个人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豁出性命而得到的飞速晋升的军衔,迅速膨胀扩张的势力,全部都是为了追寻那个执念——寻找过去的真相,隐藏起来的黑手。
可是那个藏在幕后的黑手太大太深,它隐身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用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哪怕特洛尔已经成为一方霸主,身为最年轻的少将,坐拥一方星系,他依然只能查探了一点蛛丝马迹。
这也是特洛尔这次哪怕是明知可能有性命之忧也要以身犯险的缘故。
只要是与那个黑幕有一点关联,特洛尔就不管不顾地追寻下去,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其实他一直觉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特洛尔从不曾在意过自己的性命。
他并不希望特洛尔这样下去。
当初,特洛尔救了绝望中的他,现在,他一直想着,能不能有谁,能把特洛尔从那样的黑暗和执念中拉出来。
至少,能让特洛尔在乎一下自己的性命。
棕发男子沉默了一下,突然问。
“……那孩子被抓走了?”
“…………”
缪特跟来是一个意外,特洛尔自己以身犯险,却没打算让缪特跟着身处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