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叔总想私奔(23)
听到这话,悟苫域眼里一怔,抬头问道:“什么意思。”
怀峰年:“我刚刚发现,你这师弟体内不仅有我的定魂针,还有百尸毒的痕迹,不想死也难了。”
百尸毒?
那种上百具怨尸制成的尸毒,怎么会在三木头身上?
悟苫域不太信他的话,忽然想起今早他师弟塞入腹中的馒头,急忙艰难的爬到悟念安跟前,发现他脸色青紫,唇色呈白,七窍均是冒着股股的黑气,他有些脱力的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怀峰年没说话,走到神志不清的悟苫清的面前,在他头顶上运起了一圈圈的黑雾,那些黑雾像是一只只手钻进了悟苫清的脑海里。
悟苫清感觉脑子里的记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动,然后紧紧扭曲成了一团。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只能自己在你的记忆中找了。”
怀峰年阴狠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悟苫清的脸,深凹的眼睛里满是快意。
眼看悟苫清神色越来越痛苦,悟苫域心中突然有了一计,他盘膝坐在地上,今日既然难逃一死,那再怎么也要保这木头一命,一个混吃等死的混混,换一个前路光明的仙人,怎么看也不亏。
想到此处,悟苫域也不再犹豫,默念了一句繁复的口诀,内丹里的真气就像是滚烫的岩浆,开始汹涌的沸腾起来。
每一位修仙门人入门时,都会教于他们一门秘法,那便是爆丹之术,这一术法不到绝境,万不能用,无需引动真气,只需默念法诀,催动内丹里的真气尚可,一旦爆丹,虽功力大增,但肉身和真气皆混于一旦,如若处理不好,连魂魄都会受到牵连,且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术法,虽术法简易,人人都耳熟能详,但千百年来用过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却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内丹里的真气流窜加快,悟苫域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双眼紧闭,狂暴的气流掀起了一阵狂风,房里的东西被吹得满是狼藉。
怀峰年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撇下手下的悟苫清,嗤笑道:“你那师兄倒是有情义,竟然要以自爆来保你,真是糊涂。”
悟苫清似乎是有所感觉的想要睁开眼,但眼皮上却仿若有千斤重,脑海里的记忆撕拉的越来越厉害,似乎是感受到了外面狂暴的真气,内心深处仿佛有一道魔障之气从心底慢慢涌了上来。
身体里的每个地方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悟苫清终于疼的受不了的闷哼一声,脖子上的青筋开始慢慢鼓了起来,他猛地一下睁开眼。
那双眼里不同于平日里的木讷冷漠,蕴藏着疯狂和肆意,连眉间的朱砂痣都透出几分妖邪的味道,他竟然能在如此剧痛之中缓缓站起身,虽然面容于平常无异,可周身的气势却大变,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罗刹,一步一步朝着怀峰年走了过去。
察觉到他身上的怪异,怀峰年不慌反笑,喉咙里又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眼里带着兴奋,看到悟苫清越来越近的脚步,他有些发黑的舌头舔了舔嘴角。
“二叔。”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股子温润和柔和,听起来像是涓涓流水,但又像一道利刃穿透了这番混乱的场面。
怀峰年听到这声音,神色一变,收了神色,开始戒备的朝着屋外看去。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周围肆掠的狂风瞬间停了下来,准备自爆的悟苫域背后突然传来一股猛力,狠狠吐出一口浓血,体内的躁动的真气停了下来。
一道白影慢慢朝着他们走近,脚步看起来很轻缓,可速度却很快,只看到他的身影闪烁了几下,便已经到了怀峰年跟前。
怀双书挥了挥衣袖,周围这重复的空间便瞬间破了。
怀峰年没说话,站在那里阴沉的看着他。
怀双书神情自若,走到发狂的悟苫清面前,看了看他背后的定魂针,发现已经没入了体内,叹了口气,只得点了他的穴道,先封住他体内发狂的真气。
“别来无恙。”
怀双书头也没抬,把悟苫清抱了起来,没名没姓的像是在同空气说话。
怀峰年发出一声怪笑,阴森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走到门口的怀双书幽幽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扯得很是温和。
“那要不取了你的狗命再走。”
怀峰年无意中的一番折腾,没想到竟然是把悟苫清已经脑中开始松动的封印给揭开了,混沌的记忆慢慢只化作了一个人影,白衣风华,卓绝不凡,初见时便已根深蒂固。
半梦半醒之间,恍惚看到那人就站在眼前,他神色一动,指尖缓缓的捏住了怀双书的衣袖。
“...抓住你了。”
这声音带着撒娇,带着欣喜,又夹杂了一股让人心疼的委屈。
怀双书低头浅笑,轻应了声,一如悟苫清记忆中的样子,兜兜转转,他们终于是回来了。
☆、第23章
柳州城
青石板路建成的四方街热闹喧嚣,周遭小巷曲折通幽,街道两旁是各色的茶楼酒馆,商贩在街边到处吆喝,偶尔能看到蒙着面纱领着一群丫鬟小厮逛街的世家小姐,熙熙攘攘的人流如同长蛇一般在这条街上流动,八街九陌,摩肩接踵,尽显繁华之相。
“驾!驾!”就在这拥挤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震荡的马蹄声,街道上的人流纷纷慌乱的朝两旁散去,很快便让开了一条可以勉强通行的过道。
马上的人却没有因为人群拥挤而减缓速度,相反,还加快了骑马的速度,掠过的强风溅起了一地的灰尘,有年老的妇人甚至被这道风力给刮到了地上。
漫天灰尘散的干净了些,众人这才敢慢慢抬眼看去。
发现原来是一个玄色华衣少年,头顶金冠,腰上挂满了各种金银玉件,胸前用金丝线锈了头正在捕食的虎头纹,浓眉星眸,眼里带着倨傲和嘲讽,冷硬的下巴高高扬起,不屑的俯视着两旁的百姓。
骏马很快飞驰而过,那些百姓又被惯性的带着身子往后一仰,如此无礼之举,却无人敢站出来对着少年说出半句指责之言。
待那少年走后,众人才发现那马匹后有一条拇指粗的麻绳,一头捆在那马匹上,而另一头则是绕了两圈绑在一个少年的腰上。
这身后的少年倒是生的俊俏,看起来十岁左右,不过瘦的有些脱了相,脸上挂满了伤痕和灰渍,两颊深凹,便衬得那双眼睛很是醒目,瞳仁莹润清澈的像两颗成色极好的黑珍珠,看起来很是漂亮,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甚至能隐隐看到里面光裸的皮肤。
现在还正值早春,冬日的寒气还未散去,这少年露出一截白皙瘦弱的小腿和一双chi luo的光脚,小腿和脚丫上满是青紫的伤痕和斑斑血迹。
骑马的孩子似有察觉的回头看了看,脸上没有半点怜悯之相,相反看到他那平静的模样后,还饶有兴致的加快挥动起了手中的马鞭,座下的马便像是发了疯一般,快的像是一阵肆掠的狂风。
身后的少年也被带的速度加快,开始跑了起来,在石板路上留下了一个个血脚印,像是浓冬雪地里的点点红梅。
这马是从边塞运来的宝马,可这孩子居然也能跟的有条不紊,后来甚至还有赶超的迹象,脚上血肉模糊,脸上却没有痛苦之色,眉眼冷淡,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围着的百姓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又或者畏惧权势,纷纷都神色漠然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有几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不忍心的避开了眼,同时蒙上了自己孩子的眼睛。
看到这两人的身影终于消失后,受到惊吓的百姓稍稍安定,才敢开始大声喧哗。
一时怒骂声,讨论声不绝于耳。
“这是哪家的小兔崽子,怎的能在这大街上如此放肆的骑马!”一虎目络腮胡的中年男子把旁边摔倒的老人扶了起来,大声叱骂。
“这位兄台可是外地人?”旁边一个头戴纶巾的白面书生询问。
那长相粗犷的男子望了他一眼,想了想,才沉声答道:“我是燕城人”
那书生摇了摇扇子,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兄台有所不知,刚刚骑马的少年乃是我们这柳州方家的小少爷,方少骞。”
“那小兄弟,这方家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那粗犷的男子脸色一正,低声询问道。
那书生一听他这话,面上便有些洋洋自得,朗声道:“这方家啊,乃是这柳州城的第一商户,在这柳州城可谓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那修仙门派的千机门,你知道吧,这方家家主,便是千机门掌门的弟弟,连远在天边的皇帝陛下都对他们有所耳闻,而这位小少爷便是方家家主正房夫人所出,这方家家主倒也奇怪,纳了好几房妾,孩子生了不少,却没出一个带把儿的,就在愁的烦天恼地的时候,已达五十高龄的正房肚子里却是有了动静,路过的算命先生告知他们,这胎定是个小少爷,这方老爷当即赏了那算命先生好几十两银子,请了好几个稳婆,每日每夜的照料,后来等这孩子出生后,还真跟那算命先生说的一样,就是个带把的,山上的世外高僧告诉方老爷这乃吉瑞之兆,方老爷高兴坏了,当即就在家中大摆筵席一月,贺喜的门客源源不断,这方家小少爷可谓是是含着金汤勺落地的啊!”
这书生连连感叹,眼里满是艳羡。
这粗犷大汉脸上倒没什么震撼的表情,只淡淡一笑,道:“那兄台可知那马后牵着的少年是谁?”
那书生听后,表情一怔,像四周看了看,悄悄道:“我这是看你长得老实,所以才同你说的,你万不能多嘴啊。”
大汉听后急忙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是嘴碎之人。”
书生:“哎,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闻,这柳州城人人都知道,只是说这方家家大业大,很是忌讳别人在背后谈论这方少爷的事,所以才无人提起,那个孩子来历倒是不知道,听说好像是这柳州城的小叫花子,当年方少爷还小的时候喂了条狗,后来那条狗不小心被咬死了,这方少爷伤心不已,不吃不喝了三天,那方老爷疼惜爱子,便在城中大发告示,说要是有人能找到一条讨方少爷高兴的狗,便可得白银万两,这一消息当时轰动了整个柳州城,连临近的县城也听闻了这一消息,纷纷在城里大肆寻狗,大大小小找了一共上千余条,可方家小少爷都不太满意,最后一个小商贩提着一个笼子上供了,掀开红布一瞧,里面装的居然是一个五岁孩子,这商贩平日里就做一些倒卖孩子的勾当,这孩子众人都知晓肯定不知道又是从哪家偷来的孩子或者街上拐来的孤儿,不过这次显然是要碰壁了,人家方少爷明明要的是狗,你献一个孩子算个什么事,哪曾想这方家小少爷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真的哭着要这孩子当他的狗,百姓心里都感觉方少爷的行为有些不妥,但人家方家在这柳州城权势滔天,谁也不敢多嘴,所以这孩子后来竟然真的成了方少爷喂得一条野狗,平日里在方府与狗同睡同吃,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