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来追我(91)

    “注意脚下！”
    谁也不敢松手，咬着牙，一步步地挪动，互相配合着，扣得紧紧的，脚踩下去，脚下的瓦片都被踩裂，挪到当开处，再喊一二三丢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溅起一片尘土。
    孙乔赶紧回到挪开墙体的地方，挖开一些土层，丢掉几块石头，扯掉一件破衣服，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宫城！”
    不敢用手电筒直接照射，那会让宫城的眼睛受伤的，只能在洞口弄出亮光。
    “我看见光了！你把洞口弄大一些，把孩子接出去！”
    这下，宫城的声音变得清晰。
    孙乔的心算是彻底放回肚子了，他的声音很有力，身体应该没有负伤。
    在洞口用铁锹铁镐的挖出一个不到半米的洞口，清理了附近的砖石瓦块。
    所有人都等在洞口，一会宫城就可以一手抱着孩子从这里钻出来吧。
    过了一会，一只手推着一个小孩，小孩哭得打嗝，手脚并用的再往外爬，那只手一直推着小孩的屁股，小孩爬出洞口的时候，那只手推着小孩的脚，小孩蹬着他的手心，就露出了头。
    孙乔脱了自己的外套把小孩整个包住，连头带身体包起来，抱出去转手交给等在一边心急如焚的母亲。
    那只手都是土，露在众人面前。
    是宫城的手，手掌很大，很厚实，孙乔直到握住他的手的时候，那只大手一直都很温暖，他的手型挺好看的，就是有些茧子，拉住他的手就觉得踏实。
    孙乔一把拉住他的手。
    紧紧地握住，双手把宫城的手包在手心。
    能再次拉住你的手，老天格外厚待。
    一块石板还压在宫城的身上，他也只能伸出一只手把孩子送出来，也只能伸出一只手，让孙乔握住。
    沾满了土，两双手上除了血渍就是泥土，可就这么紧紧握在一起。
    半小时前生死不如，半小时后，他们双手交握。
    这两双手的握紧，也许只是一瞬，可已经是一生，再也不会松开了。
    一个在墙体覆盖下的人，和地面上的人，手握在一起，像不像，一种生命重生。
    也许外人看见的是被覆盖的人对外边救援的人的一种渴望和希望，可宫城和孙乔知道，这是一种承诺，一种誓言，一种生死与共。
    诗经有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上一句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合在一起的意思就是，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无论如何我都与你说，与你双手交相执握，我定陪着你垂垂老去。
    诗经说的太美。
    我们的手握在一起，从生到死，定和你一起走下去，也许会有离别，也许会因为工作两地分居，但最后，我们养儿育女，一起长白发，一起死去。
    跨过了死亡的考验，还以为就此失去你，谢老天神佛，危险没有带走我的挚爱。
    宫城的声音传来。
    “我爬不出去，胳膊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顿了一下。
    “孙乔，我平安无事，你别担心。
    和孙乔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这是一种力量，安慰了孙乔那大起大落之后躁乱的心跳。
   
    第136章 不要让我一个人
   
    孙乔把他的手顶在额头，温热的，非常舒服。
    长长的松口气。
    “没事，我们把你挖出来。
    心算放回原处了，回头对学员们笑了。
    “加快速度，政委说肚子饿了。
    学员们大笑出来，太好了，太好了，政委没事，所有人都没事。
    用同样的办法，清理出第二块石壁，这个面积有些大，五六十个小伙子，孙乔再次移走这块巨大的石壁。
    刨开土，丢了碎石，在一块木头板下，把政委挖出来。
    宫城蜷缩着身体，肩膀到小手臂，被木头上的铁钉剖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渗透了衣服，再加上不少尘土，看起来有些狰狞。
    孙乔跳下去把他搀扶起来，宫城活动了一下脚脖子，浑身上下都是土，一直干净整洁的人现在就连头发里都是土渣子。
    更不要说脸上了。
    不幸中的万幸，那么大的墙体坍塌，他手疾眼快的躲在了木头板下，木头板支撑住了坍塌的墙壁，都咯吱咯吱响了，一旦承受不住，那断壁就压在宫城身上，几十个小伙子用吃奶的力气才挪走的墙壁，一旦压下去，宫城能被压断所有骨头，直接吐血而亡。
    和这个比起来，胳膊上的二十厘米的刮伤，真的不算事了。
    学员们举着铁镐欢呼，村民也给予激烈的掌声！
    掩埋的时间有些短，好在外界没有强烈的光束，所有手电筒都朝下，避免了接触宫城的眼睛，宫城被孙乔和一位学员扶出来，离开这个塌方的地方，放在空地上，眼睛适应了黑暗。
    孙乔举着水杯子送到他的嘴边。
    “喝点水。”
    宫城漱了漱口，嘴里都是土。
    一瓶水喝下去，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孙乔已经把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一次，头，后背，颈椎，肋骨，胳膊腿的骨头，都完好无损。
    “那个铁钉应该有铁锈吧，伤口不能感染，我把你送到镇上去，你打一针破伤风直接回学校，这里救灾我来。”
    撕开伤口附近的衣服，手电筒一照，从肩膀往下开始刮开，一直到手肘附近，伤口有些深，鲜血还在流着。
    村民，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还有他们家人找过来，直接跪在宫城的面前。
    “谢谢，谢谢，我们，我们不知道说什么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孩子就死了。首长，我，我们给你磕一个吧，我们…”
    哭着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救命恩人啊，差一点这孩子就出不来了，要不是这位首长舍身忘死的，这孩子真的活不了。
    宫城赶紧摆手，让孙乔去搀扶他们。
    “我家里俩孩子，小女儿也就五岁，比你们的大不了几岁呢，孩子都是爹妈的命根子，将心比心，这也是我们该做的，我们是军人。”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真的太感谢了。”
    孙乔摸了摸那个小孩的脑袋。
    “人没事就好，麻烦各位大嫂大妈，去烧点热水，我们带来不少吃的，这些战士们都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好好，没问题。”
    千恩万谢，再三表达着感谢。
    在灾难面前，是谁第一时间出现？又是谁舍生忘死？又是谁给受灾群众带来希望？
    任劳任怨，不说辛苦和困难，手指头破了还在坚持着救人，一天未进食也会把吃的让给群众，群众们可以睡在安置点的帐篷里他们却睡在马路边。
    战士们年纪也不大，十八九岁当兵，也许二十出头，也许刚满十八岁，抗洪抢险，地震灾区，所有受灾的地方都有他们出现。
    这是军人啊，我国的军人比任何一个国家的军人都更加无怨无悔，更加尽职尽责，更加受人爱戴和拥护。
    向所有军人，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孙乔让宫城带来的那些学员们休息一下，工作由他带来学员接替。
    受伤的学员不要隐瞒着了，休息下，进行包扎。
    孙乔回头看看宫城，宫城是累坏了，从发生这件事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刻休息，再加上刚才的危险，宫城坐在那浑身的疲惫。
    还是对孙乔笑了下。
    孙乔给他擦掉脸上的尘土，拍了拍头发上的土渣。
    最后倾身抱住。
    宫城拍拍他的后背，不管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下。
    “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了。”
    孙乔吓坏了吧，肯定的，不然也不会突然抱住自己。
    他呀，别看三十了，有时候和小孩一样，这时候需要抱抱，才能被安慰。
    “我以为你死了。”
    孙乔跪坐着，眼睛离不开宫城。
    “我不断地在想，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殉情？”
    宫城眉头一皱。
    “别胡说。”
    “我不会殉情，我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你没了我再和你一块去了，咱们那俩孩子怎么办？你爹妈我父母怎么办？我要替你活着，把父母一个个的都送走，孩子们都长大结婚了，无牵挂了才能去找你。”
    孙乔鼻子一酸。
    “那要三十几年吧，一想到这三十几年没有你，我觉得我好惨。”
    孙乔抽抽鼻子，拉住宫城的手。
    “你千万别让我那么惨。”
    宫城心疼，扣住他的后脑勺，按在自己的肩膀。
    “不会的，乔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生与死，也许只是一瞬，可带来的磨难对活着人来说，日日夜夜的折磨。
    爱到深处，也许有人会选择一起殉情，一起死了黄泉路上不孤单，也可以抱着希望下辈子在一起。
    可他们俩不行，牵挂的多，孩子父母都在，一个人要是没了，另一个必须活下去，可对活着的人来说，太难。
    所以，亲爱的，别离开我。
    孙乔没有掉眼泪，只是抱紧他。
    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既然我们手牵在一起，那就陪你一起垂垂老去。
    一起老去，也是一种幸福。
    几百口子，不管学员还是村民，吃着方便面，喝口热汤，这也挺舒服的。
    孙乔送宫城去镇上的指挥部，那里有医生，医疗小分队也到了，给宫城消毒包扎伤口。
    “来的路没有断，我把你送回学校再回来。”
    宫城穿好外套。
    “我和你一块继续救灾。”
    “都这样了你还救个屁啊，感染了咋整？”
    “学员都没撤我先走？有这道理吗？”
    “不是有我吗？”
    宫城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不要在医疗站吵架，让别人看去了还以为他们俩不和。
    “余震频繁，我怕你也有危险。”
    宫城拍了下孙乔的肩膀。
    “我指挥你行吧，你就让我在附近看看不动手总可以吧。”
    孙乔鼓着腮帮子瞪着眼。
    “好了，就这么定了，这里都是咱们的学员，哪个我都不放心，怎么带来的要怎么带回去，这是身为领导，你和我的责任。”
    “你丫就是个工作狂。”
    说不过宫城，这时候他们俩谁也没法走，既然来了，那就要把工作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