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A相逢必有一O(122)
偏过头,看向面颊微微被熏红的柏淮,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柏淮,你看,我还是比你厉害,因为我把你拉入凡尘来陪我了。”
他的眼神很明亮,带着孩童般的沾沾自喜。
柏淮知道,两家人一起过年,是简松意提出来的,柏寒和柏韵也是简松意劝回来的,那个带着好运气的饺子,也是简松意作弊做出来的。
都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用处,就像小时候简松意非要和自己一起睡觉,非要让他的爸妈一起帮自己开家长会,非要告诉所有人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样,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心生欢喜,让自己明白,这世上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他怕自己冷清。
简松意从六岁开始,就怕自己冷清,所以在这十二年,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陪伴自己,把他所拥有的一切温暖和热闹,一股脑的塞给自己。
朋友,家人,荣誉,运气,还有他自己。
这样纯粹的温暖,毫无保留,是只有简松意这样从小在乌托邦里长大什么都不曾缺失的小孩儿,才能给出来的。
带着他的那份得意,天真又骄纵。
而柏淮爱他这份天真,也爱他这份骄纵,如同爱他明媚不知世事的那份纯粹温暖。
他的眼神过于明亮,衬得他身后的星河和烟火也黯然失色。
柏淮低头,吻上他的眼角。
他说:“简松意,你就是我的凡尘。”
因为有你,所以我未曾真正的孤身一人。
第84章 Chapter 84
大年初一的早上, 简松意是被柏淮亲醒的。
简松意觉得这是一个好兆头。
于是勾着柏淮的脖子,回亲了他一口。
“男朋友,新年快乐。”
柏淮低头看着他, 拿出一个红包, 眼角带笑:“男朋友给你的压岁钱。”
红包看着还挺厚。
简松意满意地接了过来,捏了捏,发现手感不对。警惕地挑眉:“柏淮,大过年的, 你别搞事。”
柏淮觉得自己在简松意心里的形象好像出了点问题,无奈地笑道:“我有那么坏?你打开看看,是好东西。”
简松意将信将疑, 打开一抖, 一方折得整整齐齐的红布掉了出来。
简松意觉得这方红布有些眼熟,展开一看, 红布上写了一行字。
——愿和你年年岁岁
字迹是他熟悉的字迹,红布也是他熟悉的红布。
温之眠叔叔忌日那天,他们两个逃课去灵安山的时候, 路上自己经不住小孩儿缠, 花五十块钱,买了两根许愿布。
那天自己的精力全放在那个葡萄石上了,也没在意, 柏淮说红布扔了, 他也就信了。
却原来又是骗自己的。
简松意凶巴巴:“柏淮,你看看,你又骗我!”
凶得毫不走心,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柏淮都不想理他,掀开被子, 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陈年旧事,不算数。你快起床,我们去灵安山。”
简松意这段时间赖床赖习惯了,有点不想起,挣扎着缩回被窝:“才六点多,去灵安山干嘛。”
柏淮耐心哄道:“把这根红布系在许愿树上,还个愿,再顺便去看看我爸。”
简松意乖乖起来了。
也对,自己把柏淮拐走了,总得给之眠叔叔报备一下才行。
两个人轮番给长辈拜完年,除了柏寒一大早就不在了,其他长辈都每人发了一个五位数的红包,最后全部放进简松意的小收藏室。
挣得盆满钵满后,两人出发去了灵安山。
从秋天,到冬天,又到了春天。
灵安山上大觉寺那棵生长了许多年的老树,落了叶,光了枝,又再发了芽,连带着那一树密密麻麻的红布都充满了希望。
看上去,似乎佛祖也是垂怜人世的。
两人合力踩着山崖的高石,在树的最顶端。系上了那根红布。
早春微寒的风吹过,在空中起舞,招摇无比。
简松意抬着头,呵了一口气,看着空气中白雾蒸腾,笑了笑:“柏淮,你说我们俩怎么这么迷信呢?”
柏淮牵过他的手,慢腾腾往山下走去:“这不叫迷信,这叫有盼头,人只要有盼头,就能活得好些。”
无论什么话,好像只要被柏淮这么慢条斯理地一说,简松意就觉得很有道理。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的盼头是什么。”
“你。”
“就这么简单?”
“嗯。”
简松意笑了:“那我贪心一些,我的盼头是我俩能一辈子好好在一起,而且健康,富有,还要帅气。”
“是有些贪心,不过我爸应该会保佑我们的,上次我让他保佑我追到你,他就答应了,待会儿你说点好听的,哄哄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成全你的贪心。”
“放心,我从小就比你嘴甜。”
简松意说的也是实话,他小时候还没有校霸的气质,很奶甜奶甜,最会撒娇,所以从小所有人就惯着他,温之眠也一直教柏淮要照顾他。
这么想来,他们俩在一起了,温之眠应该是开心的。
或许是因为有了盼头,两人再次同时走进清晨的墓园时,少了许多上次来时的感伤。
然而简松意准备好了一大堆让温之眠放心的说辞,却在看到墓前那个身影的时候,烟消云散。
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开得正好的白色洋桔梗,沾满了清晨的露珠。
而墓前站着的那个男人,发梢肩头也已经凝起了一层浅霜。
这是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明明高大的背影,看上去却有些萧瑟。
两人同时驻足。
短暂的沉默。
简松意温声开口:“你过去吧,和他聊一聊,我在这儿等你。毕竟是之眠叔叔跟前,你不要跟他吵架。”
最爱吵架的人,也会劝别人不要吵架了。
柏淮帮简松意把围巾围好,浅浅笑了一下:“好,听我男朋友的。”
清晨的墓园,太过安静,冬暮春初,连虫鸣鸟啼也未曾有。
柏家父子俩的交谈,就这么不经意地就落入了简松意的耳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今天柏寒的声音,其实也很温柔。
“你带小意来见你爸?”
“嗯。”
“告诉他你过完年就要走了吗?”
“告诉了。”
“确定学医了?”
“嗯。”
柏寒没再说话。
墓园里陷入了寂静。
过了很久,柏淮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我学医?”
柏寒没有回答。
“你就那么怕想起我爸吗?怕到你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多关心我一点,怕到连我学医你都觉得排斥?”
柏寒依然没有回答。
“你这样有意思吗?你觉得你这样我爸能开心吗?”
“他走了。”柏寒的声音理智冷静到可怕,“他走了,所以他不会有任何开心与不开心,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那一刻,简松意突然明白了柏淮说的“人要有盼头才会活得好一些”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了盼头,大抵就会像柏寒这样吧。
想爱,却无处去爱。
又是良久的沉默。
像是在无声的悲伤中达成了和解。
柏寒淡淡开口:“你比我幸运,你会过得比我好。”
而这一次,柏淮没有和他父亲争执,只是带着一种人成年人的笃定和温和:“我知道。”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学医,很难维持他现在富足的生活。”柏寒的声音也温柔和下来,像最普通的父亲和自己的儿子闲话家常。
简松意听着,恨不得马上赶过去反驳,他才不需要柏淮挣钱养家。
然而不等他赶过去,柏淮就已经淡淡开口:“我打算学Omega医学药物研究方向,不学临床。”
“嗯。”柏淮点了点头,“这算是最近几年最有前景的行业了,国家政策也支持,如果毕业了自己开制药科研公司,也确实还不错。”
“嗯。”
“但应该不是因为这个。”
“嗯,他性子傲,粗心,还懒,所以我得想想办法。”
“看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教给你的话。”
“嗯。”
“我没做到,希望你可以做到。”
“我会的。”
“你带他回家吧,我想再陪陪你爸。”
柏淮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好。”
回家的路上,简松意问柏淮:“我以为你得赶他走,结果你自己走了。”
柏淮牵住他的手,目光看向远方,语气淡淡:“他已经有白头发了。他才四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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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柏淮走的那天,南城下了最后一场春雪。
向来最讨厌冬天的简松意,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迷恋上了雪的味道。
他不想让柏淮看出来他的舍不得,于是用围巾挡住自己小半张脸,站在登机口前,强装镇定,淡淡道:“你走了就放心走,在北城安心学习,不要担心我。我不会那么冲动了,也会细心,也尽量不偷懒,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所以你也要。”
柏淮垂眸,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小朋友,笑了笑:“你这么厉害的Omega,连我这种Alpha都随便揍着玩,我也不怕你被欺负。”
“我怀疑你在变相指控我使用家庭暴力。”
“没有,我特别享受,我甚至觉得有的时候你还可以再暴力点。”
“这时候你还开黄腔!”虽然简松意已经习惯柏淮说话不做人了,但是还是脸皮薄,容易脸红,踹了他一脚,才瓮声瓮气道,“我有正经事要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