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元魁捉妖(23)
宝剑也不在手里,只有怀里的牡丹花簪,尚元魁想起师傅说的,危机时刻这簪子可以救自己一命,忙掏出簪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了扔出去。
六甲六丁倒吸一口冷气,雷公电母忙扯着乌云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唯有通玄先生豁然起身,脚尖一点地腾空而起,宽大袍袖一抖,一蓬带着药香的清水朝着程威激射而去,打在胳膊和手上。
这水沾了皮肤嘶嘶作响,很快程威整条手臂皮肉翻卷,迅速溃烂,大片大片的肉掉到地上化为脓水,腥臭难闻。
程威抱着胳膊在地上来回翻滚,撞得树木房屋东倒西歪。
通玄先生另一只手握成爪,在虚空中往回一拉,那牡丹花簪就像是被吸住了一般,飞到了通玄先生手中。
拿着簪子走到尚元魁身前,通玄先生把簪子放到尚元快手上,极其郑重言道:“千万不要拿此簪去打这些不洁之物,切记切记!”
这陡然的变化,让尚元魁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握着簪子,问道:“老先生,您刚才使的是什么手段,竟然一招就制住了它。”
通玄先生呵呵笑道:“且待老朽解决了此间事,再与你细细道来。你等先找个地方避雨。”
“啊?避雨?要下雨了吗?”尚元魁抬头看天,确实阴雨密布,可下雨和降妖有什么关系?
林无忧快步走过来,拉着尚元魁走进尚算完好的前殿廊檐下站定,才说道:“可别小看了这位通玄先生。”
尚元魁不解:“此话怎讲?”
林无忧没提之前通玄先生用金丹救治自己的事,只说了一件事:“你还记得之前清风被程威所伤,一直昏迷不醒,后来突然又醒了的事吗?”
尚元魁点点头:“当然记得,当时咱们还说这人不知怎么就醒了。”
林无忧道:“不错,若我所料不错,应是通玄先生所为。”
“他?”尚元魁想不明白,“他连清风的面都不曾见过,怎么救的人呢?”
林无忧:“你还记得那日明月来斋堂,通玄先生给了他一碗汤吗?”
尚元魁:“记得啊,当时咱们把汤都分了,也没有多余的,是通玄先生说自己那碗没动过,让明月端走了。后来,哦我想起来了!后来过了没多久,清风就醒了。你觉得是那碗汤的缘故?”
林无忧:“不错,广云子找咱们那晚,我问过他,清风当时什么都没吃,只喝了那碗汤后便醒了。”
尚元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通玄先生其貌不扬,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只是不知他要如何了了这里的事?”
林无忧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把手伸到廊檐外面,望着天空,说道:“下雨了。”
“嗯?”尚元魁也探头往外看,只见天空电闪雷鸣,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落下,提鼻子一闻,这雨中还有股淡淡的药香,清凉沁润,让人闻了精神为之一振。
雨越下越大,最后宛如瓢泼一般,药香也是越来越浓郁。程威在这雨中来回打滚,痛苦不堪,浑身的皮肉一块一块往下掉,落到地上就变成脓水,被雨水冲刷干净。
到最后,所有的皮肉尽皆融化干净,只剩一堆杂乱白骨堆在当院,最上面一根大腿骨莹白如玉,在雨幕中闪着淡绿的光芒。
通玄先生不知何时飞上了天,此刻拨开云层伸手一扬,那根腿骨冲天而起,落入通玄先生手中。
拿着腿骨看看,通玄先生叹道:“哎,一念之差一念之差,这也是你的命数。且随我回去罢。”
将腿骨放入乾坤袋中,拱手谢过雷公电母,“多谢二位助我行雨救人,真是无量功德。”
雷公电母忙还礼。
电母说道:“既然此间事毕,我二人就先回去交旨。”
通玄先生目送二神离去。
雷公电母既去,六甲六丁将沾了雨水慢慢清醒过来的人解开后,也告辞离去。
尚元魁抱着红霞,和林无忧一起走了出来,渐渐变小的雨水打在红霞身上,伤口慢慢愈合,虽然还是昏睡着,看着却不似刚才那般恹恹的。
广云子等人也互相扶着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满目疮痍的院子,不知发生了何事。
尚元魁指指天上,众人仰头观望。
通玄先生脚踏五色祥云,在云端站立,说道:“如今妖物已被降服,尔等所中尸毒,业已被金丹药雨化去,如今可安心归家了。”
众人恍然才知自己中了毒,又被这神仙所化老者所救,齐齐跪地叩头,感谢神仙救命之恩。
通玄先生又低头看了看尚元魁和林无忧,眼神复杂难辨,最后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扔到云朵之上。
纸片顷刻之间变成一只浑身雪白的毛驴,通玄先生手托渔鼓,倒着坐上驴背,毛驴足下升云,四蹄如飞,眨眼没了踪影,众人始知通玄先生原来是八仙之一的张果老。
众人又跪拜一番,方才各自归家,从此之后太初观香火大盛,日日都有香客来拜张果老降妖显圣的小院。
尚元魁和林无忧雇了一辆车,把受了重伤的卞城和刘珉送回卞府。
刘珉因被红霞所救,后来又被药雨冲洗,身上的毒好了七七八八,休息几天便好了,只是卞城伤得厉害,养了半个月才能勉强坐起身。
此时,红霞的伤也好利索了。尚元魁三人就来向卞城辞行。
卞城勉强坐起身,刘珉立刻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又用锦被给他盖好。
卞城脸色微红,轻轻推开刘珉,向尚元魁等人谢道:“多谢几位救命之恩,若不是你们,我如今只怕是命都没了。”
话说到这里,尚元魁便好奇问道:“你既是个人,怎么又会变作那僵尸模样呢?而且还挟持着程威?”
卞城见尚元魁问起,眼眶通红,双目垂泪,才娓娓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道来。
原来当日师兄弟三人依师傅之名下山办事,可巧就路过一个乱葬岗,卞城平日里最是个胆大的人,便说要在此处过一夜,还要靠着墓碑睡。
程威、刘珉都不同意,可是谁也拗不过卞城,最后还是同意了,只不过是在乱葬岗旁边的树林里生火露宿,卞城虽不满,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本以为无事,谁知卞城半夜突然醒了,就跟中了魔似的走进了乱葬岗,还捡了一块尸骨想要带回去。
多亏程威发现师弟异样,尾随而来,及时去抢那尸骨。
卞城啜泣道:“我当时就像疯了一样,和程师兄去抢那骨头,还把他的手打伤了,血滴到了骨头上。最后师兄把那骨头抢到手,扔回了乱葬岗,又把我打晕带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这骨头受了程威的血,自然是要来找他的。只不知怎么就成了吼了呢?”红霞问道。
卞城靠在枕头上喘了好几口气,刘珉端来茶水喂他喝了几口。
等气息喘匀,卞城才继续说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那骨头果然找上门来。”
自从三人回到山上,程威开始变得异常,虽然白天还是如常,可是一到晚上就不见人影,而且养的鸡鸭经常无故丢失。
一日两日还不显,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不对劲。
师兄弟们就商量着晚上轮流值夜,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小贼偷东西。
偏这一晚是卞城值夜,三更一过,他就听着对面屋里有动静,他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他施展轻功跟着黑影一路到了鸡舍,就见黑影掏了一只母鸡掰断了脖子就喝血,卞城惊得说不出话来,黑影一回头,赫然竟是大师兄程威。
程威见到了卞城,把死鸡一扔,照着他就扑来。
卞城的功夫不错,匆忙间就和程威动了手。
可是程威既然是大师兄,武功自然是在所有人之上,而且卞城觉得他变得格外孔武有力,没出三个回合就被擒下。
“他拖着我回了房,就要,就要。”卞城吭哧半天,脸涨得通红,就是说不出半个字。
红霞噗嗤一乐,揶揄道:“就要和你行龙阳之礼是不是?”
“哼。”刘珉脸色阴沉。
卞城困难的点了点头,艰涩道:“是...他说他本是一个大富之家的公子,因年纪轻轻便被继母所害,死后怨气不散便成了僵尸,慢慢修炼成了吼,眼看就要入魔,没想到被一个老道重伤,只剩了一根腿骨。幸而得了程威的血才缓了过来,如今已经附身到了程威身上,今后他要日日吸人精气修炼,让我助他,我不同意,他就说,就说。”
“就说什么?”
“就说要先吸干了刘师弟,让他痛苦而死。我,我怎能看着他去死!”卞城看着刘珉,眼神痛苦。
“你,你竟是为了我?”刘珉大感意外,抓住卞城的手,语带颤抖,“我,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那怪物才会助他,没想到,你,你对我。”
卞城又羞又气,拼命往回抽手:“谁对那怪物有意!若是我不假意应允,你早死了!”
刘珉攥着手死不松开:“可是,你还同他亲近,我,我都看见了!”
卞城气得直捶他:“他自己不能直接去□□气,就教了我。我每日从别人身上吸一点儿,虽然会让人身体不适,但是并不致命。那怪物不满,我只说我不得要领,只能吸这许多。那日你到我院里来,那怪物早就知道了,他是故意让你,你们看见的......”
“你们?”刘珉皱眉,“除了我,还有谁?”
“啊哈哈,我看卞公子身体已无大碍,我们这就告辞了,就此别过。”尚元魁立即起身,和二人打了招呼,赶忙溜了。
官道上
红霞坐在车辕上,嘴里嚼着根草,两腿晃悠着,顺子坐在另一侧,挥着鞭子尽责的赶着大青驴。
尚元魁和林无忧坐在车内。
林无忧问道:“依这卞城说来,竟是完全被那妖怪胁迫,半点不能做主,一切都是那妖怪操控着他的身体?他竟半点意识也无?我却不信。”
尚元魁半眯缝着眼睛打瞌睡,听林无忧问,浑不在意的挥挥手:“是真是假又如何?你信不信又何妨?只要那刘珉信了就行。你看那刘珉的样子,分明是卞城说什么就信什么,人家本主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个什么?”
林无忧笑道:“也是,倒是我多想了。”
“嗯......”尚元魁合上眼睛,左手托着腮,昏昏欲睡。
林无忧坐在对面看着他,脑中一直想着那日在卞府中看到的程威和卞城亲热的场景,忽而又想到昨晚尚元魁凑到自己面前,那浓密的睫毛,挺俏的鼻子。
仿佛着了魔,林无忧倾身靠近尚元魁,盯着他唇间一点殷红,慢慢低下头,轻轻贴了上去。
双唇相触,林无忧感觉到对方唇间的沁凉美好,忍不住辗转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