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一(34)

　　但很显然，底下有危险。
　　“我们就守在这里，离任务结束还有六天，我就不信他不吃不喝，死都不上来。”话是这么说，但周琰却眼神晦暗，却在暗示他的保镖——等天一亮就下去找人。
　　地势陡峭，夜里能见度低，下去会有危险，但白天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蝙蝠窟内，更加不安的吴骇非常紧张，越紧张，他就越控制不住想说话的欲／望。
　　“异魂，你为什么能跟我说话？”
　　“异魂，为什么你能指路？”
　　“为什么你的头发能留这么长？是死之前就有这么长吗？”
　　谁知道哪句会成为他的临终遗言，本着能听到哪怕一句回答，满足下他的好奇心，那都是赚。
　　吴骇持续让声带震动，打破沉寂，他以不同频率的震动来说话，声音忽高忽低。但在谢宇策听来都差不多。
　　“还有你穿的衣服，一层一层包得这么好，很不适合打架的样子，难道你不是战斗型，而是花瓶型？”
　　“……”
　　真亏谢宇策之前跟的那异魂男孩不识字，在被封锁的重灾区待了三年，不知道太多汉语词汇的具体意思。不然，名动某位面的‘圣师巅峰’强者被冠上‘花瓶’称号，就是以谢宇策的素养，都会忍不住发火的。
　　“也就是说，你虽然是异魂，但从来没有夺舍过任何人。”
　　“你是异魂，手上却没有任何一条地球人的人命！”
　　吴骇是被之前杨钦的话影响了。看来就算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不可见天灾‘异魂’也不能一棒打死！
　　“你们这么弱，我为什么要夺舍你们。”一直不为所动的谢宇策，开口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体才是先天天赋最好的，所以只要想办法重塑肉身就够了。
　　这个位面看似普通，却又不普通。
　　能来这位面的只有灵魂，可这个位面对灵魂不太友好，没有躯壳就活不了多久，好在他有法器护体，不至于委屈自己夺舍。
　　“异魂，那你为什么要找搭档？”吴骇问完，哦了一声，“你得找个搭档带着这匕首，你才能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回你们那儿，所以要找个特别厉害的人帮你。”
　　吴骇想起之前那异魂小男孩的哭嚎，莫名对这个很有原则，入乡随俗，还要找‘搭档’的异魂产生了一点点好感。
　　“随你怎么想。”
　　吴骇更高兴了：“我姓吴，我叫吴骇，之前错怪你了，谢谢你给我指路，你真大气，我说过分的话，你都不生气。”
　　“……”
　　“谢宇策。”
　　“什么？”脑子里突兀地冒出三个不相关的字，吴骇没听懂。
　　“谢宇策，我的名字。”
　　“异魂居然有名字！”
　　谢宇策无语：“不然你以为呢。”
　　吴骇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
　　还是高兴！
　　哪怕叫谢宇策的异魂话说得不多，他也听得很高兴。
　　以前总以为异魂就是看不见的怪物，就像神话故事里的妖魔鬼怪。虚无缥缈。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一类现象的统称。
　　但看不见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存在即是合理。
　　异魂有思想，有个性，有名字，意味着有背景，有来历，那么他们所生存的异界，或许也是真实存在于某个地方。
　　大寂灭时代以前，祖先一直都在探索地球以外的其他生命星球，后来在天灾肆掠下难免分/身乏术，而现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奇异生命出现了，前人经验有限，未解之谜挖掘出来就会有新收获。
　　比如未成年斩杀与新躯体不匹配的异魂能吸收某些物质了提升脑域阔度。
　　比如异魂不止能夺舍，还能寄居……
　　正因为吴骇对一切都不太了解，世界观还没有彻底定型，所以很容易接受外来的新事物。这一刻他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能活下去，或许未来的生活都会不一样了。
　　“嗷疼。”
　　得意忘形的吴骇痛苦地叫了声，直冒冷汗。
　　不行，声带震动频率一旦降低，浑身不舒服，吴骇无法控制在一定频率，次声波无差别攻击，自身器官和脑袋都受影响。
　　得做好失败的准备，想想别的办法。
　　“谢宇策，我拿着这把黑色匕首跟上面的那人打，有胜算吗？”吴骇问。
　　“没有。”
　　“之前那异魂给我的书，是真的还是假的？”吴骇没抱什么希望。
　　“真的。”谢宇策懒懒地回答。
　　！？
　　“你能翻译吗？我看不懂。”吴骇满怀期待。
　　“能。”谢宇策说，“但你不一定能学会。”
　　其实不同异界的文字不同。
　　不过谢宇策确实才智过人，之前帮那异魂的时候，从异魂了解到了很多对方所在位面的信息，其中包括文字。
　　要知道先前那异魂就是为了争夺这宝贵战技，只剩魂魄遁走，来到地球位面，重新誊抄了一份，少了原本的特殊性，连那异魂自己都没学会。这边的人更看不懂。
　　谢宇策境界高，也是废了点时间才领悟的，只是灵魂状态施展不了。
　　现在便宜这小鬼了。
　　“这是我所理解的战技还原后的版本。教给你可以，但你记住，没我的允许，你不能不把这告诉任何人。否则，死。”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说，等我变强了就有更大的机会遇到更强的人，保证帮你找到让你满意的搭档。”吴骇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懒洋洋的一声‘嗯’，紧接着脑子里多出了不少信息。
　　传进脑子里的东西，那更飘逸的古怪文字，他竟然都能看明白。
　　“魂控战技，名《控神器》，万仞老人破界之际所创，总共分九层。”
　　“第一层脑域阔度10以上才能学，第二层脑域阔度20，第三层脑域阔度30……以此类推，最高难道要脑域阔度90以上吗？”
　　吴骇越看越心惊，在此之前他觉得脑域阔度有30就已经很高了，现在居然见识到了脑域阔度90以上才能学的战技等级。
　　“异界的东西，居然也是以脑域阔度为修习标准。”吴骇翻到最后，“怎么只有一部分？”
　　“这本是残缺的，只有上半部分，也就是前三层。先给你全部介绍和第一层，等你脑域阔度达到20了再给你第二层，在此之前你能给我找到让我满意的搭档，我会把全部三层都给你。”
　　吴骇完全能接受，要知道这本战技，如果没有异魂传授，就算拿到鬼画符记事本也没用。
　　谢宇策说完就匿了。吴骇抛开杂念，把发音放在一边，全身心投入到战技第一层。文字部分较少，主体是用一副画面来表现。
　　“意念操控兵器，第一层，‘手不离兵’，任何没元力的普通兵器都适用。”
　　“元力是什么东西。”
　　吴骇集中注意力参悟那副咋看之下极其普通的画面，只有一个点。
　　记事本上画一个点，谁能看懂？
　　但谢宇策传进他脑子的画面里，那一点，仿佛能演化无穷。
　　吴骇一看就陷进去，意识拔不出来。
　　周围的一切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刀尖一点，剑尖一点，箭矢一点，枪，戟，刀，矛的一点，万变不离其宗……就好像各种不同的武器闪电般笔直地朝着眼珠刺来，离得太近，精绝的一击躲不了，以至于只能看到一个点！
　　难以置信，这才叫战技啊！
　　跟这套战技相比，之前学校里学的就好像是蹒跚学步的孩童在舞刀弄枪，不要太粗糙。
　　而这么惊艳的一击，居然才是战技第一层！
　　万仞老人是什么人，能创出这种可怕的招数。
　　而他刚认识的这家伙又是什么来历，变态级的领悟力，破笔记本上一个点也能看出这些玄妙的东西。
　　本子后面还有线条呢，那又是什么……
　　“悟性居然还行。”谢宇策略意外。
　　不过，初学的过程比较痛苦，能不能坚持下来还是一回事。
　　吴骇用杨钦的长刀保持姿势不动，来感悟‘手不离兵’，他睁大了眼睛，眼里突兀地出现一个点，那一点持续放大，耳中却传来刀剑破空的声音。就像脑袋要被插中一样。
　　吴骇痛苦地闭上眼，生理性的眼泪被逼了出来，抱住头打颤。
　　剧痛下他居然笑得更欢快了。看得谢宇策略吃惊。
　　尝试的第一个夜晚，并没有成功，在吴骇的意料之内。他把战技原本小心收好，准备等以后帮这异魂找到好搭档了，再教给袁亦乐。吴骇学到这么厉害的战技，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现在回想真有点后怕。之前实在没想到那异魂小男孩这么可怕，以后没有绝对的把握，人形异魂还是尽量别招惹了。
　　天亮了，吴骇把头和手全都缩进防护服里，抱住背包，藏在角落。
　　白天没法学习魂控刀法，他就抱着更大的热忱，投入到次声波的发声中，两者中任何一种学会了他都能脱困。
　　铺天盖地的变异蝙蝠远看就像一团乌云，浩浩荡荡飞进山洞深处，悬挂在顶部。
　　“这么多五级变异蝙蝠！快退。”准备好登山绳索正要下去的两个保镖一跃而上，护着周琰退到枯木林中隐藏。
　　“现在怎么办？”
　　“等！估计自己爬上来了，离任务结束还有五天，就不信他不上来。”
　　……
　　吴骇和五级变异蝙蝠藏在一个地方，身体几乎要被海量蝙蝠淹没。
　　吴骇承受着蝙蝠撞击，琢磨着以他目前的手段。
　　两把冷兵器，一把用来攻击，一把用来防御，外加热武器最大火力只能用一次，连续只能用二十分钟的激光刀。
　　如果被变异蝙蝠发现，他就算饿得找不着北，也能拼一次。
　　吴骇缩在角落，稳定情绪，晚上学习《控神器》第一层，白天静下心来继续练习靠声带震动发出频率低微的声音。
　　还好是蝙蝠洞。蝙蝠能发出超声波，变异后的蝙蝠听觉更灵敏了，能听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赫兹每秒的超声波，却听不见人说话，更不谈次声波了。
　　“嗯？”吴骇突然裂开嘴笑了。
　　这一幕让谢宇策看了也诧异，他不懂吴骇白天嗯嗯啊啊在忙些什么，这种糟糕的地方能笑出来，难道是成功了？
　　……
　　袁亦乐帮着杨钦把陈慕冰的遗体抬出森林，军网联系学校，将遗体送进机舱，两人这才赶回吴家村，却没找到吴骇。考虑到吴骇只是临时外出，于是决定在吴家村等他回来。
　　“你说要在这儿等，结果这都三天了，吴骇人呢！”
　　袁亦乐担心吴骇，完全静不下来。
　　这地方太诡异了，军网信号都没覆盖到位，连陈慕冰学姐都遭到歹徒敌手，吴骇那点实力，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找他。你爱来不来。”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杨钦心烦得不行，不希望同组再有人出事，就松了口：“一起去找，难得你这么担心他。”
　　“废话，我当然担心，吴骇是我最好的朋友！”
　　杨钦对这段明显有点过界的友谊感到费解，像袁亦乐这样的财阀子弟，一般是不会跟军一代有什么共同语言的。
　　“……周……琰……在……堵……我……快……来……”
　　这时，一段极其微弱的声音，慢吞吞地传入两人耳中。