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星际之玄术师(27)
不,不只是嘴。在一刹那间林简想低头抬手,摸一摸喉咙,想转头咳嗽,但他的身子与手只是微微颤抖,他的脑子仍在疯狂转动,躯体却一点动不了了——就像突然中了风!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世界上没有哪种中风能让三个人都僵直不动,也没有哪种中风能让人连连眼皮都不能挪动。
这不是中风,这是鬼压床。
但怎么可能?现在这是当午,阳光炽热无比。屋里坐着的又是三个身体健康阳气充足的青年人,完全没有鬼压床的条件。莫非是这纸灯笼——
他尚在思索,忽的听到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过片刻,这声响越来越大,渐渐混杂了织物破裂的嗤嗤声。林简竭力转动着眼珠,试图找到这怪声的源头。然后,他看到了——在萧振衣的背后,在一架被藤蔓荆棘缠绕的得破烂不堪的沙发的靠背上,有一块绣着鲜花的皮垫高高凸起,正不断的蠕动起伏,好像有什么活物在里面竭力挣扎,并且即将挣出沙发。
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那块凸起挣扎得愈来愈厉害,嗤啦声也愈来愈响,三个人的表情也愈来愈难看。终于,那朵鲜花嗤的一声破裂开来,一团小小的,皱皱的,薄得透明的像纸又像皮的东西皮从裂缝里一点点钻了出来,随风鼓荡。
一张皮?!有幸目睹整个过程的林简与夏薇都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置信——一张皮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萧振衣背对着沙发丁点不能动弹,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神诡异惊怖,只能心下着急惶恐,眼珠子轱辘轱辘乱转。
可无论他们怎么的干着急,那团薄皮终究是慢条斯理的钻了出来。它在大洞旁停了片刻,随后缓缓舒张开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大概所有都不会相信,这样一团小小的皮可以舒展到这么宽这么大,迎风飘扬着,就像一件破旧的衬衫——
林简头皮猛地一麻:他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了!
“加官”,居然是“加官”!
所谓“加官”,乃是某种招魂邪术的统称。这种邪术将人畜的魂魄钉入体内,使人畜魂魄与*混而合一密不可分,再活活剥下表皮。魂魄既然已经与*混合紧密,撕裂肌肤就等同于撕裂魂魄,剥下的皮肤中也就自然有了碎魂散魄。散碎的魂魄浑茫无知不会产生怨气,这剥下的皮也就与寻常的皮草无异。但如果这七零八落的残魂骤然遇到了剩余的魂魄,在仓促相逢之时,就会爆发出极为可怕的怨气。重归完整的魂魄会下意识地寻找完整的*,如果寻找不到,周围的活物恐怕都会被它“冲”一遍。
这秘术残忍之极,却也是隐秘之极……破碎的魂魄根本没有自我意识,也绝不会产生阴怨邪气,就是再仔细的人也不能防备。触发这法术的方式也可以是千奇百怪,防不胜防。比如……一盏纸灯笼?
骤然领悟此节,林简心头一片冰凉:这埋下灯笼的人想必早就部好了后招,这样的一步步的连环计策,简直就是不留后路,斩草除根!
他盯着那缓缓漂浮的薄皮,心跳得愈来愈快,脑子里轰隆隆一片茫然——等到这薄皮盖到他们的头上,等到附着在薄皮上的冤魂沿着七窍钻入体内,他们的魂魄就要被打乱抽离,被这纸灯笼吸附而出,永世不得超生了……
这张险恶的皮子已经舒展完毕了,它迎风漂浮,缓缓向他们飞了过来,皮子的边缘猎猎飞扬,就像死神鼓动的长袍……
然后,它就被多毛的藤蔓挂住了。
……这么大一张皮子,确实也没可能钻过去。
当然啦,残魂碎魄可没有什么绕道的概念(其实沙发上荆棘密布,也无道可绕),它只会向前蛮冲,一口气的向前蛮冲,最后荆棘藤蔓被它生生地带了起来,连根带叶拖起一大堆。随后这团藤蔓网呼啦啦一倒,把它裹了个密不透风。
不过这可不意味着“加官”就此阴沟翻船——所谓魂魂相念,气机杂感,被强制分开的魂魄就像绷紧了的橡皮筋,一旦互相感应,迸发出的吸力实在难以估量……至少也能扯断这些秉性柔脆的藤条。
果然,那些杂七杂八的荆棘藤蔓不过是支撑了几十秒——几十秒后,啪嗤啪嗤声音连连,绿色的藤条一根根纠结着绷紧,一根根接连断裂,绿色的汁液喷溅了出来,从缝隙里钻出的暗黄皮肤嗖嗖的扭动着,沾满了黑绿色诡异液体,却是毫发无伤……
最后一根藤蔓也断裂了,这一次喷出的是偏红色的液体,将那张褶皱陈旧的皮染得就像血衣。悬浮着的、暗黄的、血迹斑斑的、滑溜溜的皮肤从扭曲折断就像死蛇一样缠绕着的藤条中挣了出来,它飘在半空,加快了速度,劈头盖脸朝他们罩来——
然后栽到了地上。
随着“加官”一落,林简忽然听到风声阵阵——他浑身微微一麻,不由得“啊”了一声!
鬼压床消失了!
他这一句啊就像信号似的,剩下两人都哎哟哎哟大叫了起来,萧振衣更是仰跌到了地上,有气无力的□□——鬼压床后阴阳倒逆身体酸麻,他们三个是谁也爬不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萧振衣翻滚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回答他。
夏薇俯伏在地面喘气,一双眼睛却死死盯住前方,目光亮得可怕。
半响后,夏薇开口了,她的神情恍恍惚惚,她的声音也恍恍惚惚,她说出的话却是一板一眼,清清楚楚。
“惠特兰亚丘陵特产刺藤,富含nrpc天然酸性因子,可有效软化皮肤角质层,清除死皮,不伤肌肤……”
夏薇的目光扫过沙发,扫过地板上犹自冒着红水的刺藤,扫过沾满了红液的暗黄皮肤,也扫过了皮肤上犹自丝丝作响的、被腐蚀出的大洞。
“我一定要告死他们。”她说。
第30章 关于恶臭
许多年之后,面对着装饰一新的婚礼现场,苏可将会想起他冲进天通苑十一号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是在一个灼热的,令人昏昏欲睡的三点钟,苏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又长又臭比白开水还要淡薄的午后剧场肥皂剧,他百无聊赖浑身发痒,迫切的希望来一点刺激。
然后,电话就响了。
多年以后,苏可仍旧痛恨自己那一刻的浮躁,他坚定地以为,如果不是他那么急吼吼的接起电话,也许他就能从那可怕的、困扰他多年的噩梦中全身而退,目送着别人去作死。
但不管怎么说,他接起了电话。
是市警察局打来的电话,他们要苏氏尽快派医生到天通苑十一号“救治伤者”。
天通苑十一号乃是著名的“明星区”,里面住的任何一个主儿都能抖出足以养活全城一半报纸的花边小料。平日里天通苑戒备森严神神秘秘,端然隔绝于外界,今天却同时招上了警察和医院——光是猜猜里头的*密辛,就够让办公室里的大妈们分泌肾上腺素了。
这种捞八卦的好差事,自然是要争先恐后,当仁不让。
天通苑离苏氏并不远,不过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听到司机在咕哝。
“这些明星的也太能折腾了。”他说。
苏可从窗边探出了头,向前眺望——在那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身处在某个热带雨林。但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在几十米开外那一坨(唯一合适的量词只有“坨”)绿色褐色相间的、枝叶纠结的,横七斜八枝枝丫丫的东西并不是某种被辐射后变异的参天大树,而是一栋被荆棘藤蔓与树根裹了个结结实实的三层砖石结构小屋——不,不仅仅是“包裹”。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好像连房顶都被顶翻了?
他木然转过头,与一车的人面面相觑。
“这真的不是危房吗?”刘大姐面无表情。
“不知道,”苏可诚心诚意的说,“我的物理没及格过。”
于是他们只能继续转头欣赏这一坨奇怪的杂交物。
一分钟后,车子在杂交物前停了下来。警察们就等在杂交物的前面——现在想起来,他们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替死鬼——脚下全是断裂扭曲的藤蔓和滑溜溜的汁液。警察局长很殷切的走上前,语气亲热的让他们看看病人。
病人就躺在警察们的身后,劈头盖脸的蒙着一张白布单,连性别都看不出来。医生们呼啦啦的围上来,一把掀开了白布单。白布单下是一张清秀红润人人熟悉的脸,这张脸刚刚就出现在他们看的肥皂剧里。
苏可弯下了身子,准备听听病人的心跳,那病人却忽然颤抖了起来,像筛糠一样的哆嗦。苏可伸手准备摁住他,却见病人猛地扬起了头——
恶臭扑面而来。
3015年5月23日下午6点,l市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最先察觉的是狗。在六点整的时候,整个l市的狗都发了疯,它们嘶声狂吠,满地乱转,抽风一样的抽搐打滚,乃至口吐白沫。一开始人们以为宠物是在发春,但他们很快意识到了这是夏天。疑惑的市民拉住了他们的狗,打开门准备去看看兽医。
然后,在狗凄厉惨烈的嚎叫声中,他们直接仰头栽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简直没人反应过来,他们只是在地上打着滚□□,疑惑自己的头为什么这么晕,眼睛为什么这么辣,鼻子为什么火烧火燎的痛。然后他们迟钝的神经开始尖叫着示警,大脑调用了每一个细胞来传达同一个信号——
好臭好臭好臭!
无论是烂鱼烂虾还是烂脚丫,抑或是一个月没清洗的厕所与三年没换的袜子,任何的比喻任何的修辞都形容不出这可怖的味道,在某种程度上说人类的文学成就应在这股奇臭前自惭形秽。没有一个人能描述自己闻到了什么,他们只记得自己的每一感官都遭遇了可怕的折磨——他们嘶声竭力的惨叫哭嚎,在地板上拼命打滚浑身抽搐乃至以头抢地,死命也要挣脱这恶臭的世界。仅仅五分钟过去整个城市就已经炸开了,在乱哄哄的惨叫中伴随着砰砰的开门声,人们从车里家里商店里狂奔而出,冲到宽阔的马路上嚎啕大哭或者大吐特吐。住在高楼的市民挣扎着穿上自主滑翔服,冲到窗边一跃而下,然后与上下楼的邻居搅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