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想当我小弟(6)
赵丰年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接过陈玲背上的孩子,低声说:“我先抱会儿,你歇着点。”
陈玲一个从来没干过重活的人咬着牙背着孩子走了这么久山路,确实累的够呛,也没跟他争执,给儿子拢了拢领口:“走吧。”
林言瑾跟着他们走进去,发现这个大仙住的虽然也是村里常见的砖瓦房,里面的摆设却都很新颖别致,透露着浓浓的现代化气息。这个时候村里人大多都睡下了,就是老村长去接人,也是点着一盏灯笼,可见资源并不是很好,而大仙的屋子里却是亮着一盏白炽灯,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亮。
林言瑾听到陈玲轻轻呼出口气,明白她这是见到亮光,心里安定下来了。
任任何一个在都市里长大、被灯红酒绿环绕习惯的人,来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而且是一个交通闭塞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心里都会提着一口气,精神高度紧绷。毕竟没人看到的地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况且又是在黑沉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的深夜,愈发让人心里没底。不过奇怪的是,人只要在黑夜里见到一点亮光,心里似乎就有了点底气和勇气。
几个人走进屋里,大仙正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干什么。老村长似乎有些局促,搓着手站着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大仙不说话,老村长不说话,赵丰年夫妻二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赵丰年怀里的孩子挣扎了几下,赵丰年压低了声音轻声问:“言言怎么了?要下来吗?”
叫言言的孩子点点头,赵丰年弯腰蹲下来,放他站在地上,低声说:“乖乖站着,我们等会就回家了。”
林言瑾从始至终都没听到孩子说话,心里早搁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是碍于山路黑暗看不清楚不好观察才作罢。这会儿光线大亮,也没什么事情,于是就仔细打量起这个孩子来。
之前听陈玲跟陆渊请假,加上赵丰年跟老村长的谈话,林言瑾已经基本了解这个孩子是什么情况了,经常住院,甚至病重到连赵丰年父母去世都来不及回家奔丧的地步,这会儿在灯光下看,只觉得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跟旁的小孩子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小孩大概有四五岁的样子,病弱的脸上嵌着一双与他整个精气神完全不相符的亮晶晶的眼睛,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当他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怜惜他想好好保护他的冲动。起码当他看向林言瑾的时候,林言瑾是这么想的。然而只一瞬,小孩就从他所在的方向移开了眼神。
林言瑾还以为他能看到自己,忙走到他面前蹲下,在他眼前挥挥手,小孩完全没有反应,扭着头朝大仙看去。
“也看不见我。”完全在意料之中,林言瑾站起身,左右无事,突然有些好奇大仙在做什么,刚想走过去,大仙就转过身来了。
林言瑾看着大仙的脸,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陆渊?
陆渊手里拿着几张黄纸,上面有一些红色笔迹,林言瑾一眼看出,是画了朱砂的符纸。
“陆总?”陈玲显然也看出是陆渊,脱口叫道。
陆渊没有应她,开口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回来,但是我也告诉你们,回来躲避是没有用的。该来的总会是要来的。”
赵丰年脸色大变,陈玲迟疑地问:“陆总,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为什么在这儿,我就为什么在这儿。”
陈玲瞬间神色惶然:“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陆渊的眼神在她儿子身上转了一圈,赵丰年上前一步,挡在母子二人面前,遮住他的视线。陈玲忙把孩子搂进怀里,紧紧遮住。
老村长见状有些着急,忙问:“什么意思?大仙,这孩子的病……”
陆渊抬手打断他:“不是病的问题,是别的事情。”
夫妻二人脸色变了又变,尤其是陈玲,脸色几乎惨白,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老村长看情况不对,觑着众人脸色,问:“丰年,你不是说外面污染严重,山里空气好,带孩子回来养身体的吗?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赵丰年勉强扯出个笑脸,说:“我真是带孩子回来养身体的。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几回了,医生说找个人少环境好的地方养养,兴许许能好一些。”
老村长呼出口气,对陆渊说:“大仙,丰年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他不会骗我。”又觑着陆渊的脸色说:“当然,我也相信你。大仙,你的意思是?”
陆渊没回答,起身往外走去:“既然来了,就先去看看。”
☆、第8章
一句话说的不知头尾,夫妻二人没反应过来仍在愣怔,就连林言瑾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村长一边催促两人连忙跟上,一边问陆渊:“大仙,这是要去哪儿?”
陆渊手里拿着根手电筒在前面照着路,说:“去赵家祖宅。”
赵丰年跟在后面忍不住问:“去我家干什么?”
陆渊停下,转身拿手电筒在他们身上上下扫了一圈,似笑非笑道:“你说去干什么?”
夫妻二人的脸色不太好看,林言瑾一头雾水,不知道陆渊在打什么哑谜。
陈玲紧紧抱着孩子,好像这样能多些勇气,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陆总!”
陆渊直视着她,说:“我不知道你认识的那个陆总跟我有多像,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不是你嘴里的那个陆总。”
陈玲不信地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你们明明长的一样!”
陆渊微微俯身,靠近她,压低了嗓音说:“我们哪里一样?”
陆渊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有些邪气。陈玲面带惊惧地往后退了一步,脑海中一片空白。
虽然衣服发型不一样,但是陆渊还是那个陆渊,林言瑾能感觉到他没有变,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陆渊轻笑一声,掉头继续往前走。
夫妻二人仍在惊疑不定中,老村长推了一把赵丰年:“丰年,快跟上。”
赵丰年也见过陆渊几回,然而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跟陆渊长得一模一样,然而举止言谈间却说不出的怪异,精神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半晌才慌慌张张的应了一声:“哦。”
陈玲不敢跟陆渊离得太近,拉着赵丰年的袖子不远不近的缀在老村长后面。
陆渊率先走在前面,老村长跟在后头,赵丰年跟陈玲走在最后。
几个人沿着刚才的路拐回去,走上铁轨,又拐下来,绕到一个背阴的地方,陈玲突然高声“啊”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吓了老村长一跳,急忙停下脚步问:“咋了咋了?”
陈玲本来就心惊胆战,嗓子眼里吊着一口气,啊出来之后缓了很多,瞪了赵丰年一眼:“大晚上的,你有话说就好好说话,非要先拍我一下肩膀干嘛!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赵丰年扭头看她,茫然又无辜:“我没拍你啊。”
陈玲不信,说:“后面就我们两个人,刚才好好走着路,突然有人用力按了一下我的肩膀,就你在我右边走着,你说不是你是谁?”本来在这个诡异的地方跟着诡异的人就是提着胆子走路,哪禁得起一点风吹草动。
赵丰年无奈地举起两手:“你看我还有手拍你吗?再说咱俩离得这么近,我想说什么直接说不就行了,还吓唬你做什么?”两只手上满当当的东西。
陈玲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僵,几乎快哭出来了:“不是你,还能有谁啊?就是你就是你……”
赵丰年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只觉得背后涔涔流冷汗,战战兢兢地转头看着老村长:“这个……”
老村长呵呵笑两声,说:“没啥没啥,可能是天黑,产生错觉了,净自己吓自己。”
前面的陆渊转过身,把灯笼掉过来,在两人身边照了一圈,周围空空如也。
陆渊转回身接着往前走照,语气毫无起伏:“看到了吗?什么都没有。走吧。”
陈玲半信半疑,但是也不敢在路上多呆,忙紧紧跟上去。
只有林言瑾看的分明,刚刚有一截惨白的手臂突兀地凭空出现,在陈玲的肩头按下四个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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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几个人就到了一处地方,陆渊率先停下来。林言瑾跟着他们停下,打量了一下周围。
面前一所破败的房屋,趁着陆渊手里的手电筒,能隐隐约约看出来屋子不小。
手电筒的光线来回扫射了几圈,林言瑾从倒塌的围墙看过去,发现屋子还分了主屋和东西屋三处房子,只是房子破旧的厉害,杂草丛生,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房屋周围的房子也是倒的倒,塌的塌,没有一丝人气的样子。
陈玲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房屋,问赵丰年:“这就是你说的祖宅?这房子怎么住人?”
赵丰年心里也有些意外,说:“我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子的。也不知道爸妈他们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
老村长叹了口气,说:“家里没有年轻人,没有能干活的男人,还能怎么过?凑合着过呗,村里的老老小小都是这么过来的。”
赵丰年的脸色不太好看,陈玲身体抖的厉害,不由抱紧了孩子。
陆渊率先抬脚走进去,围墙早就倒塌的七七八八,唯有大门口还有两根木头屹立不倒,牢牢支撑着缺了几块木板的门。
陆渊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推,木头做的门早已腐朽不堪,轰然倒地掀起一阵灰尘,陆渊早有准备拿手帕捂住了口鼻,倒是呛的后头几人连连咳嗽。
待众人平静下来缓过去之后,陆渊才往里面走去。
东西屋略过,直奔主屋。
主屋的情况比院子里稍微好一些,但是也好不了多少,门板看上去修修补补了不知道多少次,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补丁。
陆渊推开门板,然后退到一旁,一股呛鼻腐烂的气味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呛的迫不及待想要先进屋去看看的赵丰年连连后退。
待气味散去了一些之后,陆渊才抬脚进去,找到电灯开关的绳子往下一拉,滋滋啦啦一阵声响之后,昏黄的电灯泡勉强亮了起来。
有了光亮,陈玲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下来。
赵丰年也呼出口气,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心底踏实了不少。把背上的被褥和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说:“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这个灯泡还是我走之前换的呢。”
“可不是,”老村长说,“这墙上的奖状、证书啥的,都是你上学时候得的,你爸妈都不舍得撕下来,有掉下来的都赶紧拿浆糊粘上去,每天不知道看多少遍,说看着这些就当是看着你了,想着你在城里有出息了就高兴。”
赵丰年心里各种滋味涌到一起,看着屋里陈旧的摆设,眼里有些酸涩:“我不孝,我不孝啊!”
陈玲似乎也多了几分底气,说:“快收拾收拾看怎么睡觉吧,折腾几天了你还不累?少嚎几声,也没什么用,回头有空了多给爸妈烧几个钱。”
赵丰年擦了把泪,说:“说的是,得赶紧收拾收拾。”
主屋是农村老式的房子结构,中间堂屋,两厢是两个卧室。赵丰年找了一下,找到角落里的扫帚准备先把屋子扫一遍。
老村长这时候开口说:“丰年呐,你看这屋里脏的乱的,光线也不好,又这么黑,收拾起来也不好收拾。再说你们赶路累几天了,照我说啊干脆今晚先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休息休息,明天天亮了再来收拾,你看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