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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那个祸害(6)

作者:池翎 时间:2019-01-25 09:13 标签: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万剑宗宗主难得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早年,谢景离性情外露得近乎暴躁,在成为宗主之后,本早已经将那些冲动易怒的脾气消磨收敛得差不多了。可就是与沈棠相处的这短短几日,让他的本性逐渐暴露无遗。
  
  “你何必呢……”沈棠的神色淡淡,声音也冷了下来。谢景离愣了愣,随即放开了手。马车正经过一片树林,沈棠掀开窗户,轻柔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吹散,“为了我,不值得的。”
  
  马车内忽然死一样的寂静,谢景离跌坐回去,心下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他本意并非如此,可不知为什么,每次遇到这个人,就全乱套了。
  
  沉默了许久,沈棠忽然问道,“你觉得是谁想要我的命?”
  
  谢景离摇摇头,“最后和我交手那人用的是最低等的仙术,看不出是师从哪家仙门。难不成,是祁承轩后悔了?”
  
  “不应该是落霞城。”沈棠道,“至少不是祁承轩。”
  
  谢景离下意识想反驳,他抬眼,目光落在沈棠的侧脸上,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了。那张明显苍白消瘦许多的脸上,带着与往日全然不同的神色。平日慵懒的眉目如今显得有些低沉,只望着窗外微微出神。
  
  “别这么看我,我认真的。”沈棠发觉谢景离盯着他,连忙解释,“我了解那小子,他想干什么的时候从来不拐弯抹角。他想让我走,又怕便宜了别人,所以废了我的修为,把我逐出落霞城。他要是想杀我,当初直接杀了我不就好?说起来真丢人,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动了手脚的。传出去怕是要让人笑话。”
  
  沈棠的话说得云淡风轻,谢景离心里却忽地一抽。再看沈棠,早已经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神情,仿佛方才片刻的低沉,只是谢景离的错觉。
  
  马车内一时无言,沈棠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伸出手在窗外树林中摘下一片树叶,用指尖将那片树叶含在唇边,竟是吹出了一首清雅的调子。曲声悠扬,回荡在林中。
  
  “住客栈?不好吧,我怎么记得,我这算是在逃命?会不会太松懈了点。”谢景离让小厮将马车停在客栈前,并亲自将沈棠扛进客房后,沈棠终于找到机会如是说道。
  
  “马车太颠簸,休息不好。你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沈棠哑然,“就一间房,怎么睡?难不成你睡地上?”
  
  “嗯。”谢景离点点头,看见沈棠诧异的眼神,又补充道,“你别误会啊,我是看在你今天身体不适,让你罢了。就这一次,你别想得寸进尺!”
  
  沈棠没管他,毫不客气往床上一躺,又朝里挪了挪,“床这么宽,一起吧。被人知道我让仙门第一美人睡地板,我会被你那群红颜知己撕碎的。”
  
  “我哪有什么红颜知己!还有,你就不能别提那……劳什子的美人了吗?”谢景离脸颊一热,怒道。
  
  这仙门第一美人的称号还不是因为他年少时长得太像姑娘,被人调笑是个绣花枕头时才取的。自从他继任万剑宗宗主,被尊为剑圣之后,便再没人敢叫他这个外号。唯独这沈棠,次次都要拿这个来取笑他!
  
  “好好好,我以后不叫就是了。”沈棠已经在内侧躺下,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他今日消耗过大,一直集中精神倒还不觉得,如今往床上一躺,精神放松下来,竟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沈棠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的说,“夜里就劳烦宗主大人多费心,我得好好睡一觉……”
  
  谢景离也躺下来,偏头一看,沈棠呼吸绵长,已经睡着了。
  
  熟睡的沈棠褪去了以往的散漫慵懒,精致的眉眼显得格外安静。细密而微微颤动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有些泛白的薄唇,形状姣好的脖颈一半隐藏在衣领下,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
  
  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棠,卸下了所有防备,安静的睡在他面前。谢景离盯着他看了半晌,竟一时难以移开目光。
  
  过了许久,他忽然浅浅叹息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对你,哪里是同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一心想拐人回家的霸道离和一心只想跑路的傲娇棠~
你们猜宗主大人还要多久才能顺利把棠棠拐回家┑( ̄Д  ̄)┍

  ☆、邪祟

  翌日,沈棠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神清气爽,精神恢复了不少。少了修为护体的他比起寻常人更易疲惫,这样好好的睡上一觉于他来讲是最好的修整。
  
  偏头看去,入眼便是谢景离精致的睡颜。
  
  此人会被戏称为仙门第一美人,绝非浪得虚名。谢景离此刻侧身躺在他身旁,一只手臂枕在脑后,额间碎发垂下来几缕,落到那好似精细雕琢过的脸上,糅和着初晨的微光,俊秀非常。
  
  沈棠大方地欣赏片刻,悄然起身。美色可不是让他留下来的理由,趁着这家伙还没醒,他得赶紧溜。
  
  沈棠轻手轻脚地准备下床,谁知还没等他跨过谢景离,却被人用力拽了一把。沈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拉得失了平衡,一下摔到谢景离身上。
  
  抬头看去,身下那人睁开一双狭长的眼眸,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你去哪里?”谢景离问。
  
  “你管我。谢景离你这一大早耍什么流氓,快把我放开。”沈棠挣扎片刻无果,见谢景离恍若未闻,继续胡乱说着,“难不成你真想动用武力把我绑回万剑宗?你要是敢这样,就别怪我把万剑宗宗主欺负一个废人的事迹写成话本,送给那茶楼里的说书人,让他每天三遍轮番宣扬!”
  
  “你闭嘴!”谢景离忍无可忍,反手推开沈棠。他起身,微微平息了怒气,稍作思量,“好啊,你不就是想走吗?我不拦你了,你走吧。”
  
  沈棠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二人歇脚的地方是个四通八达的小镇。
  
  此地处交通要道枢纽之上,正是南北通行必经之地。往来的江湖旅人、修真道友不在少数,也让这原本应该静谧清雅的小镇变得热闹非凡。正好赶上早市,沈棠穿行于热闹的街景巷陌之中,倒也是乐在其中。只是……
  
  “说好的不跟着我了呢?”沈棠终于忍不住转头问道。
  
  在他身后不足五尺距离,一身华贵白衫的谢景离站在街景之中,格外显眼。听了他的问话,谢景离有些心虚地躲开目光,假意偏过头去,似乎对身旁摊位上的小玩意起了兴趣。
  
  沈棠眼角一抽,还不等他继续说什么,谢景离面前的商贩已经趁机做起了生意,“这位相公,这些孩童衣帽鞋子都是小妇人亲手做的,从出生到十岁,应有尽有。敢问相公家是公子还是小姐,如今多大了呀?”
  
  谢景离一怔,果真看见自己面前的摊位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孩童衣物,而他的手还下意识放在了一顶花斑虎皮帽上。
  
  谢景离顿了片刻,僵硬回答,“……不必了。”
  
  还未等那小贩有所反应,身旁的沈棠已经笑出了声,“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谢宗主竟然已经有私生子了,还特意跑到这市集上来给小公子挑选衣物,真是个好父亲啊哈哈哈……”
  
  “你——”谢景离气得面色通红,一把将他拽离了那摊位。
  
  二人远离了集市,谢景离回头,沈棠仍笑得肩头耸动。“你到底有完没完?”
  
  “有完,当然有完。”沈棠止了笑意,道,“所以就让你别再跟着我了。赶紧去找到你那命定之人,生儿育女,可不比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的好?说不定来年,你真能去那大娘处,买几件衣帽呢。”
  
  “你——”谢景离一时语塞,又不愿再与他耍嘴皮子,只能拂袖冷哼一声,“……尽会胡说八道。”
  
  这人的嘴向来是不留情面,要说他沈棠为何号称修真界第一祸害,被各门各派记恨至今,这张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绝对是功不可没。对上他,谢景离从来就不是对手。
  
  沈棠损也损够了,眼珠一转便又计划着跑路。只是这次,他刚转身欲走,便与一妙龄女子撞了个满怀。
  
  这一下绝对不算轻,然而对方却只是身形稍顿,继续朝前快步跑去。女子着一身黄绿锦缎浅衫,穿着考究,与沈棠错身而过之时,衣摆带起一丝奇异清香。
  
  沈棠回过头去,不由眉头微蹙。
  
  这味道……
  
  不等他有所动作,而那女子却被不知从何处跑来的人群团团围住,断了去路。
  
  “杀了这个妖女!”人群中有人高喊,引来大片附和。
  
  沈棠眉头蹙得更紧,正欲抬步上前,却被谢景离一把抓住手腕。
  
  谢景离掌心温暖,虎口由于常年握剑留下些许薄茧。沈棠此刻失了修为体质偏寒,被他这一握,手腕竟像是有团火焰一般,猝不及防地烧到了心口,一时竟有些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反手挣脱开。
  
  冰凉细腻的触感稍纵即逝,谢景离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惋惜。沈棠的手生得格外好看,白皙修长,手腕纤细,对于习武者来说甚至有些稍显柔弱。但当这双手握起寒兵利刃、结出鬼魅法印之时,却又能爆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只是可惜……
  
  谢景离眼神稍暗,按捺下心中叹惋,朝沈棠微微摇头。他们不过是两个过路人,不论这女子与乡民有如何矛盾,都不好随意出头。沈棠明白他的意思,此刻便耐下性子,静观其变。
  
  “不,我不是……”女子无助地看着众人,一张秀丽的容颜消瘦苍白,盈盈如水的眼中满含着恐惧,看得人不由生出几分怜惜。
  
  只是,围观之人非但没有丝毫怜惜,反倒纷纷露出厌恶之色。看那模样,倒是真将她当做妖女邪祟,生怕沾惹上似的。
  
  “这位大哥,这女子是何许人也,怎得被你们这般对待?”沈棠心中疑惑,拉过一乡民问道。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这女子哪里是人,她是只恶鬼啊!”那乡民煞有其事。
  
  沈棠失笑,“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恶鬼?”
  
  “就算不是恶鬼,也是个被恶鬼附了身的主。”乡民娓娓道来,“这女子乃我们这儿的大户,阮家老爷的独女,名叫阮苓。这阮小姐从小体弱多病,几个月前更是病情恶化,无力回天,最终还是去了。”
  
  “当真死了?”
  
  “可不是,一屋子大夫看着咽气的。可这阮老爷却死活不肯给小姐下葬,那尸体在堂上摆了足足七天。谁也不曾想到,七天之后,这阮苓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难不成是有人对阮小姐施了还魂之术?”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阮家对于小姐复活之事绝口不提,更是找了个入赘女婿,要为阮小姐冲喜。可谁知,就在婚宴第二天,那刚进门的新姑爷就一命呜呼了。这还不止,从那时起,不过大半月的光景,这阮府上下数名家丁都陆续离奇丧命。这难道还不是只恶鬼在作祟么!这不,我们只好酬了些银两,从那茅山请来仙师,要替我们除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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