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只鸟(9)
傅月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水,继续道:“不过首先,我要知道你重生在萧儿的身体里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如果是主动强占的,我可能要替天行道先。”
贺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傅月酌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芯子换了人的。
另一边,在妓馆地下深埋的牢笼里,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缓缓醒来,她的眼眸呈现出浑浊的灰色,一头黑色长发缠成一团,修长的手指缺失了几块指甲,血污裹挟着泥土粘满了她的身体。她凶狠的拉扯着牢笼的门,口中发出‘呜呜’的尖利叫声。
那女子脖子上挂着一枚血红色的三角形的吊坠,吊坠中心浮现出淡淡的水蓝色痕迹。
☆、第 10 章 [捉虫]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啊。”贺青给施鸠倒了杯白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染木管你叫贺青。”傅月酌道,“改了萧氏的姓不算,还叫这名字。如此招摇,除了你再无别人。”
“倒也是。”贺青搔搔耳朵,把长发甩到后面,“萧氏割腕自杀,我的元神正巧在周围,就附在他身上了。”
“萧儿这孩子一直被养在外门,虽天赋很好,但门规所限,不能收他为徒,只能当帮则帮,没想到他还是去了。”傅月酌站到窗边,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望着月亮,“我很愧疚。”
“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就会发现妖修之首并非人传的热爱男风的好色之徒,他会受到礼待,得到自由。”贺青道。
施鸠道:“如此,我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青拍胸脯道:“那不会,我命硬得很,早晚都能活过来。”
“说得残酷些,萧氏的命运虽然悲惨,但自我了结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必把他的命揽到身上。硬要说,现在是我占着他的壳子,归到我身上才是合情合理。”贺青转向傅月酌。
傅月酌道:“我还分得清是非。倒是你,总这么主动背黑锅,小心哪天一口惊天大锅扣在你头上。”
“那我这辈子岂不是吃喝不愁了?”贺青咕咚咕咚喝光了白水,“还有一事,你可知令师弟白棠是被谁揭出了魔界卧底的身份的么?”
傅月酌转过头来,郁卒之气肉眼可见,“正是在下。”
贺青本想刨根问底,可见傅月酌一副谁问砍谁的表情,只好闭嘴。
“听闻白棠其人为人颇为轻狂却一身正气,会不会是被人诬陷。”施鸠追问道。
贺青甩了施鸠一个问得好的眼神儿。
傅月酌闭了闭眼,“是他亲自跑到我跟前自白,并要求我将其上报掌门的。”
这可真是怪事。
当时,人魔大战已经结束,如果白棠真是魔族派来的奸细,他完全可以沉寂下去继续在内门享受各种资源,蛰伏起来,待到时机成熟再一举反扑。
“你没怀疑过他说这话的真实性,还有背后的原因?”贺青道。
傅月酌吐出一口浊气道:“有,他不肯说。”
“所以你对这次的活尸事件格外上心,因为你认为追查下去能查出白棠当日的动机。”贺青继续分析道。
“没错。”傅月酌道:“我认为活尸事件发生在人魔大战之后绝非偶然,追查下去定能还白棠一个清白。”
半晌,无人说话,施鸠率先打破宁静,“你是个好师兄。”
“你如此笃定白棠是清白的,当日为什么不拦下他?哪怕将他暂时敲晕了藏起来,也好过事后悔过。”贺青一针见血道。
“是啊,你说得对,我当日为何那么糊涂听了他的话,上报给了掌门。”傅月酌道:“以前我总是把门规放在第一,不曾动摇。可那件事后,我很困惑,当我的意志跟门规相冲突的时候,我该怎么做。”
“退了吧,当个散修挺好的,自在。”贺青道。
傅月酌苦笑,“门派中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说退就退的。”
“也是。”修行到傅月酌的程度,想要找到一种脱身之法简直易如反掌,傅月酌自己无意,贺青便不再多言,“今晚咱们算是碰过头了,以后有难,还要多请傅兄多帮忙。”
“需要你的地方可能更多。”傅月酌谦虚道。
“我再多言一句。”贺青临走前拍上傅月酌的肩膀,“如若遇到不可战退的敌人该当如何?”
傅月酌一直僵着的脸缓和下来,勾起唇角,“跑。”
“不错。”贺青满意的拍了几下,“明天见。”
“暗语?”路上,施鸠询问道。
“嗯。”贺青双眼无神的看着下方快速闪过的房屋,缩在飞行中的施鸠怀里,“人魔大战那会儿,为了散修争取到更多资源,我总是要挑大头,整日摆着无情无义的脸,装久了实在太累,便在跟傅月酌搭档的时候暴露了本性。好在那时候有对过暗语,不然依着他今日言行,我实在是难以完全安心。”
“辛苦你了。”施鸠低声道。
“不辛苦。”贺青伸了个懒腰,就见妓馆方向似有骚乱,与施鸠对视一眼,施鸠加快速度,很快赶到妓馆门口。
待二人落地,妓馆门前已经挤满了人,贺青拉着施鸠挤到门口,妓馆妈妈正在那儿急得团团转,见贺青出现,赶忙拉住他的手。
“您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贺青安慰道。
“天杀的女鬼索命来啦!”妓馆妈妈满头大汗,五官都挤作一团了,“十几年前,这妓馆听上头的命令处理过一个姑娘,现在这姑娘化作厉鬼,来索冤家的魂啦!”
“女鬼索魂?索到了么?”贺青道。
妓馆妈妈捂着嘴低声道:“当然索到啦!”
“那你们躲什么,索到了,那女鬼不就该消失了么。”
“可她没消失呀!”妓馆妈妈激动地拔高嗓音,见人群看向她,又把声音压了回去,“我去给那客人送酒,正撞上女鬼在索他的命,吓得我这一通大叫,还好跟你同来的客人赶了过来,救我一命!我可得好好谢谢他,要不这条老命今日可就交代了!还是他反应快,把妓馆里的活人统统去感到大街上,再多几条人命,我可怎么承受得起啊!哎呦你说我这做的什么孽呦,这妓馆我刚刚接手三年不到,就出了这事,以后可怎么办呀!”
“妈妈别哭坏了身子。”贺青将妓馆妈妈的情绪稳定下来问道:“我那三位朋友呢?”
妓馆妈妈道:“还、还在里面!”
“多谢妈妈了。”贺青安抚性的轻轻抱了抱妓馆妈妈,拉着贺青进了妓馆。
灯火通明的大堂透着诡异的安静,“染木?秦蛇?秦龟?”
余响在大堂回荡了几圈便归于宁静。施鸠嗅了嗅指指楼上,贺青点点头,二人轻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一扇染着可疑液体的门正对着楼梯,贺青掏出此隼,慢慢探进房间。
房间里,萧老爷肚皮打开的躺在地面,气息全无。跟他同来的男子瞪大眼睛张着嘴巴,靠在床边一动不动,看起来是被吓死的。
原来‘女鬼’的冤家正是萧老爷。
贺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施鸠亮出尖锐的指甲对着门口,贺青不敢大意,高举此隼。
人影一晃,对方显然被他们吓了一跳,“你们终于回来了!”
是染木,还有从他衣襟里探出头来的乌龟跟蛇。
一直躲在施鸠衣衫里的小狐狸此时探出头来,快速扇动着小鼻子,和对面那两只不经意间目光相接。
虽然此刻危急未除,贺青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妖修哪有前辈们口中的凶残冷酷,分明都是萌物啊!
见自家主子来了,秦蛇秦龟挣扎着爬出染木的衣襟,变回人型。
“是跟那活尸一模一样的东西!”秦蛇慌张道:“我俩都不擅长战斗,所以才变回原形的!才、才不是害怕!”
“没错没错。”秦龟附和道。
施鸠一脸习惯了的表情道:“你们快去门口,这里交给我们。”
“施大人威武!”秦蛇弱弱的呐喊了一声,拉着秦龟下楼去了。
“你见到活尸真容了么?”贺青问着,从施鸠怀里拉出小狐狸,盘到自己头上,小狐狸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倒是任他摆弄。
“成年女子,容貌不清,胸口挂了个坠子。”染木指指贺青的胸口,“和你这枚很像,但它是血红色的。”
正说着,妓馆楼下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三人止住话头,冲出房间。
大堂中央,一个浑身赤裸着的女活尸拍打着地面,嘴里念叨着什么。
贺青一靠近,女活尸猛地趴在地上,头以一种十分扭曲的角度看向贺青,贺青看得清楚,她脖子上确实挂着一枚血红色吊坠,形状跟贺青脖子上那枚一模一样。
成对的吊坠、冤家是萧家老爷、被上头下令处理掉的女人。
这女活尸恐怕就是萧氏的母亲,贺青身体里那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的心脏也正在向他传递这个信息。
那女活尸猛地大喊大叫,一丝痛苦闪过她灰色的眼球,伸向贺青的胳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皮,“救…救…”
她在求救。
染木下意识的冲上去救人,被贺青拦下。北山派这位大师兄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好了,总想着拯救所有需要帮助的人。某些时候,这会成为他的致命弱点,比如现在。
贺青掏出一枚灵晶丢向她,女活尸立刻恶狠狠地扑了上去。饱满的灵晶被她捏得粉碎。施鸠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将贺青护在身后。
“这!”染木愕然,“多谢贺小兄弟!”
她不仅仅是追着人跑的无脑活尸,她动过脑筋。
女活尸痴迷的舔舔爪子,整个身体扑在地上,头却一动不动的冲着贺青,那双没有眼瞳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像是濒临死亡的活人那般声嘶力竭的哭嚎着,“救!救!”
贺青奇了怪了,为什么一个两个的偏跟他过不去。
女活尸一声接一声的嚎叫着,滴着口水,呲出一口残缺腐败的牙。
☆、第 11 章
萧家老爷说的不错,萧氏母亲确实去了,但却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回来了。
上次与活尸交锋,借由活尸无脑追的特性,贺青手持此隼几下解决掉了。但凡那活尸有一点独立思考的能力,贺青都只有逃命的份儿。
眼下,萧氏母亲失踪多年,何时变成活尸的,为何会在今日出现,又是从哪里来,一系列的问题挤在贺青的大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