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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三体》by刘慈欣


第21章 不死者十八
　　这回算是将肖陌都连累了！
　　林芳一步步靠近，她的手中拿着一罐药剂，显而易见，这一针下去，肯定一命呜呼。
　　米可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躲在尤雾身后哭得花枝乱颤。“小尤，怎么办？”
　　“你先去通知所有病人，让他们小心林芳。”尤雾从容不迫地说着，眼角的余光瞄到了他们身旁的落地窗。
　　“我们怎么出去啊。”米可儿呜咽着说。
　　姑奶奶，求你别哭了行不行！尤雾真的要被这哭声折磨疯了。“你只管去说。”突然间，他把床上的棉被裹在米可儿身上，然后将人横抱而起，直接扔出了窗外。
　　随着玻璃破碎的声响，米可儿裹着棉被在地上滚了一滚，等她掀开被子一看，那个身躯肥胖的林芳已经朝着尤雾扑了过去。
　　“有个病人跑了，赶紧追。手牌号是C183。”院长立刻通过语音联系他的队友。
　　米可儿一把揉掉眼泪，往人最多的活动广场跑，紧急关头只能听从尤雾的话，通知所有病人。“院长会杀人，大家要小心！医院里有水怪，那些水怪会吃人！”
　　广场中的玩家还是一脸疑惑的状态。
　　“病人和医生是敌对阵营的，除了肖陌之外的话，谁都不要听！要小心林芳，她会杀人！”米可儿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在活动广场大喊。
　　被吸引的病患越来越多。
　　而米可儿的病房内，尤雾越来越对自己的状态产生怀疑。院长虽然长得肥壮，但是终归是个女人，他的力气怎么连个女人都比不过。
　　林芳持着手中的针剂，用力往尤雾的颈动脉压去，而尤雾被压在身下，只能抓着院长的手，阻止针剂落下。
　　两人相持之间，尤雾忽然注意到了不对之处。不是他的状态不行，而是林芳的状态加强了。她的脖子上有梅花状的六个针孔，应该是为自己打了强化剂，才有的这份蛮力。
　　这院长就是传说中的付费玩家吧？不仅是最早登场的玩家，通过猎杀敌对阵营玩家，积分拿到手软，还可以操纵水怪的颅后芯片，让水怪对她惟命是从，而且，到了boss战居然还打强化针剂。尤雾一个手无寸铁的玩家，要怎么打这个大boss？用头铁吗？
　　“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事！”林芳咬着牙，面目狰狞地说。
　　针剂一点点地靠近脖颈，眼看着就要贴近自己的皮肤。在这一刻，尤雾唯一担心的人就是肖陌。这个时候，恐怕肖陌已经被其他医生玩家给杀了吧。
　　“尤雾。”耳机中，清磁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犹如希望之音，在耳机中响起。
　　听到声音的这一刻，尤雾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肖陌没死，肖陌还活着。
　　“尤雾，你听着，再坚持一会儿，林芳的药剂时限快到了。”肖陌在另一头不慌不乱地说着，同时按下实验室的按钮，将所有医生关在了实验室内。
　　“正在坚持！”尤雾自语一句。
　　但是这句话却让杀戾满面的林芳感到诧异。“你在和谁说话？肖陌没死？！”
　　尤雾居然还有心情笑，嘲笑林芳此时意想不到的表情是如此的滑稽，“他如果没点手段，估计也骗不了你们那么久。对，他还活着！”肖陌的话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加之林芳的强化时限将至，尤雾孤注一掷，使劲将药剂推到了脖子旁边，而后再把院长壮硕的身子推开。
　　尤雾的猜想没错，得知肖陌没死，林芳方寸大乱。
　　她在地上狼狈一滚，手上的针剂不慎掉落。尤雾乘胜追击，捡起掉落的针剂，两人势头当即对换，针剂对准了林芳的脖颈。治病救人都讲求祛腐愈伤，痛而后快，林芳不除，这个副本内的病患玩家都得死。
　　能够造成威胁的东西转而变为对手的利刃，林芳纵使有蛮力更加张皇失措，而短时增加力量的药剂即将失效，林芳迅速转为下风，眼看着针剂即将触碰到皮肤。
　　“玩家尤雾，为确保所有玩家副本进度，请即刻停止当前行为，否则将受到系统严惩。”系统一本正经地给予了提示。
　　尤雾听到这句话，登时被系统气个半死。这什么反人类进度？系统还要阻止玩家击杀副本boss？林芳这金手指未免开得太大了点！
　　他心中虽然窝火，却只能将针剂扔了粉碎，而后把失去药效，且留有后遗症的林芳用床单捆绑起来。
　　“尤雾。”肖陌处理完了所有水怪，喊了一句确认他是否安全。
　　尤雾用床单绑住了林芳，又忙着用胶布缠绕，一时间没注意。
　　“尤雾！？”
　　“我在！”确保林芳动弹不得之后，他才回答，“我没事。”
　　耳机里传来了轻微的呵气声。
　　“我处理好了林芳。”尤雾眸光冰冷地看了林芳一眼，开始推米可儿的床。
　　“你在老地方等我，我马上过来。”肖陌加速处理眼下的事情，而他身后的那群医生，眼神中满是惊恐，就怕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积分足够了，要是在这个情况下被肖陌全歼，玩了几个月的游戏成果就毁于一旦。
　　“嗯，等着。”尤雾用软拔罐打开了地下通道的盖子，对着林芳说，“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亲自体验体验。”说着，他就拖着林芳的身体到了口子边缘。
　　林芳突然笑了。“都是游戏玩家，都有自己的任务，只因为立场不同，你就把自己当成正义的一方？”
　　“说出牺牲对联盟建设无用之人，造就有用实验体的人是你。你不就是想让我放了你？”尤雾无意和林芳废话，只想将人推到通道里面。
　　林芳冷笑两声，坚持说：“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与我相似的立场，你会怎么样？你的任务就是通过击杀其他玩家而达到目的，你选择让他们活，还是让你自己？”
　　尤雾愣了一下，动作也停止了。
　　“对吧，这个表情就对了。”林芳肥肉横生的脸在看到尤雾陷入自我矛盾之后，笑得更加愉悦，“你又不是救世主，你凭什么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
　　尤雾攥紧拳头，坚持自己的心意不动摇。但是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副本，会以何种立场，何种身份出现在副本中，本就是个未知数。
　　“一看你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没有感受过联盟底层公民的水深火热。今天我就教你一课，为了身外之物，朋友之间都不息背后捅刀子，如果为了生存呢？这个游戏其实就是联盟的缩影。”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让这个副本里的玩家平安地离开。”尤雾说完最后一句话，将林芳推进通道中。
　　当前只能用这个方法处理林芳了。尤雾心中有不安的感觉，这是系统给予的，所谓的其他玩家的游戏进度，究竟是什么？
　　“尤雾。”肖陌处理完了他那边的事情，终于到了米可儿的房间，而后将尤雾拉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受伤吧？”
　　尤雾摇了摇头。
　　肖陌将通道口合上，并将沉重的病床推回原位。“去广场，等待副本结束。”
　　两人一起到达活动广场的时候，所有病人已经聚集在那儿。通过交换信息，米可儿得知他们的任务都是存活到今天，虽然天数不同。这表明，今天就是这个副本结束的日子。
　　而现在已经是傍晚，西边的天边已经晕开一层火烧似的云霞。
　　“小尤！”米可儿看到尤雾平安无事之后，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尤雾愣了一会儿，挣脱开来，问其他人：“林芳已经被制服了，大家都没事吧？”
　　吴相赫摇了摇头，“都没事，只要过了今天，大家都可以出去了。你看，医院的大门出现了，估计时间一到，门就会开了。”
　　但是，宁静美好的时光才逗留片刻，广场的另一头就传来了其他玩家惊恐的叫声。尤雾往另一边一看，只见一批环卫工人模样的人，戴着白色的笑脸陶瓷面具，持着斧头浩浩荡荡地向医院的大门口进发，而后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门前，挡住了玩家离开副本的出口。
　　“执行者？”尤雾觉得不可思议。“副本里怎么会有执行者？”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再过几小时就能离开，但是眼下，这批执行者持着斧头站立在那儿，摆明了不想让玩家离开。
　　有了希望却破灭的感觉，瞬间激起了一众玩家的杀意。“副本boss已经被制服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放我们出去！”
　　“我们赢了为什么还要挡着出口？快点把路让开！”
　　有了带头抗议的人之后，病人玩家里的一大部分人纷纷附和，有些身量魁梧的病患甚至英勇地冲上前，一把抢过执行者手中的斧头，开始毫无顾虑的杀戮。
　　执行者是机器人，杀了又怎么样。
　　然而一斧头下去，鲜红的血液当即喷涌不止。
　　冲突一旦开始，原本只是挡在门口的“执行者”纷纷抬起斧头，向最先下手的病患抡去。而后，两拨人迅速打在一起，挣脱道德的束缚，谁抢到了斧头，谁就是存活下来的那个人。“执行者”脸上戴着的陶瓷面具，在血液浸染之下笑得愈发狰狞，仿佛是在嘲讽。
　　肖陌看着厮杀的场面愈发扩散，立马拉着身边的人往后退。
　　“怎么回事？执行者不是机器人吗？”尤雾再次陷入迷惘之中。
　　米可儿说：“不是说执行者只出现在屠戮环节吗？为什么现在就出场了？是不是游戏出了bug？”
　　杀心极强的玩家，在杀死这批“执行者”后获得了积分。不断上涨的积分就如同一针亢奋剂，致使玩家越战越勇。但是也有一些天生胆小、心善的玩家跟着尤雾退到了广场的边缘，缩在一起，小声地哭泣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面临这样可怕的事情。
　　吴相赫的面色并不好，一双犹如猫眼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两批缠斗着的人。“他们不是执行者。他们的脸上戴着面具。”
　　尤雾点点头，“他们确实戴着面具，他们在笑。”
　　吴相赫说：“不，他们在哭，我看到他们在哭。”
　　尤雾和米可儿登时被吴相赫吸引过去。“面具上的表情就是笑啊。”尤雾说。
　　“你还不信我吗？小尤，他们在哭，他们脸上的面具有着不情愿与不忍，他们不是自愿持着斧头站在医院门口的。”吴相赫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病人玩家迅速占据上风，击杀大批“执行者”后高呼以表达胜利的喜悦。因为怕这样的情况再次到来，他们直接拿着斧头上前，开始破坏医院的大门。在一下下的斧凿中，医院的铁门终于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