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男与禽兽(8)

古筝如何肯背这个黑锅，就赌气道：“你哪里病了，你不出去，我也不出去。”
187.
肖玉华见了他师父，很是高兴，结果一说话就是：
“师父，我饿了。”
文青枫也很是惊诧他的面貌，只是并非惊诧他那过分美艳的姿容，而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像他母亲了。
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平日里邋邋遢遢，不加打理的时候看不出端倪来，稍一打扮便要夺人眼球，全身上下寻不出一丝不完好的地方。
只是惊为天人。
文青枫见过诸多姿容更胜肖玉华的人，所以并未有多么震撼。
可是邢钰就不一样了，他的脸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是红的，一双眼闪闪躲躲，并不敢直视他。
188.
文青枫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笑问：“怎么，还没有吃饭？”
肖玉华说：“从昨天开始就喝了几瓢水。”
邢钰小脸巴巴的，皱着眉头道：“我……我昨天有送饭给师哥的。”
肖玉华笑了笑：“这个……可能是琴姐姐同筝姐姐饿了，就给吃了吧。”
文青枫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道：“钰儿，你把书放这，回去替你师哥取些饭菜来。”
邢钰忙将手上几大本厚厚的书籍搁下，转身出去了。
189.
肖玉华去看那书，书封上写的是《修心诀》《名剑录》《修仙史册》《通明纲要》……
就问：“这是什么，用来修炼的吗？”
文青枫笑道：“虽然你到我门下只比白石晚了半年，可是我却什么也没教你。这几本书是修仙练法的基础，我宗门虽然也有开设课程，教导历届弟子。可你是我的入室弟子，就是去授衔院，也跟不上这一级弟子的进度，倒不如由我亲自教导的好。”
肖玉华听见这话，顿时神采飞扬起来，笑道：“我一定认真修炼，不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190.
“你先看这本《修心诀》，这是由数百年一位修剑道的前辈写的，讲的是‘定息’‘养气’‘正法’‘顺心’‘伏魔’‘入仙道’之法，再没有更详细的了。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虽然记叙的是很基础的东西，但若不能明白其中道理，日后也不会有大的进展。”
“那要怎样才能算是‘入仙道’呢？”
“有气凝于元海，可随心而发，随物而幻。千里外可摧折草木山石，取人性命！”
“若是不能呢？”
“那便是无仙缘了。这也是人之根骨所决定的，强求不得。”
“师父，那我……会不会……没有修仙的天赋啊。要是我……我修不了呢？你会赶我走吗？”
“傻孩子，你可是故竹大仙的儿子，根骨奇佳，不可能连这点基础的仙术都掌握不了。”
肖玉华听他说得这样肯定，方才的那点担忧就放回了肚子里。
可能是自己的基础没有打好，所以才用不了仙剑的吧？
等我练好了仙术，看那柄软蛋还敢不敢软！
他在心里颇为得意的想着。
191.
邢钰取了饭菜回来，一桌摆开，也有四五个菜。
肖玉华一开始还说自己吃不了这样多，结果一拿起筷子，饭菜就给他一扫而空了。
想着可能是自己饿狠了，才吃得多些。
也没多计较。
就将碗筷收拾了搁厨房去了。
昨日用的碗筷也没洗都搁盆里呢。
转回来就听文青枫说：“你修炼需要静心，那两个丫头也用不着，我打发她们回去了吧。”
192.
古琴古筝正巧走到门口来探听，就听见了这句话。
不啻于五雷轰顶。
当即拎着裙摆跑进来，一把就将肖玉华的双腿抱住了，脸还贴着他衣裳，眼泪说流就流，一下就把他裤腿处打湿了。
肖玉华正坐着呢，给她们两人抱住，根本就动弹不了。
193.
“仙君，我同妹妹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你不要赶我走。”
她几乎是在嚎啕大哭，可是说话的声音却很清晰。
肖玉华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她们，只能去看文青枫。
文青枫说：“好了，不是说你们做的不好。只是修仙不是享清福的，华儿如今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们不能一直惯着他。好歹你们也照顾了华儿几年，这里的衣裳财物都可以带走，吃得用得也可以拿上。钰儿，你就送这两位姑娘回去，到时候记得给她们拿些路费。”
他这番话其实已是很厚道了，这两个丫头是怎么照顾的肖玉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肖玉华打小就三餐不继，形容消瘦，也不见她们上半点心。
文青枫也没有责骂她们一句半句，临走了又给她们拿钱拿物，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差使了。
194.
可是她们哪里会知足。
留在武炽宗好歹还有嫁给修仙弟子的机会，也算半只脚进了仙门。
若是回家去了，过不了几日就随便配给个小厮，整日里伺候公婆，打理家事，哪有清闲的日子过。
姐妹两人哪里肯走呢，只是抱着肖玉华的腿不放，一面哭一面哀求，好似是他们这几人欺负了她们似的。
195.
偏偏文青枫是个软脾气，前番话说完，就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来，翻来覆去地说：“华儿身边不需要人伺候。”
两个丫头也翻来覆去地同他哀求：“让咱们留下吧，咱们肯定会好好伺候仙君，不会耽误他修炼的。”
邢钰尚只是个懵懂少年，跟生人说话都要脸红上半天，更不用指望他跟这两丫头搬扯。
他只是瞧她们一个劲搂住肖玉华不放，只怕用力重了，将肖玉华搂痛了，就轻轻扯着古琴的衣袖，软声道：“姐姐，你起来说吧。”
古琴哪里会理会他，只是哭：“仙君若是执意要赶咱们走，我就跪这不起来。”
196.
肖玉华就更不用说了，除非逼急了，不然，他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即便心里不情愿，可若是能做的，别人求一求他，嘴上也会答应。
况且，这两姐妹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他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忍心再赶她们走呢。
只能松口：“好啦，两位姐姐起来吧，我不赶你们走就是了。”
197.
古琴当即将眼泪一收，松了手，站起身来。
就向肖玉华甜甜笑道：“多谢仙君，仙君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与我说，我姐妹两人无有不依的。”
肖玉华笑道：“劳烦两位姐姐了。”
两人连声道不敢。
肖玉华想起方才在厨房见到的碗，就说：“我看厨房还有些碗筷未洗，姐姐若是有空，就洗了吧。”
两人给他这话说红了脸，立即应下，往厨房去了。
198.
看他们走了，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文青枫只是笑：“我看咱们三个人都是一样的脾气，得罪人的事还是得你们师姐来做。”
邢钰道：“师姐今日要去授衔院上课，不然早过来看望师哥了。”
肖玉华好奇道：“师姐给谁上课呢？咱们能去听么？”
199.
事实上，武炽宗每个十年招收一批弟子。
到今年，已有六十五届弟子了，从武炽宗走出去的弟子成千上万，成就非凡者有，默默无闻者有，大仁大义者有，大恶大奸者也有。
这批弟子中会先在授衔院由四位长老或他们上级的师兄师姐授课，入仙道，练仙剑。
此后就可自则居所，自行修炼，亦可回归俗世，投身他物。
但这只是外门弟子，若是叫他们四位长老或宗主选中，收为徒弟，才算入了内门。
不过这机会是很小的，上千人中大概只有一两人可以拜入内门，得修大仙大道。
就说文青枫，他现在也只有姚白石、肖玉华、邢钰三个徒弟。
更别说肖玉华这一个还是宗主硬塞给他的。
林黛儿也只有莫环悲、甄凤儿、天蝴蝶三个徒弟，还都是女的。
另外两位长老，吴语研有宋书决一位弟子。
另一位赵程就是块石头，一心修仙，不问俗世，一个徒弟也没有。
整天窝在深山老林里，找个山洞打坐就能坐上十天半个月不动弹。
不过他修为高是真的，其余三人尚只有玄仙中中的水准，他已经突破到上中，就要进益到大仙了。
值得一提的是，宗主元何时是他们几人中修为最低的，大概是宗门事务太多，无心修炼的缘故。

      第10章 第 10 章
200.
文青枫说：“你若是想去就让钰儿带你去吧，我待会还有些事要处理。”
肖玉华点了点了，说：“师父有事的话就去忙吧，不必管我。”
又问邢钰：“师弟，不知你可有空闲，若是没有，也不好麻烦你。”
邢钰忙道：“师哥，我有空，不麻烦的。”
201.
邢钰看起来个头小小的，可他的仙剑却足足有两个他那么宽、那么高。
他御剑飞行的能力跟他人一样，软的、柔的、不急不躁的。
很平稳，也很慢。
肖玉华站在他身后，一手轻搂着他，伸手出去就可以摸到天边的云彩。
“师弟，你别抖了，我怕你这剑要翻。”他几乎以为这孩子有多动症，就没有静下来的时候。
“你放心……没……没事的，师哥。”邢钰鼓着腮帮子，舌头在嘴巴里打架，打了好半天，才说出了这几个字。
只是仙剑却飞得更慢了。
一只仙鹤从后面哗地飞过，到他们前头去了。
临了，还转回头来，咕地叫了一声，分外高昂，好似在嘲笑他们。
肖玉华干脆将头搁在了邢钰的肩膀上，凑在他耳后说话。
“师弟，你这速度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邢钰的脑袋像是根粗大的琴弦，给他这话拨动了，快速地左右颤动了几下。
“能到的……”
“那就好。”
“天黑前能到！”
“什么！”
202.
姚白石是个很暴躁的人，她给人上课从来都是靠吼。
六五级弟子原来有九十五人，从五岁到八十岁不等。
当初招收弟子的时候可是有上万人报名，可想而知能进武炽宗是多么不容易。
这些人听到自己给选中了，简直是激动地热泪盈眶以头抢地疯疯癫癫。
可惜噩梦总是跟在惊喜后面，来得是猝不及防。
本来第一节课是文青枫去的，偏偏他那天有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就让姚白石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
她去给这些人上了一节课。
吓晕了四个，骂哭了六个，打伤两个，跑了一个。
八年下来，就只剩下了三十二人。
这其中能炼化仙剑的只八人。
203.
这一堂课她给他们讲的是“剑道”
“以气惯剑心，以意通剑身……人剑合一……剑随心动……”
204.
邢钰按落剑头，跳到地上。
又伸手去接肖玉华。
肖玉华径自跳了下来，往姚白石授课的地方走去，没理会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