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隔壁住了个死神的这件事(15)
“我看出来了,你不信任我。”林将忱阴着脸。
“我没有。”柯复矢口否认。
“你根本不信任我。”
“……我没有呀。”
林将忱抱臂眼神高冷,仿若洞穿了一切:“别不承认了,你就是不信任我。”
“不是……就是麻烦……”柯复手指相绞真诚地盯着林将忱的眼睛,试图申辩。
“你看你变卦!果然你不信任我!”
“……”
“喵——”一声细微的猫叫打断了两人没有营养的对话。
两人同时回头,一只灰扑扑的灵猫穿墙而过,扑腾着后腿从沙发一跃而上,爬上柯复膝盖,亲昵地蹭了蹭那圈熟悉地布料,趴下不动了。
林将忱:“……”
柯复:“……”
林将忱横了柯复一眼,默默走上前,双手再一次覆在柯复胸前。片刻,脸色更难看了。
“柯复柯老师。”
被叫大名肯定没什么好事:“到。”
灵猫没等趴舒服便被林将忱轻捏着后颈提起来,腿爪在空中挣扎,喵喵地回头要舔他手指,林将忱弹了它脑门一下,把它举到柯复面前:
“你说的鬼压床……就是被一只灵猫趴了胸口?”
柯复也不敢确定,于是他认真地在沙发上躺平,把一脸懵逼的灵猫举过来放在胸口颠了颠重量,然后坐起来,把灵猫交回林将忱手里:
“好像是……”
林将忱叉腰问:“那手不能动呢?”
柯复说话时随时观察着对方的脸色,生怕一不小心便遭了灭顶之灾:“可能……睡麻了。”
“出去。”林将忱指着门说。
柯复把符咒撕下来,送到林将忱面前:“要不这符,你再给别人用吧。”
林将忱想揍人,拍开他的手,虚挥了一拳过去:“滚滚滚。”
林将忱灵力阴盛,家里有符阵坐镇,真要来了点什么东西他是不怕的,只是怕吓到柯复,才一直紧张兮兮地绷着状态。
柯复讪讪缩回手,没让那拳头招呼在自己脸上,他抿嘴歉意又腼腆地笑笑,转头看了眼表,突然开口:
“那个,要吃蛋糕吗?”
林将忱翻个大白眼:“吃你奶奶个腿,想用吃的贿赂我?告诉你这招没用。”
柯复没停下接下来的动作。
啪。
房间归为一团黑暗。
下午在屋里逛的那几圈,柯复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房间的开关。
至阴之体有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能让林将忱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快速适应,行动敏捷犹如身处白昼。
所以他的‘你干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到柯复放轻脚步,偷偷摸摸从冰箱里拿出蛋糕,从裤兜里翻翻找找,紧接着打火机的光亮一闪而过,筹接而来的是更明亮的火光。
他突然不知作何反应,甚至一切愤然都悄然消失了。
早在很久之前,他便察觉到对方有意无意地靠近。
那是不参杂任何欲望,是年少青涩,又绝对善意的情感。
林将忱说不上这份靠近是从何时开始的,直到今天吃了柯复亲手做的饭,同样熟悉的口感,他才回味过来那天早上出现在家门口的早餐到底出自谁手。
原来早就开始了。
他不敢回应什么,甚至不敢过问,只能强行故作成熟幽默的面孔,慌乱应对着这份好意。
然而今天用灵视透过指缝,轻而易举地看到了柯复拼命掩藏下的剧本,他终于多少猜到了对方突然更进一步想要讨好他的原因。
因此才敢心安理得地接受,才敢稍松一口气。
可他依旧不禁讶异,区区人类,小恩小惠就算了,这做的,会不会太过火了一点?
他是怎么知道的?
林将忱悄然向后退了一步,几厘米的距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柯复点好蜡烛,捧着蛋糕,一步步走向他,深灰的瞳孔里映下一片如星火般温暖的颜色:
“生日快乐。”
死神工号70171012,前面7017是他的房间号,那1012呢?
是生日。
如注的雨水伴随着闪电轰鸣,积了两日的雨水终于倾盆而下。
tbc.
16 去拿回来?
前脚庆生的气氛刚被烘托起来,后脚林将忱大名鼎鼎的灵界朋友们便奇装异服地闯了进来,房内大抵有什么特殊结界,进来时还闹出了好一阵滋滋啪啪的动静。
“林酱,生日快乐啊,有什么吃的没有!”
柯复抿着唇回头一看——
好嘛,进来的两个身着青道服和白大褂的男人,加上林将忱这一身水色长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举办了什么化妆舞会,唯一一个正常人倒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个。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蛋糕上的蜡烛,被袭来的风吹熄了几根,剩下的还在顽强支撑,摇曳着的火光徒增了丝朦胧美。
周遭太过昏暗,很好地掩饰了闯进来的两人精彩纷呈的脸色。
烛火夜景,孤男寡男,此情此景,多少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林将忱也觉得尴尬,沉重地跟柯复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没想到这个故事发展的。”
柯复也很沉重——挺好的气氛你们怎么又来了!
“……这是嫌咱俩来早了吧。”池子昂搭着江临云的肩膀,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
相识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林将忱把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带回家,而且对方还是个认识不足半月的陌生人类。
想当年他两人早已在两界混得风生水起,而林将忱还是个十四刚出头,被现世折磨得戾气过重,只会贴符打鬼、逮着恶灵出手就揍的小鬼头。
至阴之体的事情灵界人人皆知,搅得一方不宁,傅要亲自出马,牵着人小手回来管教。
被带回来的孩子体质奇阴,疑心病又重,在藏书阁宿了半年之久不肯见人,后来混熟了,声音脆生生地一口一个江哥哥池哥哥,叫得两位年过千岁的老人家心神荡漾。
池子昂不禁感慨,晃眼数年,林酱如今终于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吗……
最先回了神的池子昂轻咳两声,靠在玄关的柜子上:“那啥,要不我俩在门口站会儿,你们继续别停?”
“别别,”林将忱连别了两声,表情尚有些呆滞:“你们来了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刚才一直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池子昂自来熟地走近了看,看了觉得卖相不错甚至还想吃两口:“呦,看这精细程度还是手作的,小柯手艺不错啊,我尝一口。”
林将忱见状,护食地一拦:“别碰我蛋糕!我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的江临云:“……”
还捧着蛋糕柯复:“……”
港真,你再不许愿,蜡烛就烧没了。
后来柯复婉拒了加入他们,四人刚好可以一起搓麻将的提议,回来匆匆洗漱钻进被窝。
这一觉柯复睡得并不踏实,脑袋晕乎乎地梦见了许多莫名其妙的场景。
梦里一只灰猫从暗处笑眯眯地向自己走来,在自己胸口转悠两圈趴下,边舔蛋蛋边说自己其实是阎王爷,见柯复美貌过人,硬要拉他下地狱成亲。
柯复吓得花容失色,话还没说出口,只见灰猫便被人提起来,一袭蓝衣的林将忱揪着灰猫大声控诉:
“好哇,你不给我做饭倒跑到这娶媳妇来了?!”
再是画面一转,三个熟悉的面孔坐在偌大的酒吧里,坐在最外面的黄毛青年隔着吧台冲他招手:
“快来啊!三缺一就差你一个了!”
咚——
柯复惊醒,头不慎撞在床板上磕出一声闷响。
“嘶……”
这一下磕得不轻,他终于从混沌的睡梦中清醒,翻过身抹了把脸,懊恼地拽过被子挡住自己的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昨晚他耐不住熬夜,沾了枕头便睡得又死又沉,睁眼正是一天最热时,窗外毒辣的日头打在他被碎发糊住的侧脸上。
柯复睡前空调忘记开,这会后背和鼻尖已热出了层浮汗。
他动了动身子,在枕头下摸出遥控器按下,才放下手臂仰躺在床,静静等待着凉风,脑内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跑火车。
刚才的梦在清醒之后逐渐模糊,柯复再去回想就只能堪堪记得结尾林将忱脆而清亮的声音。
虽说他和林将忱几乎算是形影不离地相处了两天,这人严肃的正经的不靠谱的不该看到的样子都看到了,可总结起来,对林将忱依旧一无所知。
柯复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他既然说自己也是人类,为什么会去做死神?上班族怎么还像个无业游民似的打游戏?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班的?还有蛋糕送出去了都还没问,他到底几岁了?算不算雇佣童工啊?
如果把林将忱当作剧本主角来写,这么多身世之谜,是bug啊……
他晃晃脑袋,正准备开电脑把昨天的手稿转移到U盘文档里,柯复在昨天脱下的衣服兜里摸了半天,只摸到了一支笔。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昨天写的手稿还忘在林将忱家的书桌上!
手机铃正巧响起,柯复转身从枕头底下翻出来,按了接通键。
“柯老师,你现在在家还是在学校?”是莫久。
“在……”柯复开口发现喉咙发痒,清了清嗓,答道:“在家。”
莫久大概是觉得自家小学弟初来乍到,特意打电话慰问:“那就好,我还怕你在上课呢。”
柯复肩膀夹着手机输电脑密码:“不会,学姐有事?”
“然姐托我来问问你文案写怎么样了,今天能不能交,还有他们还想增大宣传力度,新企划案你有没有想法参与?有什么搞不懂的问题,我们尽量在这周之前解决。”莫久那边隐约传来键盘声,还有张千的大嗓门。
一连串的问题柯复有点招架不住,想了会逐一给了答案:“能交,新的就不了……”
莫久追问道:“理由呢?”
“现在……没什么空。”柯复心虚地隔墙朝隔壁那间看了眼:“要写完池导要的概念简纲。”
“挺上心啊,不错。”莫久表示理解:“你今天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不太精神。”
“呃,感冒难受……”柯复故意压低声,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声咳嗽,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多喝热水,”莫久对生病的概念跟直男没什么区别:“家里多屯点药备着。”
“嗯,”柯复琢磨着演技不够,又半捏着鼻子伪造鼻音:“文案我马上发给你。”
莫久虽然不明所以,还是一口应下:“行,到时候直接发我邮箱,发完了敲我一声。”
挂了电话,柯复先把整理好的文件打包发给莫久,打开空文档敲下草纲二字,才真正犯起愁——
柯复之前从未涉足过电视剧这方面,只听毕业后稍稍做出点成就的前辈们来校座谈时说过。电影的剧本要求毕竟相对短小,跌宕起伏的故事要浓缩进不过几小时的画面里,讲究精细,概括度强。
而电视剧则不然,一个原创剧本,从商定题材到正式创作,所经过的事宜大大小小错综复杂,还要根据和投资商的要求进行反复修改,对编剧的耐力文力和应对力都是极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