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帝国都以为我在秀恩爱(星际)(15)
东山演练十年一届,已有数千年传承,乃是中州年轻一辈修士的比武盛事。表现优秀者,无论是求名、求利,皆有所获。这里有奖励,有对手,有知音,也有观战的伯乐。
十年苦修无人问,一朝东山天下知。
说的便是这东山演练。
何宗主所说的带队,是年轻一辈参加比武的队。此外,还有宗门长辈随同带队,沿途护送,到场观赛。
“此次东山演练,万佛城也会来人。”
沈纯玉诧异,“万佛城也会来人?”
不怪他诧异。万佛城虽与中州向来交好,但也少有来参与中州盛事东山演练的前例。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修真界多难之时。
那么,此番万佛城又是因何而来?
☆、东山之变
七日后,东山下。
沈纯玉带领天衍宗众弟子,恰好与带领戮法宗众弟子的顾河清相遇了,还好巧不巧地正在上山的石阶山道前。
这就尴尬了,两宗弟子心想,一条山道,两个对立门派,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两位少宗主却是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道,“一起?”
众弟子:“……”
山道不算宽,也不算特别窄,两人并肩同行还是做得到的。
于是众弟子就目瞪口呆地看到了眼前这惊人的一幕:他们少宗主,与天衍宗(戮法宗)的少宗主并肩而行,谈、笑、风、生!
简直要惊呆了好吗!高冷的少宗主也会有言笑晏晏、和煦如春风之时?
转念一想,真是为难少宗主了,为彰显他们天衍宗(戮法宗)的名声,不被戮法宗(天衍宗)比下去,少宗主竟表现出如此让人挑不出错的风度来,也是很拼命了。
既然少宗主都带头了,他们也只好一个个地跟上去,与对立宗门的弟子并肩同行,共同踏上这石阶山道。
戮法宗弟子皆着黑衣,腰悬刀,黑缎带束发。天衍宗弟子则着白衣,腰佩剑,白玉簪绾发。
于是,远远看去,山道上就出现了一黑一白两条并行的长龙。
其他宗门见到这奇葩的队伍,也是瞠目结舌。什么时候天衍宗和戮法宗如此之好了?
不过想想也觉得没可能。思来想去,也只能感慨一声,不愧是宗门大佬,与对立宗门狭路相逢却没起冲突,也是很有风度了。
沈纯玉和顾河清并不知道别人的看法,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可以说是相谈甚欢了。
不过,两人身后的弟子可没这么觉得。在他们看来,这两人的谈话间,一字一句都藏了刀光剑影。
沈纯玉:“没想到才到山下就遇上了顾少宗主。”
戮法宗弟子:几个意思啊?嫌弃我们少宗主?这满满的敌视感!
顾河清:“我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巧。沈少宗主近来可还好?”
天衍宗弟子:什么意思啊?厌恶我们少宗主?这满满的讽刺感!
沈纯玉:“甚好,又有了一点新的突破。顾少宗主呢?”
天衍宗弟子:少宗主威武!就是要这么啪啪打脸!
顾河清:“挺好的。”
戮法宗弟子:我们少宗主就是谦逊有礼!不像某人稍有进步就得意忘形!
……
东山除了以东山演练出名,还以凤血花出名。传闻曾有凤凰泣血于东山,凤血落地,化为漫山凤血花。
此时正值暮春三月,正是凤血花盛放之时。漫山凤血花绮丽红艳,灼灼其华,让人不禁叹为观止。
一步一阶上了东山,两宗门的席位又恰好相邻。
两人心想,这可真是有缘了。
众弟子心想,这可真是孽缘了啊。
沈纯玉和顾河清很任性地弃了宗门席位的前首位置,而选了边缘位置,刚好挨在一起。
不像众弟子要一步一阶走上来,宗门长老先一步飞上山,在观赛台落了座。
天衍宗长老们和戮法宗长老们在台上看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沉默了半晌,不解地看向对方,然后面面相觑。
众弟子也纳闷,少宗主这是伪装上瘾了?怎么还挨一起啊?
第一天上场比试的是些中下宗门的弟子。沈纯玉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干脆跟顾河清神识传音。
白天比试,晚上休整。
入夜,顾河清正打坐调息时,一只小巧漂亮的幻影青鸟慢悠悠地从窗口的缝隙飞了进来。
顾河清一愣,然后摇头笑了,伸出手来接住青鸟。青鸟落下的瞬间化为虚影消失不见,一张小纸条轻飘飘落到他手上。
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早闻幻影传信之术,今兴起而为之。
末尾署名“纯玉留”。
顾河清一哂,也用术法凝了一只幻影青鸟传信给他:君深夜扰人,意欲何为?河清留。
沈纯玉是第一次给人传信,也是第一次收到回信。内心深处不禁升起一股隐蔽的、蠢蠢欲动的兴奋感。
不过,看到回信内容后,他心情有些微妙。沉吟了片刻,他也不甘示弱地调侃回去:我欲与君共剪西窗烛,却话风雪夜归时。
送信的幻影青鸟刚飞出去没多久,顾河清的回信就到了:有何不可?
接着,不一会儿,顾河清就施施然出现在了沈纯玉的窗外,把他吓了一跳。
沈纯玉瞪圆了一双水润清亮的桃花眼,眸光晶亮,诧异中带着惊喜,“你怎么来了?”
顾河清唇角一弯,打趣他,“不是你说‘我欲与君共剪西窗烛’吗?”
沈纯玉白了他一眼,我分明是在调侃吧?
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觉得无语的同时,也觉得窝心。脑海中像是挤满了云团,有些软,有些飘。
他不禁弯了弯眉眼,桃花眼光华潋滟,像是有漫天星光洒落其中。
待沈纯玉回过神时,顾河清正站在满树凤血花下,一枝开得极好的胭红凤血花恰巧横过他的胸口前。隔着窗,顾河清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沈纯玉耳尖微红,他轻咳一声,“你不进来吗?”
闻言,顾河清从窗口跃进去,“我还以为你恼了我,不会让我进来呢。”
沈纯玉:“……”现在像把人丢出去还来得及吗?
顾河清塞了朵凤血花到他手上,“别恼了,我送朵花给你赔罪好不好?”
更想把人丢出去了。
看了眼手上的凤血花,形似展翅欲飞的凤凰,花色鲜红如血,花蕊金黄绚丽。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血红了些,看着有些不祥。
对窗剪烛当然是做不成的,没有烛火。两人只是坐下来相对着喝了盏茶,偶尔说一两句,氛围安静而温馨。
一盏茶罢,顾河清起身告辞。
其实他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竟会为了一句戏话,大半夜跨过数十院子跑了过来。不过,亲眼看到人时,又觉得似乎是值得的。
“不必送了,”顾河清走出院子,借着月光凝望沈纯玉安然的侧颜,眼神柔和,“快回去吧。”
沈纯玉有些不舍,“……好吧。”
看见这样乖软依恋的沈纯玉,顾河清不禁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沈纯玉仰头看他,眼神不解,怎么突然摸起他的脸来了?
正在这时,“咚咚咚”地响起了东山演练的集结钟声。钟声之急促、沉重,显示这是出了大事了。
两人相视一眼,都面色凝重起来。
赶到现场一看,面色更为凝重了。
来此东山演练的数十位宗门长老竟有半数被害,都是失魂而逝,而且还是其中修为较高的长老。而让人惊悚的是,竟然没人发现,也没人知道,是何时被人害了,动手的是谁,用的什么手段。
半晌,万佛城的释叶尊者出言解释道:“这是噬魂,又不止是噬魂。”
噬魂之术,乃是掠夺之术,被害者痛苦不堪而去。而此次的受害长老却是面色平和甚至是带着满足离去。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鬼域之人下的手。只是不知是鬼域的哪一位。一夜之间噬魂如此之多,实在是令人发指。
众人都沉默了。鬼域行事如此猖獗狂妄,还专门挑着东山演练之时来——这是要彻底挑起鬼域与中州的事端吗?
戮法宗的一个弟子小声地对顾河清说,“少宗主,您的房间似乎也被人动过了。”
众人又沉默了。顾少宗主是否也是被下手对象,只是刚好不在,所以躲过了一劫?
对于修炼噬魂术的鬼修而言,噬魂补魂,越强大的魂越补。顾河清虽作为戮法宗少宗主,但到底年纪轻,魂魄相对没那么强,没太大补魂的价值。
如果顾少宗主也是被下手对象,那么挑选的依据是什么,年轻一辈是不是也有可能遭险?
后半夜,众人都聚集在一起并未离开,心情沉重,忧思沉沉。
沈纯玉一直紧紧抓着顾河清的手。上次顾河清就被鬼域的人追杀,这次也被盯上了。如果不是因缘巧合躲过了,怕是……沈纯玉不敢想象,心内隐隐后怕起来。
顾河清借着广袖的遮掩,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轻声软语地哄他,“我没事,你别担心。”
如果不是周围人太多,他们两个又受人关注,顾河清都想要抱抱他了。
这人怎么能对他这么心软啊,让人更留恋不舍了。
怎么能不担心?沈纯玉抓着人不放,手还在微微颤抖。
顾河清心软得一塌糊涂,反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会好好惜命的。你还在,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沈纯玉瞪他,“别说晦气话。”
顾河清保证,“嗯,不说。”
各宗门收到了东山变故的消息,都派了人过来。
沈纯玉的大哥谢斐玉没跟天衍宗的人一起来,而是先走一步。是以天还没亮,沈纯玉就见到了他大哥。
他把顾河清一起拉上去见人,“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顾河清。”
谢斐玉:“……”这么急着带人见家长吗?!
相互行礼见过,谢斐玉向这位顾少宗主微微颌首,语气很是和善,“这些天,我们家纯玉劳你照顾了。”
顾河清微笑摇头,“哪里,是沈少宗主照顾我良多。”
确实是沈纯玉照顾他良多,没有哪个人对他这般心软。
说了一会话,谢斐玉要带沈纯玉回容华山,而且戮法宗的人也到了。
临别前,顾河清把沈纯玉搂怀里轻轻抱了一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沈纯玉双手环住他的腰,依恋地把头埋他颈窝里蹭了蹭。说出的话却让顾河清哭笑不得,“你现在还太弱了。回去一定要好好闭关,知道吗?”
顾河清动作极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抚,轻柔而郑重地道:“我会惜命的,你也是,别让自己受伤。”
风云变幻,危机四伏,谁也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有些事看似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
☆、回忆结束
沈纯玉这一闭关,就是十二载。
在他的化神大典前两天,沈纯玉再次见到了顾河清。
年岁渐长,沈纯玉的气质愈发像九华尊主。尤其是着广袖白衣时,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不似俗尘中人。简单来说,就是仙人本仙了。
瞅见顾河清的一瞬,沈纯玉脸上的神情勉强还矜持地端着,桃花眼却是蓦地一亮,带着欣喜雀跃之意。
上前把人领到了自己的清凉阁。
“顾河清。”沈纯玉轻轻抱住他,眉眼微弯,神态中带着丝依恋。
顾河清比他先一步出关,化神大典上封尊号“凤仪君”。沈纯玉觉得错过顾河清的大典甚是遗憾可惜,要早一步出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