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弟子C(91)
“那尊主要怎么处置我...”蟹十八都快抖成筛糠了。
蟹老板没有明说,但那副沉重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蟹十八的八只鳌足一下失去了力气,趴在了地上,闭起眼睛眼看着要吓的昏死了。
“先别昏!”蟹老板连忙叫停道,他用钳子将蟹十八重新从地上扒拉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十八啊,年轻人总会犯点小错误,你要引以为戒。”
“我倒是想引以为戒啊,可我没机会了啊堂哥...”被强迫着提起来的蟹十八哭丧着脸。
“也不是没有机会。”蟹老板说话的同时瞧了瞧四周,确定螃蟹们都走了后,突然悄声对着蟹十八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咱们螃蟹一族的三件宝贝。”
蟹十八吐了吐泡泡,作为历史悠久的种族之一,螃蟹一族里流传着三件保护族群安全的宝贝,身为螃蟹家族的一员,他当然听说过。
“三件宝贝里面有一件是可以隔绝任何探查法术以及追踪的隐息螺。”蟹老板紧接着道。
蟹十八则莫名其妙:“堂哥,你说这个干什么,三件宝贝都在蟹统领那里放着,关我们什么事?”
“听我说完!”蟹老板不耐烦的用钳子敲了一下蟹十八的壳,把蟹十八敲的闭上了嘴才继续道:“三百年前,龟丞相将我派往下界的时候,蟹统领担心我实力不济,遇到什么危险,便将这隐息螺交给了我,现在...”
蟹老板突然走向偏殿角落的柜子,然后打开柜子上的锁,拿出了那通体白色,还没有他钳子大的海螺。
他将海螺递给了蟹十八:“你变小一点,然后钻进海螺里,装成一只寄居蟹,这样即便是尊主,也找不到你了。”
“堂哥...”蟹十八捧着海螺眼泪汪汪。
感动完了,他又坚定的拒绝了:“不行,我走了,堂哥你怎么对尊主交代?”
蟹老板十分随意的摆了摆钳子:“尊主什么记性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他也就是一时被你拂了面子,所以有些生气,等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蟹十八:“......”不得不承认,尊主真的是这样的鱼。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即便尊主还记得这种小事,我到时候就跟他说你已经被就地正法了,尸体喂鱼了。”蟹老板拍了拍小堂弟的壳子,示意蟹十八不用为自己担心。
既然如此,蟹十八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宜早不宜迟,他拿着海螺就冲蟹老板辞行道:“那堂哥,我先走了,我去外边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尊主走了我再回来。”
“嗯,赶快走吧。”蟹老板边说边行动,一路将蟹十八护送到了殿外。
“小心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在蟹老板的叮嘱声中,蟹十八隐入夜色,向着远离市集的方向走去。
北海市的夜市虽然不比白天热闹,但街上行走的行人也不算少。
蟹十八谨记堂哥叮嘱,小心的躲避着行人,哪里人少他往哪里走,一直走到了海滩边,海滩边只有起伏的潮汐和奇形怪状的礁石。
白天来还好,但对于人类而言,视线不佳的夜晚来到这里,有些危险,保不准就被什么礁石磕碰着了,所以眼下这里并没有人。
蟹十八准备从这里下海,潜到深海后,将自己藏在螺壳里,避过这几天。
然而没等他真正下海,还在礁石上行走的时候,这本该无人的海滩竟然好巧不巧的有人走了过来。
太过突然,蟹十八来不及找地方躲避,连忙掏出了堂哥给的隐息螺,往地上一放,然后自己身形变小钻了进去。
与蟹十八有关的一切痕迹,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地只有不息的浪涛声作响。
“咕咚”一声,薛仁将脚边的白色海螺踢进了海水里。
海螺溅起了短暂的浪花,随即被海浪吞没,不复影踪。
但涨潮的海水慢慢褪去后,那海螺再次露了出来,完好无损的呆在沙滩上。
薛仁见着这一幕,瞬间被勾起了内心不好的回忆。
曹子睿就像这颗被他踢进海里的海螺,本来已经注定尸沉大海了,哪料到,海水一退,他又冒出来了!
薛仁想起这件事就不爽,虽然他及时将此事嫁祸到了魔修头上,但失败的郁气,以及自己损失了一件天阶法器的心痛,时常在他心口徘徊。
他这一天都心情不佳,集市也没好好逛,大半夜的来到海滩边散心。
越散越不开心。
都说喜欢一个人,看什么都能想到他,原来讨厌一个人,看什么也能想到他。
薛仁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一点。
他恨不得将曹子睿千刀万剐,凭什么,什么都是他这小师弟的?师父的宠爱,百年难遇的天赋,凌霄剑法,等等等等,全都给了曹子睿!
更甚至,他师父竟然还有把掌门之位也传给曹子睿的意思!
这是薛仁绝对不能忍受的事,他拜入师门二十余年,自他筑基开始,就总有人说他年少有为,是注定的下一任掌门接班人。
薛仁表面谦虚的推拒说自己还差的很远,但实际上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合该是下一任掌门。
即便师父从没有过承诺过什么,但薛仁自己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他是师父唯一的弟子,掌门不传给他传给谁?
他十五岁入门,三十五修成金丹,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当之无愧的天才。
本该风风光光的,继续维持着他的天才之名,等着真正踏入元婴之境后,就开始接手掌门事务。
他这样羡煞旁人的人生,一切的一切,都被曹子睿打乱了。
不过一年的时间,属于他的一切,被曹子睿夺了个干干净净。
凭什么?
曹子睿是多长了只眼还是多生了条胳膊!
凭什么就这样轻易的抢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薛仁越想越怒,抬起一脚就踹上了身旁的礁石。
他这一脚用了很大的力,坚硬的礁石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薛仁站在原地,胸膛上下起伏,他的情绪仍然没有平静下来,他一想到曹子睿那副明明抢走了他的一切,却还清白无辜的样子就恨的牙痒痒。
然而他这一回下了那么大血本的杀招都能失败,虽然师父看起来没有怀疑,但他短期内也不宜再次动手。
他除了在这无人的海滩边发泄发泄,却也做不了什么。
薛仁慢慢平复了呼吸,他准备回去了,散心也散的不顺心,不如回去。
然而,他刚刚走了一步,脚步就脩的顿住了。
海浪卷起,冲刷着岸边的礁石。
本该空荡荡的礁石上,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形。
看不清面目,因为对方全身都罩在黑色长袍下,薛仁只能借着月色,看清男人露出长袍的,那反射着金属冷光的铁制面具。
薛仁心下有些骇然,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男人。
看起来不过筑基修为,金丹期的薛仁本不该生出任何畏惧的情绪。但薛仁还是惊骇非常,因为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男人是什么时候接近的自己。
他即便生气,但却也不会忽视身边的动静,他很清楚自己分明没有听到到任何一点哪怕细微的响动。
包括活人的呼吸声。
男人仿佛突然出现的幽灵,黑色长袍随着海风飘荡,铁面下露出的漆黑瞳孔,不知道盯着薛仁看了多久。
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薛仁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是人是鬼。
见对方没有先开口的意思,薛仁便试着询问了一句:“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藏进了宽大的衣袖里,手心里攥着掐好的法诀,随时准备动手。
男人盯着薛仁,静默不语。
“哗啦。”又是一阵海浪声拍打而过。
就在薛仁以为对方不会搭理自己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了,是嘶哑的仿佛被烟火熏过一样的难听嗓音:“我来帮你。”
“帮我?”薛仁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随即,他的表情就变成嘲笑,他指了指自己:“知道我是谁吗?凌霄剑宗的掌门亲传大弟子,要什么有什么,你算什么东西,就说要帮我?”
“呵呵。”男人所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低笑声,不同于先前那道嘶哑声音,这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薛仁皱了皱眉头,此地只有他和那个男人,那么发出笑声的也只能是对方。但这前后两道声音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不过他也听说过,世上有些人善于口技,什么沧桑老者,稚嫩孩童,亦或是婉转的妙龄少女,都可以模仿的惟妙惟肖。
也许对方就是个喜欢变声的神经病。薛仁心想。
“掌门之位,你也有吗?”那低沉的男声带着笑意问道。
薛仁的神色一怔,随即猛地阴沉了下来,这人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也说明了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自己,甚至将他们门派的内部情况打探的那么清楚,一语就说中了他的心病。
“你还知道什么?”薛仁语气不善的反问道。
他在人前表现的模样一贯是谦卑和善的大师兄,从没有人知道他那么在意掌门之位,但是面前这个人知道。
薛仁难免不怀疑对方知道更多的秘密。
“也没什么。”依然是那低沉的男声,他的语气很随意:“也就是你派人在浮岛秘境里设局迫害你师弟,结果迫害不成,血本无归的这件事。”
薛仁的脸整个都扭曲起来了,他本以为已经遮盖过去的事竟然就这么被说了出来。
无论对方是人是鬼,他今晚势必都不能放对方离开了。
只是在他真正动手前,他想要问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你在说什么荒唐话,我听都没听过。”薛仁冷冷的驳斥道,他高明的没有直接承认,反而设了个套,引着对方主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