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的任务(113)

　　也许那个奎因人还有一个好口才，能讲出很多故事。
　　他知道很多这样的人，甚至他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养着不少这样的会讲故事的，现在也有不少贵族家庭有这样人存在。他们不是超凡者，也没有什么特殊技能，可就是有一副好口才，能讲出离奇的可引人入胜的故事，所以地位虽然不高，却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詹森是对奎因有好感的，茱莉娅，好像在这方面也比较在意。因此那个奎因人就用一些奎因故事来吸引人了？他甚至想如果查曼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去听听，至于他自己……不，他不会听，他已经知道太多关于奎因的事了，不想再听那些离奇荒诞的故事。
　　可现在詹森的表现算什么？
　　这里面，有同他想象不一样的地方？
　　他眯起了眼，审视的看着詹森，后者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地：“陛、陛下，我、我不是想要对不起先生的……我只是、只是太想念他了！”
　　“……你说什么？”
　　詹森嚎啕大哭，扎特的脸冷了下来，停了片刻才道：“说清楚。”
　　詹森非常后悔，他后悔自己刚才的话，甚至有些后悔早先同王嘉的接触，他觉得自己可能为那个奎因人惹来麻烦了。虽然他早先一直不是太在乎王嘉，可意识到这一点，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我比先生，真是错的太多了！
　　他这么想着，陷入深深的自责。
　　扎特却不管他那么多，只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也就是詹森了，换成别人他早是不同的对待了。詹森哭了片刻，擦干眼泪：“和周没有关系，陛下，他真是一个好人，一个很不错的人，虽然……他有些特别，但他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他的腿还不行了，这真让人难过，我曾提议给他找一个神魔之子，但他拒绝了我，唉，他真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虽然比先生是比不上，可是、可是，我总是忍不住的想把他当成先生。就是这样陛下，真的，我发誓，我们没有别的，茱莉娅小姐同他也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茱莉娅小姐这次出关后，我们三个是经常在一起的，这一点我敢发誓！”
　　“你说，你把这个奎因人当做老师了？”
　　“只是、只是……”
　　“是不是？”
　　“是、是的……”
　　“那茱莉娅也是这样吗？”
　　詹森怔住了，他想说茱莉娅应该不是的，可这话真说不出来，虽然……的确应该不是。因为真的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茱莉娅是真的认识王嘉了啊！
　　一方面是海量的证据，一方面只是王嘉个人说出过的话。哪怕放在法庭上，也知道哪个更有说服力，可在这里，完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他吞了口口水，有些磕巴的道：“但他们真没有什么，真没有……”
　　扎特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让詹森离开了。
　　詹森提心吊胆的走了出来，有心想去给王嘉或者茱莉娅提个醒，再一想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所以最后他只有摇摇头，想着扎特刚才的脸色到底不是太难看，所以，事情也许不是太糟糕。
　　“陛下这些年做事虽然有些极端，但……总是有原因的。周什么都没有做，陛下，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他这么想着，可惜他没有看到他离开后扎特的脸色，否则一定不会这么想，如果说扎特平时只是冷若冰霜的话，现在……那简直就是冰封千里了。
　　“这些人，已经开始寻找替身了吗？”
　　“这些人，已经要把别人当做老师了吗？”
　　“这些人……”
　　愤怒，不可抑制的愤怒，但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摔桌子摔茶杯，也没有让人去把王嘉拉过来收拾一通，他只是站起来，在所有人的胆战心惊中，来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把自己关在了里面。这一天，他谁也没见，什么公务都没有处理，不过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就平静的走了出来，然后在老地方遇到了阿白。
　　此时的阿白比早先长大了一些，如果说早先他只是一只小狗的话，现在已经算是一个中狗了，过去它大概只有一尺左右，现在却是差不多有两尺了。不过这一点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大家只以为它是正常生长，就连扎特都是这么想的。王嘉有些疑惑，因为他非常清楚阿白不是狗，按照他所知道的情况是，它不会轻易的长大，每一份成长对他来说都是比较艰难的，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因为最近阿白经常出去，也许找到了什么适合自己生长的东西，而且，这种物种总不能当做一般的动物来看。当然在一开始他也害怕阿白偷吃了别人的东西而惹来什么麻烦，不过他每次问，阿白都肯定的告诉他不是偷吃，再加上一直也没人找来，他也就不当回事了。
　　而此时，扎特正在拿肉干喂阿白——疾风兔的兔肉做的肉干，经过了魔法处理，不会对人体有丝毫损耗，反而能对各方面有所进补，放在扎西也是稀罕昂贵的东西，一般的贵族都不可能随意吃，而就这么被他喂到了阿白嘴里！这种事情若让别人知道了一定要倒吸无数次冷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谁敢对着当今叽歪？
　　不过现在这一人一……嗯，物种，一个喂的自然，一个也吃的自然。对于扎特来说，自己高兴，那就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这疾风兔，在别人那里是昂贵的，对他，还真不算什么，不说他现在掌握的资源，就算是他自己的能力，也足够去猎杀了。
　　至于阿白……那就是，啊老家的东西真令人怀念啊，虽然这里面蕴含的能量少了些，可也不用去压制那些令人讨厌的东西了！
　　“还是扎特好，呜呜，还是扎特好！”它心满意足的吃着，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我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呢？呜呜，要不要呢？”
　　它很是纠结，如果让它选择的话，那真是，一百个一万个想同扎特在一起，虽然现在那个人好像不是那么可怕了……但还是，很可怕啊！
　　想到王嘉，他本来的欢快就有暂时的停顿，扎特很敏锐的发现了：“怎么了，不想吃这种肉干了吗？”
　　阿白很纠结……倒是想吃的，可，是不是还有别的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
　　“呜呜……”
　　“你这叫声啊……为什么这么像阿白呢？”
　　“呜呜……”我就是啊，什么像啊，难道你认不出我了吗？
　　“一只狗叫成你这样，也真是可以了。”
　　阿白一顿，很受打击！
　　狗！
　　是的，出来后很多人都把它当成了狗，可那种低端的动物怎么能是它这种伟大的存在？要不是它现在还没长大，分分钟告诉他们什么叫物种！不过，扎特……呜呜，扎特怎么也能把他当狗呢？他抚摸它，喂它东西，难道就是把它当狗了吗？
　　过去扎特一直称呼它为小东西，对这个称呼阿白虽然不是太满意不过也接受了，一来它现在的确变小了，二来，扎特这么叫的时候带着一种宠溺的味道，这令它很享受，而现在，变成了狗？
　　狗？！
　　“好好好，你很好，看你这样子，倒……”扎特嘴边的笑意突然僵在了那里。他不满那些人随便找一个奎因人当王嘉，可他现在，难道不是找了一只白狗当做阿白吗？虽然这个狗很乖巧，很听话，仿佛懂人性，但他之所以对它这么好，甚至连疾风兔的肉干都拿出来，难道不是下意识的把它当成阿白了吗？
　　想到这里，他用手捂着了自己的脸。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就好了……
　　如果时间能停留到神魔之地那时候就好了……
　　“呜呜——”阿白叫着，歪头看着他，在发觉他好像非常难过的时候，它也急了，连忙把头在他身上蹭了又蹭，“好啦好啦，我不生你气了，狗就够吧，反正我现在也变小了。”
　　扎特没有反应。
　　“呜呜呜……”哎呀呀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都这么退步了，你这样，是身体不舒服吗？
　　扎特依然没有反应。
　　阿白想了想，也不吃肉干了，咬着他的衣角往外拽，扎特一开始没有反应，但在他的持之以恒下，还是放下了手：“你做什么？”
　　“呜呜呜……”
　　“你让我跟你走？”
　　阿白猛点头。
　　扎特眯起了眼，他看着阿白，阿白则是急切的拽着他。虽然那个人很可怕，但他还是很有办法啦，你现在这么难过，那就去找他吧，他会治好你的！
　　一拽、两拽、三拽……
　　啊啊啊，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扎特终于点了下头：“好，我跟你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做出了一连串的手势。其实他早先也怀疑阿白。虽然比过去变小了，更穷酸了些，可皇宫的守卫却是比早先更严的，而这么一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狗，竟能出现在他面前，真的只是意外吗？特别是，他派去的人，甚至跟不上这个小狗！
　　这不是一只简单的狗。
　　他一开始就有这样的认识，但随着时间的过去，特别是他渐渐的把这只狗当做阿白后，就开始忽略这一点，而现在，做这种设计的人终于等不及了吗？
　　“那么，就让他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些年扎特虽然一直有冒险，可却不会以身犯下，这不是他对自己如何看重，更多的是因为王嘉的教导。
　　因为王嘉的话，所以，他虽然行事偏激，却不会拿自己冒险。如果这事发生在早先，他会有另外的选择，可现在，他突然有一种豁出去的想法——就让他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如果真的有什么……那又如何？


第167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夜色中, 阿白跑的很欢快。因为，扎特就在后面啊，当年他们经常就这么追逐啊，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 扎特还是没有进步，依然追不上它，它明明都变小了这么多了……
　　这么想着, 阿白又有些得意，又有些无奈，脆弱的人类啊，来到了这么好的环境里，速度竟然还是这么慢, 也亏的这个地方的东西都这么弱小, 否则你们是怎么生存的呢？
　　不过扎特是例外, 阿白会保护好扎特的。
　　它一边这么想着, 一边不时的停下等等扎特，完全不知道此时扎特心中已经是如何的惊叹了。
　　三级神魔之子，中级魔法师，大剑师……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的, 他没有同那个老家伙真的比过, 但他相信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不会差太多，因为, 他神魔之子的能力不是一般的逆天，那个一开始是鸡肋的能力生长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变得无比强大，任何强大的能力都能为他所用，虽然最后也是有限制的，可只是借用一点已经很厉害了！
　　而以他现在这样的能力，竟然，随时有可能追丢一个狗？要知道，他不仅用上了轻功，更借用了一个速度型的神魔之子的能力啊，虽然不能说能力全开，可这速度，已经超越了一流的超凡者，除了极个别的之外，据他所知已经完全可以碾压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且，这个东西竟然还知道等他？看它这不时停下来的样子，应该就是怕他追不上吧？
　　这么想着，扎特的速度不由得放慢了，冒险是一方面，可要是知道必输的冒险……那就不是冒险，而是送死了！一只动物都这么厉害，那这动物的主人……
　　扎西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物了？
　　而这样的人物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有什么目的？
　　一时间，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追上来，而是后悔这么简单的追上来，虽然他做了准备，可这准备真的够吗？
　　前面的阿白察觉到了他的缓慢，停下来呜呜了两声，他没有动，阿白过来咬了一下他的衣角，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能感觉到阿白对他是没有恶意的，到了他这个阶层，很多时候感觉就是真实。可阿白的真实不见得就是他的主人的真实，虽然阿白明显不是一只普通的狗，但他的主人也不见得会在他面前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
　　“呜呜……”阿白又拽了他两下，同时心中有浓重的叹息——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这么大，要是早先那样，我背你啊！但你怎么就一点进步都没有呢？速度速度不行，耐力耐力也不行，你看看你老师……哪怕不能走路了，我还是害怕他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炸毛，然后，扎特就又误会了。
　　“有人要挟你吗？”
　　“呜……？”
　　“这么想让我跟你去吗？”
　　“呜！呜！”走啊走啊，你老师什么都能解决的！
　　“那……好吧！”
　　就让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真不行……他总是能逃回来的！
　　想到这里，扎特不再犹豫，再次迈开了双腿，而阿白也再次欢快的跑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跑的更慢更小心了，没办法，扎特太弱了嘛。他们就这么一直跑着，不可避免的，往偏僻处来了——京城大，不易居，就算情况好转，但还是没有多少银子的明日之星依然是没条件换个太好的地方的，这个偏僻处已经是他们为了照顾贵人而千挑万选的了，而到了这里，扎特再次慢了……这地方地形复杂，龙蛇群居，他就算有自保的把握，也是要小心的，而这时候，阿白已经呜的一声叫了出来，他这一声着实不小，扎特在第一时间就激起了身上的防护，可在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顿时，他就怔住了。
　　“孽障，叫什么！”
　　那个声音，这么说。
　　“呜……”声音就小了很多。
　　“回来了就过来，还叫什么。”
　　那个声音又说。
　　阿白夹着尾巴溜达了过去，甚至忘了去咬扎特的衣角，只是在快要钻进帐篷里的时候回了一下头，不过随即又钻了进去。不管了，这个可怕的男人对扎特……嗯，总是还算温柔的……
　　而扎特，则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声音。
　　声音是怎么组成的？
　　哦，这个问题说起来复杂了，比如有什么声音的三要素，不过别管是什么音量音色，说到底，人类的声音是要由声带发出的，而声带是在咽喉以下，食管以上。所以，如果一个人进行了换头手术，那基本上，他的声音也会改变……而王嘉，不仅进行了换头，他其实是连整个人都换了！
　　如果说过去他是一个出身苦逼，然后靠着自力更生的种田性角色的话，那现在他就是一个出身同样苦逼，可是有颜值的狗血性角色了！
　　——你以为那腿是能随便没有的吗？
　　你以为那脸，是能随便组成的吗？也就是他是在西奥马拉，是在这个对亚洲人不敏感的地方，换成现代社会，分分钟可以靠脸吃饭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现在他的声音和过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否则詹森不会听不出来的。可一个人的说话语气会改变吗？特别是经过了各种磨砺，然后已经形成了自然的语气？特别的特别是，在这之后他都没有什么改变的语气？还会……再变吗？嗯，认真的说，这个问题，要交给心理学家或者社会学家，再或者什么音乐、声音之类的专家。不过此时在扎特耳里，这两句话那就是平地惊雷啊！
　　那样的，严厉而又宽容的声音；
　　那样的，平静而又威严；
　　那样的，严格而又纵容……
　　多少个午夜，他回到那个时候，他、老师以及阿白……
　　老师对阿白总是严厉的，每每犯了错，就要受训斥——你这个孽障！
　　那个时候的老师对他也是严厉，每每他做的不好也总是要受训斥——你这个劣徒！
　　那个时候，他总是和阿白抱在一起，阿白总是把头在他怀里拱啊，他就抱着阿白嘀咕：“我们再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
　　阿白就继续拱，非常委屈，他能理解。因为阿白，本来是那里无敌的存在，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训练什么努力，当然，更本来不会驼什么东西……作为一种这样的存在，它已经是打破了常规，然后还总是被王嘉嫌弃……至于他，其实是感激王嘉的，不过有时候被训的狠了，免不了也会有难受不舒服甚至委屈的心态……
　　他们还能出来吗？
　　他还能报仇吗？
　　以后会怎么办？
　　如果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里，那那些训练又算什么呢？
　　虽然他很努力，虽然他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可这些思想，还是会不时的冒出来，然后，他就太同阿白有共同语言了。那时候，是觉得那里的生活是单调的，虽然充实虽然也珍惜，可是……那么单调难吃的食物，那么寂静的空间，那么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有时候，也是非常强烈的渴望能出去的。不过这些年他再想，却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光，每每午夜梦回，醒来总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报仇了——虽然不完全，可在很多人眼中他都算完成了复仇，现在的查理三世，每多活一天都是在遭罪，他的复仇也在继续；
　　他取得了至尊的地位——在这片大陆上，再没有比西奥马拉国的帝王更尊贵的身份了，如果按照正常来说，他是坐不到这个位子上的。
　　他成为了强大的超凡者——他能有现在的地位，和他本身固有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他有拥护自己的臣子——虽然不少人骂他，可有更多的人赞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